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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

      他叫赤徭,徭役之徭,会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贵为帝王的父亲希望赤徭可以懂得民生疾苦,大燎皇朝的始祖原本也是一个不堪劳役的农民,但却在他父亲极帝的带领下延烧了整块大陆。
      阳光所能照到的每吋土壤上、都刻着东方最强帝国的大名。
      父亲作为王者是伟大的,这个伟大、甚至让赤徭只敢称呼他的尊号而不敢些许逾越,在那面草原人的聚居地上,即使是提起极帝的称号都能令最强壮的猛士颤抖,而作为他的子嗣,赤徭知道,自己还差得太远。
      父亲长于马背骑射,性格大开大阔、一如最勇猛的战士,而赤徭不喜争斗,虽然心智早熟且堪称聪颖,但文弱的性情却让攻击派的极帝连连摇头──他要的继承人要能开拓,而赤徭却只能守成。
      其实那时候父亲说的话并没有那么婉转。

      “没点血性还像不像我的儿子?你干脆以后给我守墓算了!”
      这是他在十岁时听到的原话,当时赤徭只是笑了笑、不发一言的垂下头,而三十六岁正当盛年的父亲更是失望,勒令赤徭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三天三夜才准出来。
      他乖乖的跪了,跪得手脚酸麻膝盖疼痛,遗忘了时间的流逝,就这样实心眼默默的跪到昏迷,然后在醒来后当上了王。

      ──当上了王?
      ──怎么当上的?
      ──父亲不是才三十六岁么?

      赤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得不到回答,暴毙的极帝留给他的只是龙椅皇袍,还有无数白胡锦袍的老成官员,帝王之家的王事谁敢议论?如山呼的万岁、已列好处理方式只待盖章的国事便是赤徭好一段日子来的所有。
      十岁上位的皇帝,这个王朝的日子还久不久?

      十岁,在多数人的眼中只是个娃娃。
      很多人都想看笑话,看一个娃娃皇帝如何败坏祖业、挥霍尽一个大好的王朝,极帝的亲王兄弟们蠢动,掌中的兵马运筹调配着,如果不是同样不安分的边关异民,或许这个兴盛的大燎也会像前朝一样有着独特的摄政王或是直接伯叔夺侄位吧。
      但如网般丝密的关系阻碍了很多人的脚步,至少这些想窜自己亲戚权位的大官还是懂得“宁与家贼莫让外患”的道理,他们和侵略者们打得有声有色、和自己人斗得不亦悦乎,而竖起的耳朵则密切关注着朝中大事,可别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抢先摘了好果子去了。
      籓王们在等待着乱,泱泱大国的气度让他们不能师出无名,而只要能让他们抓住一个机会,那么金光闪闪的龙位便跑不了了。
      这是他们一致的想法,但等了一年却仍不见动静,上京的政务井井有条、悉如先帝仍在位的时候──甚至犹有过之。
      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十岁的娃娃皇帝能有什么作为,他们都将恶毒的咒骂归功于极帝的老臣,然后充满忌妒的关注着上京的风风雨雨,关注着稚龄大婚的皇帝和一个个站起的权臣。
      大婚的物件还有谁呢?朝中大臣们的子女,顺利利益交换的人们将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塞入后宫,鄙夷了天下人,却也得到了权力……

