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黑暗端倪（完） ...
-
“咦？下雨了吗？”桃城摊开手掌，感受到雨滴细密地洒落，带走温度，渐次变大，最后竟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变成了瓢泼大雨。
迹部景畔从观众席上站起来，目睹这一场迷乱的雨景，眼前渐渐与多年前的景象重叠。
也是那么大的雨。查斯曼家到处弥漫着铁锈的味道。那是他习惯了十几年的气息。腐烂的。绝望的。歇斯底里的。撕心裂肺的。墙壁上挂着的挂钟在潮湿的雾气中突然与墙纸一起脱落，钝器在木质地板上敲击出特有的沉闷声响，犹如闷哼。
记得太清楚了。那是他一个人在冰冷的黑暗里度过的第三十七个小时，以至于连钟摆都在承受不住的压抑中选择彻底的粉碎。
那么他为什么还不死呢？
为什么还不死呢？
为什么不呢？
紧紧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耳边只剩下摆脱不了的凌乱的喘息，如同梦魇。眼睛已经感受不到光明，因为心里已被黑暗浸透。
为什么不死？
因为上帝还没有为他准备……最华丽的死亡盛宴。
“在想什么呢？”蓝色的光芒在眼前一晃而过，随即换成了揽在肩上的手臂，以及纤细的脖子上的温暖热气，冷却后剩下黏附在迹部景畔耳后湿凉的水渍。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怎么走回去和景吾他们会合而已。”是过分暧昧的动作，迹部景畔却也只是笑笑而已。果然，不二在发现少年完全没有要挣开自己的意思之后，悻悻地收回了手。
呐，不二，他已经太了解这个人了。了解到了，害怕的地步。
“不二，你的电话！”菊丸的声音在一边响起。虽然他也很不想惊扰这幅美丽和谐的雨景图，但是——“是你弟弟的电话！”
“那么，畔。”不二难得的正经，“我先走一步了！”说着茶发少年穿进雨中，赛场那一头隐约传来通话的声音：“裕太吗？是……好，是要回来吃饭吗？……可以啊……当然……”不用看也知道不二笑成了什么样子。
雨似乎越来越大了。黑法少年笑着笑着就眯起了眼睛。怎么迹部景吾那边，还没有来人吗？呵～～这么说，他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呢。也难怪，一滴鲜血，要怎么和纯净的水融合？办不到的。
“畔。……可以这么称呼你吗？”声音是只属于手冢的清冷。迹部景畔转过头，不意外地看见了手冢：“当然。手冢君，有什么事吗？”
偏过头望向看台外的雨帘——尽管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别扭的举动，手冢用低沉的嗓音道：“要我送你回去吗？”手冢目光一闪，顿了顿又重新补到：“我想你应该不清楚路。”
“那么麻烦了。”迹部景畔以大雨为背景的笑容氤氲如同雾气。他也正愁，不知道怎么回去呢。不过是手冢主动请命，他还真是有点惊讶呢。
两个少年出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只剩下了一把伞，看得出手冢有片刻的迟疑，到是迹部景畔，貌似丝毫不介意地把伞递给手冢笑着说道：“手冢君人比我高多了，所以还是麻烦你撑伞了。”因此也就出现了现在让各校女生纷纷回头的两个美少年并撑一把透明雨伞行走在雨里的动人画面。
“认识手冢君的人貌似很多吗？”迹部景畔笑问。
清楚少年指的是来往的暧昧视线，手冢逆光中的面孔竟泛起了可疑的潮红——当然了，很快就消散了，快到连迹部景畔都来不及捕捉到。两个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一向以严肃少语自居的手冢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不擅言辞。
好象迹部景畔出现以后，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细微的改变。等自己发现的时候，它已经生根发芽、不可逆转了。
“小心！”大雨中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因此当骑着车的神尾发现视线中突然出现两个模糊的人影时想要刹车也来不及了。迹部景畔完全可以自己躲过，却就在要动身的那瞬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住手臂，硬生生地扯到了一旁。手冢几乎没有思考就做出了这样的动作，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少年一头秀发散发出的倾向就缠绕在鼻端，挥之不去。
“呐，真是谢谢了手冢，算起前面那次，你今天可是救了我两次了。”迹部景畔向后仰起头说道，额头几乎贴到了手冢的嘴唇，笑容如同最美丽的也是最强大的黑洞，明知道被吸引住就再也逃不出去，却还是让人心甘情愿地坠落。像极了，罂粟。
手冢一时忘记了所有语言。
“手冢？！”神尾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高呼道，“是你啊！你没事吧？”手冢闻之一颤，眼声明亮了起来淡淡说道：“没事。”
“是吗？真的没事啊？太对不起了。这位是……”神尾终于注意到了手冢臂弯中的少年。
发现自己一直都以这种姿势拥着黑发少年，手冢如同触电般的把手伸了回来，空出的左手一时不知该干什么才好。所幸还有雨伞可以遮挡他一时的无措。
“迹部景畔，冰帝三年级。幸会。”迹部景畔摆出招牌笑容。
“呃……那个……那个，我是不动峰的神尾，你好！”看到少年明艳的笑容不知怎么就脸红了的神尾连说话也结结巴巴了起来，却突然反应过来般惊呼道：“迹部景畔？那么你是？”
“迹部景吾的弟弟。”少年突然笑得有些晦涩，可在雨中一切都难以分辨。
“啊？！”神尾的模样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双手不自然地放在身体两侧比画着说道，“那你～你一定要转告迹部……其实也没什么的。不就是……就是……输了一场吗？没什么的。”
“你说什么？！”连迹部景畔都被自己突然变得凌厉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旁的手冢也是蹙起眉头紧紧盯着神尾。
“怎么？你们还不知道吗？”神尾看到两人的表现更显窘迫，“我其实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听说迹部因为这事还发火了……诶，迹部弟弟！”
“畔！”
“我先走一步了。”迹部景畔说着往鱼里冲去。
“等等，”手冢抓住少年的手臂，“伞。”说着把头上的伞给了迹部景畔。
“那你？”手上虽是接过了，迹部景畔却还是疑问地看着手冢。
“我可以用神尾的。”说着也不问神尾的意见抽开了他放在车座上的伞。
“那么谢谢了手冢。”少年的笑容有些许敷衍，“我会记得回报你的。”
“我不需要。”手冢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僵硬，“我不是不二。”
迹部景畔一愣然后道：“那么谢谢你了，手冢。”说着头也不回地往赛场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融化进了雨水里，再也看不清。
“喂！手冢！”神尾小心翼翼地推推手冢的肩膀，“你还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回过神来的少年推推眼镜，露出了重又回复透彻的眼睛。
冬季下雨已属罕见，可只要一下，就一定纠缠不清，连绵不绝。就好像此刻一直萦绕在迹部景畔的那句：“不就是输了一场吗……没什么的。”
“不就是输了一场吗。”
“输了一场……输了……输了……”
为什么心里会像有什么东西压着似的……那么难过。输的人不是他……他有什么好难过的。可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了奔跑着的脚步……迹部景畔，他到底是怎么了？
可就是……突然很像看见那个人。看见那个人又对着他笑得灿烂如霞光。
迹部……景吾……迹部景吾！！景吾……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黑暗端倪（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