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锦书来》禅戏

2、第二章

　　沈默松开顾晋时，便闻顾晋道：“三少爷和二少爷，关系向来都这般要好。”
　　顾晋说话向来给人的感觉是不带感情一般，却又因为他的音色乍一听觉得十分温润。
　　“呵，你不觉得我二哥比武输了又逞不了口舌之快时的样子，傻里傻气的，好玩的很吗？”沈默笑道，顾晋没有答话。
　　沈默足够了解他，不论沈家人对他多好。甚至给他的待遇堪比沈默，而他自己在心里都始终把自己当成下人，当成他沈默的侍从，既是侍从自然不会以下犯上所以沈默在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没指望会听到他的回答，于是也没再继续拿他二哥去逗趣，“听说你生辰时唐先生也是送你了一把剑？”
　　“黑雾剑。”
　　“据说此剑乃不详之剑，切莫出鞘。”
　　“这话唐先生也嘱咐过我，唐先生给我黑雾剑时，这剑便被黑布缠的紧，我也未曾打开过。”
　　顾晋说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想，就算想打开却也没法儿打开。
　　见沈默似是注意到他的动作了，连忙将手握紧，看着前方愈来愈近的天枢院，道：“先生也说过，含光剑虽利但易伤到自己。”
　　顾晋一顿，沈默转过头看着他，刚想问怎么了便听他说道：“三少爷，还请当心些。”
　　“你只管放心吧。”沈默唇角微扬，竟是又笑了起来：“这剑我用的顺手的很。”
　　顾晋低眸，瞥了一眼沈默手中的剑：“既然是先生嘱托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父亲虽不让我了解庄外之事也不许我翻阅庄中于江湖人物的笔记，可自我九岁那年他入庄见他第一眼，我便知他不同于一般的习教先生，怎的也应是江湖才能之辈。”
　　顾晋不接话，沈默又道：“大哥是我义庄武功最厉害的人，却过不了唐宋百招。”
　　顾晋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道：“他是蜀山唐门之士……”
　　话还未说完，便听得一人笑道：“沈三公子。”
　　沈默抬头，见一男子站在天枢院中凉亭中，他身边还站着掩唇笑着的义庄丫鬟见沈默顾晋来了连忙行礼，不止是那丫鬟还有天枢院前院的一干婢女。
　　站在亭中的那人面容和善，生了一张笑面，声音清朗，手上还握着书卷。
　　他着一身鹅黄银边袍，衣袍上绣几棵墨竹腰间缠着银白的……呵，那到不是腰带，那是穆行云的武器，名叫策云鞭。
　　鞭子呈银白色，手柄刻着精致的祥云图式挂在腰侧。那处还有一撮银白的流苏垂了下来，这般装饰却使穆行云此人显得温润如玉，像是哪家的翩翩公子。
　　沈默抬头看了看天枢院的牌匾，无可奈何的想自己是不是走的太快，只得一会儿再问叔白关于唐宋的事。
　　沈默迈步跨过门槛走入院中，到了那凉亭前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穆翰林”
　　顾晋也道了声：“穆公子。”
　　“叔白果然也来了。”穆行云摇着折扇走来。
　　沈默对那些依旧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婢女挥了挥手，她们便又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顾晋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对沈默道：“三少爷，我去一旁侯着。”
　　沈默不语，只是脸上不再带笑，抿着嘴不悦的看着他。
　　顾晋无可奈何，只得站在原处。
　　“穆翰林此刻不在皇上身边反而跑到我义庄来做甚？”沈默说到，穆行云依旧摇着他那未题字作画的折扇：“在下想请沈三公子同在下走一趟。”
　　“哦？”
　　“在下已同家父说过此事，家父并无异议。想是沈庄主也想沈三公子能出庄入江湖，多几分阅历吧。”穆行云不紧不慢道，听得他这番话沈默心中生疑，他爹根本不让他问江湖事，义庄本是靠买卖江湖消息为主业，酒楼客栈为副业，可沈庄主却只给沈默看账本，要么便是些先贤儒道，除了江湖人人尽皆知的那些他尚且晓得，多余的一分一毫他都是不知晓的。
　　他习武都令他爹不悦，还是唐宋好说歹说才劝下来的。这会儿又怎的可能这般好说话？
　　他皱了皱眉似乎认定了穆行云让他一起做的事情八成没什么好事，道：“那穆翰林所谓阅历，所谓江湖，又是让我同你走去哪里呢？”
　　穆行云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不怀好意的笑着走出凉亭到沈默面前，竟还拿扇子挡着脸，单看那双笑弯了的眼睛让人觉得像个狐狸似的。
　　“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