      于是世人皆知皇帝无能,亦艳羡挟天子以令天下人之风光,尤以籓王们为盛。
      他们鄙视着明眼人便之是傀儡的沧帝赤徭、和一个个藉由联姻站起的外戚权臣国舅爷,但这两个世人皆知的印象却在六年后,帝得长子、流大臣立新政后改观。
      赤徭雷霆的手段让人来不及反应、推倒旧人后立刻上位的中青新臣更是需图谋许久方能培养成才,翻云覆雨多年同时也是最后被流放到岭南的朗国舅颤抖的问了继位者皇帝准备了多久,那个方及冠的儒雅男子的回答让他愣了──
      “嗯?皇上早在我志学之年前就找上我了。”
      那至少是六年前的事了,赤徭在刚上位时就开始准备了吗?
      这个最后的老臣黯然下台了,而同时他的评语也响彻全国──“帝善隐忍,更善怀柔。”
      于是赤徭帝名传千里,其时年方十六,却已无人胆敢小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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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狱十八,奈何凄凄。
      孟婆汤一碗,洗尽浮生忘却沉华,但又有多少亡魂愿意喝下?
      不甘者窃吐去灵液免去忘魂,于是怀抱着记忆、重归轮回,而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穿着皇袍却只有尔雅风度的赤徭看看镜子,倒影中的容貌虽然有些模糊,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那是一个俊美偏阴柔的男子映射,男子么……
      如果是刚转世的那阵子赤徭或许会惊讶、或许会错愕或许会失神,但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身分二十年,正如赤徭存在这世界的时间一样。
      二十年足以改变很多事,虽然他上辈子也只活了二十年。

      上辈子的赤徭是女子,非常普通的学生身分,名字当然也不叫赤徭,而这辈子的他当上了皇帝,拥有了三宫六院,当然还有里面的七十二嫔妃。
      该是专情的,来自法治社会道德教育了二十年,别的不知道、但一颗心不能分成好几半赤徭还是懂的。
      因此他也想过,要只爱一个人、只宠一个人。
      但身在帝王之家,自然是半点不由人。
      十岁及位的赤徭被塞了一个又一个的妻子,年纪比他大,年华正茂,风采照人──她们是父兄所送来的祭礼,为了权谋和利益,个个是无辜,却又不是赤徭所爱的。
      赤徭不爱她们,但她们却需视赤徭为天,哪怕这个天只有十岁小孩的高度。

      赤徭向来信奉着,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又何况今世的自己是个男人呢?
      男人可以不顶天立地,但男人绝对不可以欺负女人,因为女人是水做的绕指柔,一碰就碎,只该捧在掌心视若珍宝。
      因此他从来没有为难过这些可怜的女人,一应用度基本不缺,但赤徭没想过这些娇怯怯的女子们竟然有勇气和魄力对他下药,如果不是十岁的他受不了药力而昏厥,那么会发生什么?
      是会令他震怒的事吧。

      但即使他和并没有和那个名为夜姝的女子发生过什么,作为一个企图对皇帝下药的人,她会有什么后果其实很明显的。
      震怒的赤徭鸡呼喊来侍卫,但却被夜姝的表情和眼神震慑住了。
      柔媚的黑眼无声的流着泪,是悲哀也是恐惧,其中还有面对死亡的无力和忧虑,但赤徭在更深的探究后却发现了一丝努力后的解脱。
      解脱?
      原本不解的赤徭在思考后恍然,被送入深宫的夜姝在所有嫔妃中并不是最美的,赤徭之前甚至根本没注意过她,她的一生或许都要默默无闻的交代在这里,但若是搏上一搏她的命运或许能得到改变,至少不会是目前这样的景况。
      “如果我要你死,你后悔吗?”鬼使神差的拉起了夜姝,赤徭问,而抖颤着身子的夜姝也说出了他意料中的答案:“不后悔,至少我努力过……即使只有一次都好,我想把自己的生命抓在掌握……”
      “把自己的生命抓在掌握中么?”赤徭重复了她说的话,也记下了这个人。
      他放过了夜姝,并且,将她收做自己的第一个嫔妃。
      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赤徭凭着自由意志纳下的妃子。

      赤徭无理由的很喜欢、很宠爱夜姝,即使在纳了皇后和侧妃后依然。
      这就是爱吗?
      因为所有人都说赤徭爱着夜姝,所以应该是的。
      他爱着夜姝,原来如此。

