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华半世闲》古语楼

11、戏中戏，哪知情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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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立和手下都被莫名其妙被石子击中，捂着脑袋叫苦不迭，钟离数自然很轻松地离开了。而回府当晚，她就感染了风寒，第二天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早饭没吃，午饭勉强喝了点粥，黄昏时候，妙儿风风火火地跑来告诉她，小武回来了。
　　和小武一起的，还有苏映月。她晌午到县衙内作证，说案发当晚，小武在她闺房呆了一整夜，那时他的玉已经丢了一天了。
　　其实，赵庆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大都让地方官查凶手，查不出来找个牢内的死刑犯抵上就可以了，犯不着拿钟离家开刀。
　　一个钟离家就够得罪不起了，何况苏家小姐也参合进来。他去探探纳兰绰的口风，难得纳兰绰松了口，也不执意为难钟离府了，他就把藤原武给放了。
　　藤原武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鞭子抽打后的血痕，他一开口就问数儿怎么了。他害怕赵立找小姐麻烦，回到府内听说她没大碍，只是感风寒了。
　　钟离数稍稍清醒了点，苏映月便说：“这钟离家乘龙快婿怕是小武做不成了。”
　　钟离数被搀起来，喝着药听妙儿说了来龙去脉。她咳嗽着回：“映月小姐牺牲不小，一个姑娘家愿意作证到这个地步了。”
　　“小姐，我与映月小姐并无任何越距之事，她只是——”
　　“她用名节为你担保，你倒是撇得清。”
　　其实，苏映月打的如意算盘也是这，相信过不了多久，扬州城内人都会传她与小武孤男寡女共处一夜，她就不信，小武还能娶钟离数。
　　小时候，她就喜欢和钟离数争，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喜欢小武也是为了气钟离数，因为她也想要一个小跟班，保护她，只对她好。
　　这也是因为得不到吗？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任何争夺过的东西，她都渐渐没了兴趣，唯独对小武，她还是那么喜欢。
　　对钟离数来说，不管这次苏映月怎么气她，把小武搭救出来，算办了一件实事。小武身子骨硬朗，身上的伤擦了几天药就慢慢愈合，她倒是一病拖了数天。
　　生病的时候，她才想到强身健体的重要性。船商被杀一事还没有了结，钟离家的造船厂也都在休业，她得了空子，到飞马牧场遛马，只是不巧，碰上纳兰绰。
　　那踏雪镀金鞍鞯，好不气派，脾气真是倔，她被小武扶上马背，险些被甩下来，幸好小武在，不过，他拼尽全力也没将它驯服。
　　纳兰绰在一旁笑，嘲讽之情溢于言表。
　　“纳兰绰，你与我的赌局可还记得？”
　　“当然。”
　　“如是你可以驯服它，我自然认输。”
　　人世所达到的最高的征服，就是征服这豪迈而彪悍的动物。
　　平安见大人要去接缰绳，快一步抢过来阻止。
　　昨日有人刺杀大人，大人右臂已经受了伤，今日来飞马牧场骑马是假，请大夫诊治是真。这样掩人耳目，不过是想隐瞒大人受伤的消息。驾驭烈马本就需要动用气力，何况这匹马蛮性大，尚未开化，大夫刚吩咐伤好之前都不能运气。
　　“怎么，大都来的官员还不会骑马？这可让本小姐大开眼界。”
　　北朝人熟习路性，元朝人又重武轻文，他做到参知政事，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你长于水乡，不也无江南女子半分温顺。”
　　钟离数听他这么说，猜测他十有八九是不懂骑马驾驭之术。这次赌局，她稳操胜券。
　　“考题我已经出了，你既然不善骑马，认输也行。”
　　“如果可以驾驭这烈马，我提的要求你都答应？”
　　“当然，钟离家世代经商，最重信字。不过话说在前面，造船这一条免谈。”
　　平安一听更反对了，若说大人目前有求于钟离家的事，也只有这一件，大人带伤应下刁难，还不让提造船，那不是亏大了嘛。
　　“本官输了的话，数儿姑娘也不要牵涉到岳麓书院的人。”
　　钟离数自然也答应了。
　　如果之前是和岳麓书院过不去才立下赌约，但经过这些天，她已经把心头大恨转移到纳兰绰身上。
　　纳兰绰走到踏雪前，摸了摸马背，那马即刻扬蹄。果然是烈马。
　　他一跃跳上马背，那马狂飙起来，他勒紧缰绳，以防被它力道摔下来，可这匹马像是受了刺激，飞奔狂转，围着栅栏，颠簸的让他不得不运力，右臂传来一阵撕裂，是伤口裂开了。
　　他右手一松，滑落在马背左侧，险些摔下，再奋力一搏，才重新跨上马背。
　　钟离数心中有点慌，她看见纳兰绰的右臂，鲜血已经透过衣衫，不断地流。都这样了他还要拼劲全力，是非要让她认输不可。
　　马的性子烈，可人的性子更烈些，到最后，马被驯服的可能性会增大。
　　“这个考题算是我为难你了，不如改日再比。”她其实也挺为自己着想。
　　纳兰绰感觉到天旋地转，右臂伤口已被撕裂得更深，有血迹淌湿衣袖。不过踏雪力道也已降了下来，这赌约他已然赢了大半，此时放弃功亏一篑。
　　钟离数向他跑来，似乎是想拦在踏雪，他将全身力气倾注于左臂，拉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近似直立。
