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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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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雷君凡都很“正常”。
正常地上下学，正常地看报看杂志，正常地练功，偶尔调调小酒，和伙伴们说说笑话。
然而，在异人馆，在东邦，这“正常”就属于不正常了。
他仍旧谈吐自如，他仍旧玩笑打闹，他的眼中却没有最真切的笑意，追随令扬的眼光藏着淡淡的惆怅。
希瑞在当晚返家的第二日便看出端倪，询问的眼光对上南宫烈。烈悄悄点头，找个机会，把发生的事告诉他。
“这样不行！”曲希瑞说。
一日，趁着和雷君凡搭档去采购的时候，他索性直截了当地问他：“君凡，你和令扬好久没去约会了吧？”
君凡一震，差点把车开到街心花园里去。
“吱”地一声，他停住车子。
看这情形，希瑞更明白了八、九分。
“君凡，这些日子以来，我知道你很不快乐。心病还需心药医，你一定有勇气解开这个心结的对吗？”
雷君凡苦笑：“你错了希瑞，我没有勇气去探寻令扬真正的情感。实话跟你说，我们甚至没有接过吻。他虽然接受我和他交朋友，但实际上对大家的感情一视同仁。你觉得我们有像谈恋爱的样子吗？”
“呃……”希瑞不知道。
“而且，” 叹了一口气，君凡接着说，“令扬从没有谈过恋爱，他的情感世界纯洁得像一张白纸，换句话说，他自己都不甚明了自己的感情，以为我和他就是在谈恋爱。所以，他对伊藤忍的特殊反应怎能叫我不害怕？我怕由我捅开了这层窗纸，反倒帮助他了解了对伊藤忍的真正感情。你懂了吧，希瑞？其实，我是相当自私的。”
“君凡！”曲希瑞握住了他的胳膊，没想到他已分析得如此透彻。“可是，这毕竟都是你的猜测对不对？令扬并没有亲口承认啊！况且正如你所说，令扬对自己的感情糊里糊涂的，你怎么能肯定他爱的就一定是伊藤忍？就算惶恐，也要试试啊！君凡，不战而退可不是你的作风！”
看着希瑞，君凡的眼睛澄澈明亮：“你说得对，我的字典里没有不战而退这个词。我会去找令扬，最起码，我要做到无悔。”
到家的时候，希瑞对君凡的肩膀轻拍一记：“君凡，不管情况怎样，别忘了有我们这些朋友！”
“我知道。”君凡相当窝心，“谢谢你，希瑞。”
“行啦，说什么傻话。进屋喽！”
二人相视而笑。
海边，又是海边。
只不过这一次，是两个人的聚会。
雷君凡租了一条小船——令扬别出心裁，要在海边看月亮。
小船的前半身受着海水一进一退地洗礼，后半身则牢牢地固定在沙滩上。
两个人，将带来的零食都倒至船板中央，有薯片、鱿鱼、蛋塔、火腿、鸡翅、豆干……令扬对鸡翅情有独钟，坐在那里仔细地啃，细细地啃，那认真的样子让君凡心中充满了爱怜，忍不住想笑。
他的手，抚摸上乌黑柔软的发，脸颊渐渐地贴近了，不由得想一亲芳泽。
“喂喂！”令扬笑着躲闪他，张着手，“看我嘴上手上都是油，不怕玷污了你？”
君凡一声不吭，抽出湿纸巾极轻柔地擦拭他的唇角，他的手，然后问：“这样可以么？”
令扬微微愣了愣，他的眼神好认真啊。
恍惚间，他慢慢地靠拢来，带着满眼的浓情；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薄而有个性的唇近在咫尺……令扬不动，忽然吐出两个字：“不要。”
声音虽小，却极坚定。
君凡一僵，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他深吸一口气，离开令扬，坐正了。
展令扬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还未开口，就听君凡幽幽地说：“令扬，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人呢？”
“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是爱人吗？”
“……”
君凡的心一沉：“不是，对吗？你答应和我交往，只是为了敷衍我。”
“没有！”令扬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他轻叹，捧起君凡的脸庞，“说实话，君凡。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可是，比喜欢还喜欢的感情，我就闹不清了。然而我清楚的是自己的性向。当你说你喜欢我，我会陷进去，但其实我对你的感情大多融合了对哥哥的依恋。所以当你想吻我时，我会感觉像跟我的兄长在亲热，心底有个声音说这是不对的！”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似自言自语，“何况小凡凡是可以喜欢女生的，又有显赫的家世，小凡凡应该过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这才是重点了对不对？！”君凡突然跳起来，握紧他的手。