      而这个他所爱的女子正在产房,□□哀嚎的要为赤徭产下子嗣。

      对于这个未降世的孩子,赤徭的心中是复杂又带有期待的。
      这将是他的第九个子女,虽然前面赤徭已拥有了五子三女,但这孩子将是夜姝所娩下的。
      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婴儿?会不会有着他的眼或是她的发?
      只是这样想象,心中仿佛便波动着涟漪,淡淡的骚动,直指入心。
      赤徭的心雀跃着,却又担心着,虽然他对夜姝的关切让他赐下了比其它妃子多上许多的补药、体现着他的专宠,但却未必能保证那人的顺产,夜姝是南方水乡的女子……那地方的姑娘骨架最是纤幼细小。

      帝王,只能称孤道寡,他的爱太沉重,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承受的……而专宠对于一个背后没权没势的妃子更是剧毒。
      忌妒的力量、夺了夜姝柔软而温顺的生命。

      天穹的四角微微下垂,宫阙檐角飞扬的凤铃静默一如清冷的月色。
      他站在升起薄薄寒雾的夜里,身后层迭的朱红无声渲染王族的血腥。

      太医院的医生跪了满地,匍匐着不住颤抖。
      赤徭站在铺着金玉的阶梯的最高处,俯瞰着跪了一地的宫人。玄色的龙袍与夜色交缠,眼眸里掩藏住沉静的悲恸。
      “请陛下节哀。”
      听了千百次的话一如往常的刺耳,只是,这次似乎还多了什么。
      为了保命的老太医说出了真相,于是满地的御医将身体卑微而惊恐的低低匍匐,因为赤徭眼中谁都轻易可见的怒色。

      ──夜姝,终究还是无法保护吗?
      赤鳐知道,一个无权势却百般受宠的妃子,太招人妒恨了。

      于是平平常常的补药,也会变得危机四伏。
      如果不是今天太医院里资格最老的陈太医一席话,也许他永远不会知道,是他的爱,杀死了他的妻子,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子。

      长叹一声,仰望着天空静谧的月,赤徭的眼角竟然有几分刺痛,一种无力酸涩在鼻尖打着转,这感觉,似乎自从他的父皇莫名的薨了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赤鳐再次觉得,父亲将这诺大的山河不闻不问的便丢给自己,实在是……错误。
      他从来不曾奢想过要接下这个天下,但这个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大位却落上了赤徭这个最是不愿的人的肩上。
      不是不愿,是不该。

      缓缓吐出口气,赤徭默默的抬起手。
      纵使心中千百般的沉痛,他到了唇边的话也顺畅而无一丝起伏的轻易吐出──
      “夜妃在位期间,尽心服侍,贤德优良,今未及一子逝腹中麟儿,念其淑德,特准……”
      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忽然流动起满天的华光,璀璨如整个夜空的星星全都在此刻光芒盛转,
      一道光柱在所有人惊讶屏息的目光中倏然落入栖夜宫,刹时间整间宫殿光华大作,片刻,有一侍人从里奔出,兴奋至极的大喊着,“生了,夜妃娘娘生了,恭喜陛下,是名公主!”
      而后他忽然又满面的悲戚,语调沉痛:“但娘娘、娘娘还是去了……”
      赤徭愣了愣,推开门口木石般的侍卫飞奔如流星,他看到了一个奇特的光景。
      那自天空落下的光柱犹有一小截,正缓缓没入他女儿的肌肤。
      冲上前警惕的捞了一把,如泉般温润却又暖融的触感令赤徭疑惑,但随后不受控制升起的泪光却令他知道,自己的爱妃已经走了。
      夜姝走了,但她却留下了一个女儿,这孩子是她留着代替自己陪伴他的吗?
      赤徭抱起了那个半身裸漏在襁褓外的婴孩,软趴趴的婴孩露出了没有牙齿的微笑。
      她笑了,他却流下了眼泪。

  •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想挖古装很久了,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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