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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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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准时收工,两个人约好去沿河岸的酒吧。
冬日夜晚的街道,阴冷沉寂。
彼此无语,一路上只顾自己往前行。
“这里,怎样?”
林衡忽然停下,指着门口有个大木桶的酒吧,侧过脸问他。
“好。”
严正容点头,然后走过去,推开门。
与死寂的室外截然相反,店堂内正闹哄,一室烟腾腾,人声鼎沸,客人吆喝着,服务生忙着穿梭送酒,吵死人。
“还算这里有点人气。”
林衡却一下子倒在木凳上,伸个懒腰,享受似地叹气。
“欧洲太闷?”
严正容扶扶镜框,凝神望着他,那过分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点颓废,又隐约透出一丝傲气。
“还行。”
林衡撇着嘴角笑笑,“……比监狱总要来得好。”
呼吸一滞,严正容无奈地低头。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好翻弄手中的价目单。
将对方的难堪收进眼底,林衡懒散地打了响指,叫来服务生。
“先来半打啤酒。”
他倾身夺过男人手中的单子,自作主张地决定。
“嗯,我想试试苹果酒。”
严正容抬头,礼貌地对服务生说。
“不用了。”
林衡斜睨他一眼,“不用试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不试怎知会后悔?”
严正容盯着他,很认真、很专注,“错过了,才一定会后悔。”
“好,反正你请客,随便你。”
忽略对方的目光,林衡撂下话,闭目养神。
严正容苦笑。
听不懂中文,服务生以为他们吵架,耸耸肩,走开。
没多久,法兰克福著名的特产送了过来。
和普通的啤酒不一样,像是有专门的容器盛放苹果酒,大约0.3公升的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看上去和苹果汁无甚区别。
严正容好奇地品一口,居然是暖的。
然後细细回味一番,除了酸涩,似乎还有些甜,……并非难以忍受。
所以,他不後悔、不後悔!
林衡在一边斜著眼,笑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像来喝酒,倒像做化学试验。
──不愧是老古板的大叔,那讨人厌的性子,根本就和过去一模一样。
如此嘈杂的氛围中,这两个人却自归自,闷头灌酒,好像陌生的路人,偶然碰在一张桌旁。
慢慢地,酒精在体内越聚越多,身体仿佛飘飘然起来,脑子也逐渐晕眩,开始不听使唤。
严正容觉得自己快醉了,索性彻底放松下来。他慵懒地躺靠椅子上,长腿伸得笔直,交叠著。
林衡看他取下眼镜,放置在桌上,随後揉揉太阳穴,好似疲累地阖上眼。
──嗯,看来超人也需要补充能量。
林衡在心中嘟哝一句,又低头干掉一杯酒,犯了一会儿傻。
实在没能忍住,他暗暗挪动椅子靠过去。
室内昏暗,他凑得很近。
用心地、仔细地端详,他看得出,时间还是在男人的脸上刻下印痕。
尤其是眼梢的细纹愈加明显,所以每次微笑的时候,牵动了细纹,就显出眼睛特别地深,……特别容易使人心动。
少了昂贵镜架的武装,严正容没有了防备,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而一向梳理整齐的黑发,也有些凌乱,令素来节制严谨的他,平添了几分生动,甚至是奇妙的诱惑。
“你在数我的皱纹吗?那需要花很长时间,我是说真的。”
“……恭喜你迈入中老年阶段。”
听见他自嘲的低喃,林衡愣了一下,跟着又凉凉地调侃他。
严正容只淡淡地笑了笑。
——是啊,想想自己都四十多了,在对方眼里,当然是大伯级的“老人”。
看着男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林衡的心口有些说不上来的闷。
用力深呼吸几下,略微调整一番,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圣诞节就快到了,假期有什么计划?……回美国?”
“假期?我是打算加班来着。”
严正容坐直起来,看他一眼,“可能挤一天时间去趟巴黎,好好逛一圈。每次都是出差路经,机场直达酒店,连卢浮宫也是一扫而过。”
“噢,去巴黎,勉强也算浪漫,……如果两个人的话。”
林衡扬了扬眉,心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机械似地绞了一下。
严正容摇摇头,接着若有所思,低沉地说道,“间接打听上司的私生活,这样很不礼貌。”
林衡一呆,没想到他会挑明。
“……对不起。”
叹口气,严正容头痛地皱皱眉,“好吧,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巴不得以公司为家,像是有空谈情说爱吗?……就算有时间,拿来谈股票、谈汇率还差不多。”
——是谁……当初那样坚决,铁了心地要和旧情人天长地久?
最后呢,最后又怎样?还不是一拍两散,惨淡收场?!
林衡在心中冷冷地笑。
过后,却又隐隐地痛。
“你呢,你的计划?”
不想继续令人尴尬的对话,严正容转回到度假的主题。
“我?随便啊,大概会去巴塞罗那。”
像是敷衍地应付了一句,林衡懒洋洋地站起来,“结帐走吧,已经很晚了。”
招呼服务生付了钱,严正容快走几步追出门。
“喂,Antonio!……你怎么回去?”
“时间太晚了,喝过酒又不能开车,我就在公司对付一夜吧。”
林衡瞟他一眼,双手插进裤袋,故作潇洒地勾起唇角。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吩咐?……找我加班,谈股票、谈汇率?”
黝黑的巷子,只有他的眼眸亮若星辰。
严正容凝视着他,思索片刻后,低声问了一句,“要不要去我那里?”
林衡怔住。
那一刻,危险的,堕落的,颓废的……却又是不安的,那种种复杂的情绪,从他的眼中闪过。
“不行的话就算了。”
似乎感觉到了难堪,严正容低头,耸耸肩,退后一步。
猛地,一只手伸来,摁住他的颈脖。
严正容吓一跳,下意识地挣扎一下。
于是林衡更用劲,倾身,硬将他压在冰冷的砖墙上,又恶狠狠地覆住了他的唇。
恍惚中,好像有一连串低哑的、咒骂似的德文,从严正容的耳边掠过。
坐在出租车宽敞的后排,彼此的手交叠着,视线却又各自投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