　　他□□身体，贴在马背上，踏雪腾空一转，围着原地跳脚，他一甩马鞭，马极速向前驰去。马步稳健有力，他只觉耳畔疾风袭面，好不惬意。
　　钟离数见踏雪奔出草场，直冲正西方，忙冲马背上的人喊：“前面是山崖。”
　　平安一听，也和钟离数一起追了过去，没跑多远，他们听到稳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纳兰绰勒住马鞭，跳下马背。
　　“大人，您的手臂——”平安跑来查看他的伤势。
　　纳兰绰摆手推开平安，牵着踏雪走到钟离数面前，拉起她的右手，将缰绳交到她手中。
　　“本官侥幸，赢了此局。”
　　钟离数才发觉，这个赌局，她输了，一时之间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她甩开马鞭，背对着他。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在扬州城还没有我办不到的。”
　　“请钟离姑娘借一步说话。”
　　钟离数转过身，狐疑地望着他，有什么话不可当着众人面说的？
　　“为姑娘声誉着想。”他笑得很暧昧。
　　两人并肩离开，到草场边的溪边，远处，几匹马正悠闲地饮水，耳畔暖风徐徐吹着。
　　“你想要多少银两都无所谓，以我钟离家的财力，不会出不了。”她只觉得纳兰绰贪财，要价太高，才不便在众人面前开口。
　　“我纳兰绰想要的不过是——”纳兰绰倾身朝她靠近，俯身在她耳畔：“数儿姑娘你。”
　　她凝眉不解，他手轻轻滑过她脸颊：“想要数儿小姐陪本官一夜。”
　　她之前觉得他是对小时候的仇恨太在意，想不到他竟然提这样的要求，活脱脱的登徒子，和赵立一个模样。在赌约前，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大人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事后反悔，不像是钟离家的作风。”他拿出钟离家百年招牌压她。
　　“你如果喜欢我，不妨去找我爹提亲。”
　　“如果每个陪过本官的女子都要娶，那岂不是也要娶秦淮楼的蝶影姑娘？”
　　“纳兰绰，你当我是什么——”她甩开他的手掌，却被他钳住，她出另一只手反抗，他依然轻而易举制住，在她耳畔说：“三日后午时西湖边，恭候姑娘到来，不过，你也可让你的小跟班杀了我，那样赌约也不必履行了。”
　　“这主意不错。”钟离数向藤原武走去，对着打斗中的人气冲冲道：“别打了。”
　　小武动手是望见纳兰绰对数儿动手动脚，想去阻拦，却被平安挡住，此刻见钟离数平安归来，他推开平安，不再纠葛。
　　“我们走。”
　　纳兰绰看着负气离去的人，猜准了她会准时赴约。可平安倒觉得难为情了：“大人这样欺负一个姑娘，是不是……”
　　“我知道分寸。”
　　他会让钟离数亲口提出帮他造三百艘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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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了牧场，小武就问纳兰绰提了什么要求，可她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到府里，把茶杯一摔，想要找爹爹发泄诉苦，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第二天，妙儿紧张兮兮的跑进了，满头大汗。她递过去一杯茶给她解渴，妙儿直摆手，断断续续道：“纳兰绰在大厅与老爷喝茶，他是不是又要抓小姐？”
　　钟离数手一滑，杯子落地。不是说三日后吗，怎么提前找上门！如果爹爹知道他们之间的赌约，不被气疯才怪！
　　她疾步飞走，冲到正堂，忽略一屋子人，直奔那个讨厌的身影。
　　“纳兰绰，你是想怎样！”
　　“数儿，爹是这样教你跟客人说话的吗？”
　　钟离数止了步，干瞪着纳兰绰好一阵，眼中的威胁和恐吓传达得淋漓尽致，才转而笑嘻嘻面向钟离晟：“爹——什么事交给女儿就行了，您老人家喝杯清茶听听戏享享清福多好啊！”
　　“你在外面做了什么都瞒着我，我怎么放心交给你。”钟离晟数落了女儿后，才对纳兰绰道：“我钟离家本是江湖生意，并不与朝廷有瓜葛。这次还是让大人失望而归了。”
　　这次，纳兰绰还是没有说动钟离晟。
　　剑不幸而遇庸将，砚不幸而遇俗子，都是无可奈何之事，近年来征伐不断，皇上急需战船。钟离家这等好船，却用于贩运交易，无施展之地，真是可惜。
　　偏偏钟离晟不在乎，他虽是扬州大家，却以平民百姓自居，朝廷给予丰厚酬劳他也不感兴趣，说钟离家经商半百，所积蓄之才可够府内老小吃喝几辈子，到这个地步，又何必在意钱财，更谈不上要发一笔战争财了。
　　“本官提的事情，还是希望老爷慎重考虑。”
　　“不必了。”
　　听到这，钟离数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次我亲自送客。”
　　“有劳驾数儿小姐移步。”
　　她送他出了府，出了这条街道，还还没停步的打算。
　　“送瘟神，当然亲自才能彰显诚意。”
　　“三日后，数儿小姐可打算拿着这幅模样来找本官共度良宵？”
　　这一句就戳到钟离数的痛点，她心虚地问：“赌约换一个成吗？”
　　“那钟离家能帮我造战船吗？”说完，他在女子愤怒的面容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