“啊？”令扬惊觉自己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君凡的心，从刚才的下沉变成突然升起：“我是可以喜欢女生，但我已经先爱上了你！什么显赫的家世，那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你不曾和我提起过你的家庭，我也不会追问，但你以为凭这个我就会疏远你了吗？在你心中的君凡，是如此肤浅的人吗？”
“不是的不是的！”令扬拼命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我对你的感情，是崇拜，是依赖，是喜欢，是眷恋，是欣赏，是怜惜，但，不是爱。”
君凡瞪着他，喘着气，心又在一点点下沉了。冷静，你要冷静，他安抚着自己。
半响，他重又坐下，冲令扬伸出一只手臂：“过来。”
令扬犹豫地，怯怯地。
哎！君凡叹息，明知道他是在装样子，可那惹人怜爱的小模样啊，就是把他吃得死死的，使金刚钻都化绕指柔了。
取过外套，披在他身上：“天黑了，风大，小心着凉。”
令扬微笑，信任地靠过去：“君凡，刚才的话再也不要提了，好不好？”
“嗯。”
“陪我看月亮好吗？”
“好。”
晚风轻拂，君凡终于想到伊藤忍。“令扬？”
“嗯？”
“那个伊藤忍，似乎很有趣，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忍啊……” 一提起伊藤忍，令扬就忍不住唇角上扬。在这样的黑夜里，他那无瑕的脸庞竟是如此美丽，如此璀璨，如此绽放着光华！
君凡惊奇地看着他，听他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和伊藤忍的种种。君凡的心里，真是酸酸涩涩，不知有多苦。
令扬啊，你的潜意识，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我终于，全都明白了。
夜已经很深了。
异人馆却还亮着灯。
南宫烈站在客厅中央，曲希瑞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是一副略显焦急的关切模样。
他们在等人。
那两位夜不归家的孩子，究竟谈得怎样呢？
“烈，令扬和君凡什么时候回来？”向以农沿楼梯走下，安凯臣则斜斜地靠着墙，也满脸询问。
“以农、凯臣？你们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凯臣简单地回答。
是啊，对同伴的关心，他们是一样的。
“我们不要都站在这里，”希瑞说，“被令扬看见，反倒多心。”
南宫烈忽然看向门口：“回来了！”
希瑞、凯臣、以农不约而同地站直身子，也不用躲避了，他们一眼就看到雷君凡正抱着展令扬上得台阶来。
令扬怎么了？！几人心里均蓦地一紧，急忙开门，都簇到君凡身边。
“令……”
“嘘——”雷君凡命大家止音，轻轻道：“他睡着了，我抱他回房。”
将令扬安置在柔软的床上，盖好羽被；令扬嘤咛一声，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好不容易悄悄抽身，在令扬额上印下一吻，退出房来，便看到希瑞等人关切的眼神。
“不去睡觉，都盯着我做什么？”
“君凡……怎样？”希瑞问。自始至终注意着他的表情，却不知所以然。
“没事。”君凡微微一笑，一个……凄惨的微笑。
凄惨？！希瑞吓了一跳，怎会想到这个词？
移动脚步，冒失地跟进他的房间，却见君凡靠着阳台，倚栏而立。
夜风，淘气地拂乱他的发；黑发的主人，却不动，宛若雕像。
“君凡……”方一出声，希瑞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这般沙哑哽咽了。“令扬和你，说了什么？”
雷君凡深吸一口气，猛然回身。一串泪星，飞撒进夜空。
“令扬说他的好，说他的坏，说他的冷漠，说他的木衲；说他的笑，说他的逊，说他的关怀，说他的细致……令扬的心里……只有他，没有别人！希瑞，你懂了么？令扬爱的，是伊藤忍！”
曲希瑞睁大了眼睛，他身后的烈、凯臣、以农也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还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说一句安慰的话语，君凡忽然笑了。这一次不比刚才，他笑得坚定而释怀。“放心，我真的没事。我已经正视了令扬的感情，并且，我要帮他正视这份感情。只要令扬幸福……我，我会帮他抓住这份幸福。”有点语无伦次了，他望着伙伴，“你们，也会帮助令扬的是不是？”
当然，那是他们的令扬啊！所有要说的话都咽进喉里，只是对君凡……
“君凡，你确定这样？”
“是，我确定。”
曲希瑞看着他，不禁在心中感叹：君凡，你实在坚强。
南宫烈的心底，忽然有一种浑噩的感觉飘过，抓不住重点，不甚舒服。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模糊不清的感觉？
迄今为止，能让他第六感失灵的只有一个人——展令扬。
难道君凡的退出，会引出什么事来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