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花瓶》桃花＊酒

15、第十五章 难以理解的关系

　　我转身面向文浩，他太过份了！打人本身就不对，更何况他打的还是单杰。
　　文浩见我生气地看他，冷冷一笑，“怎么？我打了单杰，你心疼了？”
　　我只觉得自己心里的温度，正慢慢慢慢地下降，慢慢慢慢地降至冰点，文浩他怎么可以对我说这样的话？打了单杰，他难道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我不是心疼单杰，文浩，我是对你感到失望啊！
　　“如果心疼的话，那你追上去啊！”他挑挑眉，语气冷得让我发抖。
　　我看了他一眼，咬住下唇，果真绕开他向单杰追了上去。
　　对不起！文浩，我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你，可是，你要原谅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是对的！
　　“单杰！”我大叫一声，两脚像生了风似的往前冲去。却拼命忍住了回头去看的冲动。
　　我并不知道，当时站在我身后的文浩，是多么的受伤和痛心。很久以后的某一天里，梅叔叔突然对我提起这件事情，他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少爷，一幅很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眼泪明明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就是不肯掉下来。当时，他就像个木头一样的傻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一下，脸上的表情悲伤绝望，仿佛突然失去了整个世界。我拉他回家，却怎么也拉不动，他的眼睛，一直看着你跑开的方向……
　　听完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一阵颤抖，转头看向旁边的文浩，而他，站在那一丛丛的蝴蝶兰中间，对我笑得明亮而纯粹……

　　“单杰！”我气喘吁吁地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跑了！”
　　单杰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身看我，接触到他的眼神，我惊呆了，他居然在哭，一脸的泪水。
　　“单杰——”我轻轻叫了他一句，有点不知所措。
　　“文浩从来没对我发过火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忽然冲我大吼，然后捧着脸一下子在路边蹲了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表示心里的歉意，只好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是啊，都怪我，如果我没那么冲动，能好好地跟他们讲话，好好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也许，文浩不会跟单杰反目。
　　过了好一会，单杰终于重新站了起了起来，他擦干眼泪看向我，对我说道，“学校里同学们怎么说我都不在乎，可是胡蝶，你是我们俩的朋友，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我愣了一下，难道同学们的那的传言，单杰都知道？
　　“同学们天天在我耳边说，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只是我不想理会。文浩跟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他不知道，我也不想他知道。因为，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单杰说得很真诚很认真，我发现，只要不面对文浩，单杰其实也很有男子汉魄力。
　　“单杰，如果你真的不想失去文浩这个朋友，那你就该试着改变，人与人是平等的，你不该在文浩面前太卑屈，难道你想一直这样活在文浩的阴影里面？别人的闲话你真的可以不在乎吗？就算你不在乎，如果有一天文浩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对于文浩来说那是中伤，而对于你来说则是侮辱！”我看着他，苦口婆心地劝导。
　　“如果你真是为我们好，那这事你最好还是不要管了，我和文浩早就习惯了这样，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别人爱怎么说我不理！而只要你我都不说，文浩也不会知道！”单杰仍旧死心眼地不听劝，我已经开始词穷了。
　　“为什么？”我扬起头，“我想知道为什么！”
　　单杰笑了笑，眼睛望向远方，眼神里现出回忆的光，“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知道，文浩是真诚对我的！”
　　说完，他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来，开始为我讲述一些事情。
　　于是那一天，我知道了单杰和文浩之间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家境不好，长相不出众，成绩也一般，在学校里，我从来都只是一个呆在角落里的孩子。就像沙漠里的一粒沙一样，我太平凡，太普通了。
　　如果不是遇见文浩，我这一生，恐怕都只能活在角落里。
　　初中时，我与文浩同在一个学校和班级。文浩的身份在学校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长得帅，家世好，成绩好，是所有同学都羡慕的天子骄子。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么希望能成为他的朋友，因为只要跟他站在一起，就算是一粒普通的沙子，仿佛也能跟着闪光。
　　你可以笑话我自卑，没有自尊，那个时候，我的确就是那么想的，直到现在，我仍旧这么想。
　　文浩什么都不缺，可他缺朋友。在学校里，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他一个人占一张课桌，除了老师，从来不与任何人说话，下课的时候也不跟同学们出去玩，一个人呆在坐位上做作业，或者听MP3，放学了，会有车直接开到教室门口。
　　我很羡慕他，我常常躲在角落里望着他，所以，文浩的孤独我也看得一清二楚，他有时候趴在座位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停了，看着窗外游戏追逐的同学们，眼里露出羡慕和憧憬，于是我知道，原来文浩也有羡慕别人的时候。于是，我开始找机会接近他，想跟他做朋友。
　　有一天，学校上体育课，掷垒球，老师要我们互选搭档练习，我那天不知怎么回事，一上课就摔了一跤，疼得不得了，老师让人扶我去医务室，当时别的同学都已经选好搭挡，就文浩没有，所以老师指定他来扶我去医务室，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以为文浩会拒绝，谁知他竟然没有。
　　到了医务室之后，老师帮我包扎，文浩就走了，我以为他是不屑于跟自己在一起，有点失落，没想到过了一会，他居然拿了一个护膝来送给我，还冲我友好地笑，说是特意让司机回家拿的。当时，我的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伤好了之后，我便老跟在文浩身后，我不图文浩什么东西，我只觉得，跟这个发光体在一起，跟这个发光体做朋友，我会很骄傲。而且，我觉得我喜欢跟在他后面，那样我会觉得很满足。
　　起初文浩不理我，我跟着他，他会生气地赶我走，我就厚着脸皮去帮他提书包，还在下课的时候硬拉着他出去打球。文浩表面上对人很冷，但若真的与他相处下来，会发现他其实很单纯也很善良。我说我跟他一样也没有朋友，只想找个人一起玩，他就真的相信了。我拉他出去打球，他就再也不拒绝了，上体育课，我还专找他做搭档。因为此事，同学们惊诧了好一阵子。说融化一座冰山也比融化文浩要容易。
　　文浩唯一的缺点就是架子大，喜欢使唤人，不过文浩使唤我我也不介意，反而更高兴，
　　就这样，我跟他真的成了好朋友，他常常教我功课，还送我东西。
　　我觉得文浩是有把自己当好朋友的，只是外人不明白。他为我做了很多事情，那时候我爸爸正失业，还是文浩请人出面，我爸爸才找到一份轻松而且待遇好的工作，要不然，我可能现在连上高中的学费都没有。
　　而我帮文浩做的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感激他，所以我愿意跟在他身后，愿意活在他的影子里面。
　　以前就有很多人说我是文浩的跟班，说我只是想跟他身上的钱做朋友，这种话我早就习惯了。所以现在听起来也无所谓。为了文浩，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胡蝶，我不想失去文浩这个朋友，他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你明白吗？

