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我拯救了天下》歌疏

23、第二十三章

　　君斐这边钱收得正爽快呢，那头小厮来报萧锦侯来了，王珪赶紧护着她逃之夭夭。

　　回到客房，再一数钱，除了打赌的一人百两外，其他人看人的时间按息算，一呼一息算十两，你若能憋，十两银子看一炷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世家子弟都大方，人均五十两总是有的。

　　别说世家子弟了，连有点身份的仆人都能看个一两息，建康城第一美男，五六年不曾真面目示人，那张脸自然是值钱的。

　　君斐粗略数了数，没到一万银子，但□□千总是有的了。

　　“我们三七开，先前说好的。”君斐拨弄了拨弄，把属于王珪那份给清算出来，王珪赶紧躬身作揖，“姑姑，王珪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我能否用我那三成换姑姑再易容一个人？”

　　小小少年郎欲语还休，有几分羞涩，又有几分渴望。
　　君斐手下一滞，抬眸看他，“王婳？”

　　王珪没有否认，“当年阿姐跟萧锦侯去北伐，出发时，离我的生辰还差三个月，她说要回来陪我过生辰，这些年，我一直记着。我知道向姑姑提这个要求有些可笑，可每每梦回，总想着阿姐策马回建康，我站在城楼上，她挥手朝我笑的模样……”

　　这孩子，说着说着眼眶竟是红了。

　　君斐心中触动，她没有记忆，记不得家人，但每每梦回，却想总能想起一些什么，只是再醒来，却又什么也记不得。

　　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曾经重要的亲人，人生就剩下一片空白，这很可怕。

　　“好，我扮给你看！”
　　王珪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赶紧去取女装和首饰。

　　这头刚走，那头云珊寻了过来，“姑姑，您快去看看吧，萧锦侯把您的画像当门神卖。”

　　“我知道啊。”要不是因为这个，她也不会如此不厚道，用萧朔的脸来赚钱。

　　云珊愣了一下，总觉得她家姑姑意会错了什么，又道：“此刻他就在朱雀桥头，亲自拓印姑姑你的门神画像……”

　　话未完，君斐已经不见了。
　　云珊张开的嘴过了一会儿才合拢，赶紧跟过去。

　　秦淮河畔，朱雀桥，经常人满为患。君斐赶到时，萧朔正坐在桥头，宽带博袖，被桥头风吹得风骚又儒雅，刷墨，扑纸，拓印，动作如行云流水，一张门神画像顷刻而成。

　　两名侍卫立在他身侧，一人收银子，一人递画像，旁边还立了一块字牌，上书：北伐大业，人人有责。

　　有老百姓出一个铜板的，也有达官显贵直接掏出一枚金锭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

　　君斐直接捡了一块木头，雕刻了一幅萧朔的简笔画，虽然不及本人来得俊秀非常，但五六分韵致总是有的，又立了一块字牌，也没什么高的道德情操，只书一行大字：萧锦侯画像，贴门上可驱邪避灾，贴茅房可治拉稀摆带……

　　那头，云珊还怕走过路过的不识字，念得郎朗上口，听得萧朔背脊默默流下一串冷汗。
　　当门神已经够缺德了，竟然还可以贴茅房？

　　“主上，要不要去砍了她？”两个侍卫磨刀霍霍，竟然有人敢这样欺辱他们的主子？

　　被隐藏了六年的脸，谁不想看看，君斐把字牌一立出来，朱雀桥都差点给挤破了。
　　“这真的是萧锦侯？”

　　“当然是！不信可以去问桥西头萧锦侯本人！”

　　还真有人拿着画像去问了，萧朔面具下的脸都笑僵了，就算桥那头那位又换了一张脸，但毫无疑问那就是君家姑姑君斐。

　　他施施然拿起一张门神画像，对周围的人说：“你们知道这门神画像上画的是谁么？君家堡姑姑，不信，可以去问问桥东头姑姑本人。”

　　“那位竟然是君家姑姑？”
　　这下人群更热闹了。

　　当王珪拿了女子衣衫去找君斐时，哪里还有人，连府里的客人听说朱雀桥的风波，也纷纷跑去看热闹。

　　君昱和司马长空姗姗来迟，就见王家府邸空空荡荡，对面谢家公子贵女也纷纷往朱雀桥头跑。
　　当时，君昱就有不好的预感，他家姑姑作妖了。

　　赶紧跟过来一看，人竟然散了，不仅萧朔没了踪影，连君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桥头就剩得云珊和两个侍卫在拓印画像。

　　“人呢？”
　　君斐挤进人群，问云珊。
　　云珊扫了一眼，“萧锦侯把姑姑老底给兜出来了，姑姑已经跑了。”

　　而另一头，一个个都拿着这边的画像要去求证，萧朔自然也跑了。

　　只是萧朔先跑，君斐后跑，萧朔穿街走巷，好不容易躲开人群，却跟琅琊王司马长空碰个正着。

　　他微微一愣，正想上前说话，就见司马长空突然操起一根棍子朝他打过来。

　　“你不是司马长空，你是谁？”
　　司马长空怎么可能这样跟他打架？

　　萧朔捉住了对方的手腕，君斐抬脚就往他档下踢，“萧朔，拿命来！”

　　幸亏萧朔躲得快，不然命根子都要被人踢坏了，但躲过了下面，却没躲过上面，君斐一棍子打掉了他的面具，露出那张六年不曾见过光的脸。

　　乍然瞧得那张脸，君斐气息一滞，动作慢了半拍，萧朔趁机将人扑倒在地，捉住了她的双手。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爷爷司马长空！”

　　君斐在地上动弹不得，萧朔抬手就要去撕她脸上的人皮面具。

　　“住手！”

　　君斐及时赶过来，吓得心肝都在抖。

　　因为这声喊，萧朔迟疑了一下，君斐猛地抬头，用脑袋撞上他的头，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这姿势已经没眼看了。

　　君昱气血攻心，大步上前，就去提人，君斐恼了：“谁家小儿，琅琊王在此，你也敢造次？”
　　君昱深深叹气，“姑姑，你看看你右边。”

　　君斐转头，就将司马长空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手里一把玉骨扇，轻轻摇晃着，还咳嗽了一声。
　　这特么就尴尬了啊。

　　君斐默默地萧朔身上爬起来，默默捡起那张黑色面具，默默给他戴上，再起身，将行凶的棍子扔进臭水沟，抹除一切痕迹，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得，云淡风清地走了。

　　“萧锦侯，今天的事，你也有错，就当扯平了。”

　　君昱最后交代一句，追了上去。

　　司马长空站在狭窄的巷道里，挡住了大半阳光，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萧朔。

　　“你在笑什么？”

　　面具没有戴好，泄露出萧朔嘴角的笑意。
　　“方才，我差点以为，是她回来了……”

　　摇扇子的手忽地一僵，微风拂过，那一刹那，仿佛所有声音都忽然消失了。

　　待扇子再度摇晃起来时，司马长空想说什么，却一个字没能出口，转身离开。

　　萧朔从地上坐起，看着他的背影：“我府上抓到一个奸细，琅琊王没兴趣听听？”

　　司马长空脚也未停，只是冲他摆摆手，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