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薄荷棒糖

2、吃饭

　　二
　　齐柘的随和让他有很好的人缘，即使不喜欢他的人，也不至于讨厌他。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应该恨他入骨的人，那就是Derek林。而且，齐柘分明知道，每次见到这个人，都是他一大堆麻烦的开始。
　　不过还好，一记直拳，不是自家卧室里的完美谋杀，不是廉政公署匿名却直指要害的大捆文件，是不是说明，他也许没有那么恨他？
　　林虽然生在香港，却没有回家，径直走进酒店，要一间SINGLE ROOM。
　　他想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去看DANNY。于是他洗好澡，打电话给故人：”龄姐。”
　　“林？你回来了？”那一边掩不住惊喜。
　　“是，你好么？”
　　“我很好，天哥也很好。我就知道DANNY结婚你会回来的。”
　　林停了一下，玻璃窗上映出修长身影，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把扣子解开。
　　“龄姐，我在机场，遇见了齐柘。”
　　“什么？”他可以想象那边龄姐睁大涂满睫毛膏的眼睛，开始扯头发。
　　林若无其事地继续：”我给了他一拳，脸上。”
　　龄姐大声呻吟：”林，你还好么？原来是叫我给你收拾残局。”
　　“我很好，他没有对我怎样。”
　　“好好，你住哪里？”
　　“夏蕙。”
　　“到我这里来吃晚饭罢，西西也想你。”
　　林想到龄姐温软如寿桃包子的小女儿，终究没有狠下心拒绝。
　　齐良回家见了诸位长辈，少不得又被父亲质疑他的发式和性取向。
　　他是艺术家么，美男和美女，都很美好，他又怎么能拒绝占全世界一半人口的偌大诱惑。所幸自小哥哥便放纵他，惹出事端，总会替他摆平。父亲除了嘴上功夫，却从不当真。
　　吃过饭，分发礼物，一大家子人强忍不爽收下他分发的非洲木雕，那些黑不溜秋明显散发则生殖崇拜气息的东西。果真艺术家的品味和常人不一样。不过，只要他活着回来，没有被绑架，或者无故失踪，就好。齐家长辈早就不敢有太多奢望。
　　齐良第八百次保证会给他们弄个孙子回来之后，终于从父母手中逃脱。他走到露台，看见齐柘坐在藤椅上抽烟。
　　“哥。”
　　“白天机场的事，别说给家里知道。”
　　“我哪敢？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样子像是小两口冷战，不要这样，难道我刚刚想要弄到手，就已经被哥哥捷足先登？可是，他明明不喜欢男人。
　　“几年以前，我做过的一个错误决定，让林很苦恼。”
　　一向正确的齐柘居然承认错误，估计，林绝不止苦恼那么简单。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你说他救你一命？”
　　“我在利比亚拍摄野生动物，染上热带病，村民把我送到他那。他是国际红十字组织的医生。”
　　“原来他在非洲。”怪不得我找了他多次未果，齐家从来没有在不产毒品只产羚羊的第三世界国家上下功夫。
　　“你叫他林？我都不知道他姓林。他只让人们叫他Derek医生。这个人大大奇怪，在非洲也要把自己包裹严实。”
　　Derek医生？是不是，林医生这个称呼，会让他想起以前的痛？齐柘摇头，把想法甩出去。问弟弟：”你对他有意思？”
　　齐良脸皮厚比城墙：“Ａｂｓｏｌｕｔｅｌｙ！，哥，莫要和我抢。”
　　“我没有兴趣，不过，你也不要再招惹他。他身上很多麻烦，且牵涉到莫家。”
　　“知道了。”齐良一向博爱，可是，只有一种人不碰，便是牵涉到□□争斗的。可怜，那么有意思的人，居然也被牵扯其中。自己真是流年不利。
　　齐柘得到保证，松口气，继续抽烟。他弟弟出师未捷身先死，跳进林宝坚尼跑车出门借酒浇愁。
　　那边，林买了两打黄玫瑰，拦住ＴＡＸＩ，去龄姐在半山的家。一路望向窗外，离开数年，香港还是一样苍白繁忙。
　　女佣人来应门，后面跑出西西，小女孩已长大，美丽仍旧。林吻她面颊，递给她手中花束。龄姐站在门厅里，笑意盈盈。走过来，拥抱林，叫他进来坐。
　　饭吃到一半，门铃却响。两个男人，一个搂住另一个，施施然进门，高一点的笑：“姐，我和小杰想念刘嫂的汤，过来蹭饭。”
　　那笑容随即凝固在脸上，饭桌旁那个人西装笔挺，眼神黝暗。西西笑着说：“舅舅，林叔叔回来了。”
　　莫家两姐弟，百龄和天长，耳朵里听见清脆童音，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一个摆出女主人姿态：“既然来吃饭，还不坐下。”
　　另一个径直走到桌子前：“ＤＡＮＮＹ结婚，我想你也该回来了。”
　　“是，莫先生。”林回头，看见被几个人僵硬姿态弄得茫然的可怜人：“你把你的小杰找回来了？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