《《情之一字》》执礼

4、第 4 章

　　冷苑西厢里静静燃烧着一根蜡烛，一大一小围坐在木桌旁，神情严肃，不似作伪，只是摊在桌上的书本却猎奇得可怕，不是说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便是一巴掌的爱恨让公子惦记上了主角。
　　“小宝，你从哪找的这些书？”柳襄一脸嫌弃的捏着一本书册，本就可怕的半张脸在烛火下显得分外狰狞，“傻狍子再傻也知得分寸，他不会这么没头没脑的做的。”
　　“那是自然，我不会让他有半分危险。”关小宝忍着恶心，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这些不切实际的故事，“可柳姐姐，你是知道的，王爷从不管这后院之事，即便是出了人命，他也不轻易干涉。”
　　“那你就舍得拿傻狍子冒险？”柳襄杏眼瞪起，面色忽的阴沉起来，“我看不成，我们就等着岳鞰不爱王爷了便是，顺其自然，有何不好？”
　　“可是岳鞰不会不爱他。”关小宝气闷得合上书本，他以手撑头，眸子里的无奈混杂着浓烈的心痛，“如果我们不借机‘帮他’，怂恿他对王爷献上真心，他就不知道那仔细捧出的爱恋被人无情践踏的痛楚！”
　　“可你舍得吗？”柳襄轻轻摸了摸关小宝的头。
　　“有舍才有得。”关小宝抬头，眼眸一亮，忽的一把抓住柳襄的手，一张小脸满是乞求之意，“柳姐姐，我们便‘帮’夫子吧，想一些不合常理却又不会惹怒王爷的做法，让那傻狍子真正死心，我们才好离开此处。”
　　柳襄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烛火。

　　“世上最不舍得他受伤的便是我，可傻狍子若是一直呆在这，估计九辈子的爱恋都不够他耗的。你我都知，王爷绝不会看上他这种人，既然结局都是如此，何不借机推他一把，让他早早看清事实选择转身，也好过在这无人之地白白消耗宝贵时光？”
　　柳襄眼眸一动，慢慢将视线移到摊开在桌上的书本前。

　　“柳姐姐，我们做好万全考虑，再拉上王叔叔，保证让夫子对王爷心死，却又不被人记恨上。”关小宝看柳襄犹豫，心下更是欢喜，他耐住心底浮躁，悠着步子慢慢哄劝道：“夫子若想离开，就该真正尝尝被伤害的痛苦，人心都是肉做的，王爷无情冷漠至斯，夫子这样傲气的人，是耐不住别人一道道践踏至斯，他也是有反骨的！”
　　“我们这是在帮他，早些知道王爷面目，早些让他死心，等离了这灏璟王府，我们再一路物色过去，夫子这样好的人，关貉这家伙是绝对配不上的。”
　　柳襄抬眸，眸中情感忽的坚定起来。
　　“岳鞰值得更好的人。”柳襄握住关小宝的手，面容在烛火映衬下显得分外可怕，“早些离府，便能让他早些遇上该爱的人，我想他一生无忧，安安稳稳。岳鞰这般人物，不该被困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消磨青春。”
　　“这便对了。”
　　关小宝微微一笑，阴恻恻的眸子里带着对这王府的深切厌恶。
　　——夫子该是在他的天下活得风生水起，他当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而不是如今屈居在这方寸之地，为着那可怜的爱意白白耗费宝贵时光。

　　……

　　戌时一刻
　　岳鞰由着王福带着，一步一步的在这青石路上慢慢磨蹭，他唉声叹气好不失望，那般劲头，真真让一路听他哀嚎的王福看不过去。
　　“我都说了西苑的楚公子正当宠，王爷带他出外吃个晚宴也是很正常的事。”王福头疼的在前头带路，恨不得一巴掌将后头的傻狍子糊到墙上，“不就是没见着王爷么？以后还有的是时间。”
　　“可你那膳房指不定什么时候缺人！若是一年才空一次，我岂不是还要巴巴的等？！”
　　“我的老爷哎，你小声点，这都快到冷苑了。”王福偷偷摸摸捂住岳鞰的嘴，贼头贼脑的环顾四周，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若是让襄儿听得我带你去膳房，非得打死我不可。”
　　岳鞰气闷的瘫倒在王福身上，满目忧伤。
　　王福叹了口气，也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失意的狍子，只得拖着这个一路幽怨的人，一步步往冷苑走去。
　　身旁少了个人叽叽喳喳，王福的心便也自然静了下来，他左望右看，忽的觉着今日星光不错，颇为好看，他心底悄悄盘算着，要是能约得襄儿出来一同游园便就再美不过；咦，冷苑门口啥时候多了两株竹笋？莫不是小宝那孩子胡乱种的？还一高一矮的，这模样可真像……

　　“襄儿？！”
　　王福一个踉跄，浑身一激灵，待得看清眼前人后浑身都禁不住哆嗦起来；后头的岳鞰被这一颠直接弹开到一旁，他大声抱怨着王福的小气，都不愿听他说说话，却在抬头时傻傻愣在原地，除了腆着一张面孔傻傻笑，还真不知该做些什么。
　　“嘿嘿，柳姐姐，这么晚了还在这散步啊，好逸致啊！你看，我和王哥刚打算喊你们一块游园呢！”
　　“是是是，襄儿，你看今晚夜色多好，我和岳鞰耐不住如此诗情画意，正想过来找你们一道玩耍。”
　　“王哥好文采！嘿嘿，柳姐姐你看，王哥还知道怎么用成语了。”
　　“还是襄儿教得好。”
　　“对对对，柳姐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我就说啊……”

　　柳襄看着两人插科打诨，原本绷着的脸差点快要笑开了去，关小宝一脸无语的盯着貌若无事的两人，觉得自家夫子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再这么下去，估计不久后就可以直接腆着一张脸，凑到王爷眼皮子底下去装疯卖傻。
　　“王福，岳鞰，你们随我进来。”
　　柳襄冷哼一声，点了名后便转身进了冷苑，王福和岳鞰对望一眼，皆是满目悲怆天要亡我，关小宝在后头赶着二人，催促他们快些进去，转头的时候，面上却是笑开了花。
　　这千般算计万般推演的第一步，总算是要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