　　听完单杰这一席话，我想，有些事情，我终于可以理解了。
　　单杰需要文浩，文浩也需要单杰，他们之间的友谊，也许，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文浩为单杰做了那么多事情，单杰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罢了，可是，他们这样真的就是友情吗？我还是怀疑，我总觉得，单杰对文浩的感情，不像只是对一个好朋友那么简单，我想不通，也不准备再继续想了，同时，我也不准备再强迫他们改变了。
　　也许单杰说得对，他们的关系，只能这样来维持。文浩习惯了被人仰望，而单杰，也习惯了仰望别人。每个人都在生活中有着各自的角色，也许我们大家，都只是角色不同而而已，不管单杰对文浩那样真正的原因究竟是出于什么，或许，那真的不关我的事。
　　“胡蝶，你为我做这些，其实我应该谢谢你！ ”单杰看我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我转过头，叹口气回到：“没什么。我帮了倒忙！”
　　“你也别自责，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如果你真的为我们好，真的！胡蝶，以后不要再管这事了！”
　　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文浩喜欢你！可你今天伤了他的心！”单杰如是说。
　　我猛然抬头，对他的话，我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你要感觉不出来，那你的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迟钝！以后不要再在文浩面前帮我说话了，否则，我还得挨揍！去找文浩吧，去哄哄他！”单杰说着，开始推我，脸上浮出笑容，可我却觉得他那笑容有点苦涩，有点牵强，为什么？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我说过，他们的关系，我不再废心去想了。
　　不过，文浩真的喜欢我吗？小小的心，开始充满欢欣和雀跃。
　　我丢下单杰往回跑，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要告诉文浩，告诉那个吃醋的傻瓜，“笨蛋！我喜欢的是你！”
　　可我赶回去的时候，文浩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有点失望，更多的是失落，他居然没有等我。
　　可是，我有什么理由要求他等我呢？伤人心的明明是我！
　　我决定，明天，我一定要向文浩道歉，并且亲口告诉他，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拉着书包肩带缓缓踱步到街口，站在那里恍了一忽儿的神，人来人往，车流穿梭不息，在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当中，我独独遇见了你。
　　我抬起头，看着星星冉冉升起的夜空，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