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物语》莫*綾

8、做一个女神

　　去新地方上班以前陆月颖做了很多准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去买了很多更职业的衣服。其实说是职业的衣服，也不是传统的西服套装之类的，只是看起来比较成熟，还比较淑女的款式而已。

　　就按照小西说的，以后她要给人的感觉很冷很高贵，让人觉得不可侵犯才行。小西告诉她的，为什么有的女人就是让男人不敢去招惹，就是因为那样的女人给男人的感觉很贵，就算是想追也需要付出很多精力和金钱的，所以垃圾点的男人看到那样有女神范的女人就知趣地退下了。

　　这一点，陆月颖是牢牢地记住了，还有，说话口气也要冷一点，不能太温柔。对了，还有眼神，眼神也要凌厉。总会有人说陆月颖的眼睛好看，柔情似水，陆月颖可不希望别人总认为自己是软妹子，她希望给别人的感觉是个干练女性。

　　可惜，就连她自己的性格也接受不了传统观念里干练女性的形象，在日本见过一些做到级别很高的日本女人，那个形象只能用中性化来形容。一年到头就是永恒不变的西装套裙，还有短短的头发，就外型而已已经没有任何女性特征。

　　陆月颖可不希望自己为了工作沦落到那个地步，对于她而已，工作确实很重要，因为没有工作就没法养活自己，但是她是绝对不会为了工作放弃自由和健康的。每个女人都爱美，她也是，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是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很淑女的，能穿裙子就不穿裤子，能烫卷发就不留直发。

　　总会有同事开玩笑地说：“你不用再打扮了，再打扮下去男同事都没法专心工作了。”她总是当成玩笑话一样礼貌地笑笑，然后继续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要到新地方了，就重新开始吧，把以前那个软妹子的样子留在家里，既然是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以后她要给所有人一个全新的姿态。

　　上班第一天，陆月颖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到了地铁站出口，又和上次一样给何慕言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到了。在日本就是这样，去一个新地方上班的第一天，基本都是带自己面试的营业再带着自己去见客户，然后一直到工作结束，基本是再也见不到营业的。因为营业也很忙，每天需要去跟客户跑关系需要带人去面试，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技术者联络感情。虽然何慕言是社长，可是他的公司的业务基本是他一个人在做，所以是他带人去见客户。

　　又和上次一样，短信发出去以后就石沉大海。陆月颖无聊地到处看，一个个忙碌的上班族从眼前走过，可是何慕言一直没有出现。

　　约定时间已经过了，人还是没来，陆月颖开始着急了，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是何慕言。

　　陆月颖接起电话，何慕言以很快的语速跟她说：“今天我这边有点事走不开，很抱歉。我们公司在那里有一个社员，我叫他带你去，我把你电话给他了，马上他就会跟你联系。去了客户那里以后你跟所有的人都不要说你是其他公司的，就说你是博远的，中午有空的时候去找你。”

　　“好。”陆月颖话音刚落，对方电话就挂了，整个电话还不到一分钟。陆月颖想，社长不愧是社长，整天那么忙，说话也快办事也速度。

　　没过两分钟电话又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号码，估计就何慕言说的那个社员吧？

　　陆月颖再次接起电话，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你好，我是何桑公司的社员，他让我接你，你在哪里？”

　　“我在地铁站出口。”

　　然后看见一个瘦瘦的女孩子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看到陆月颖拿着手机，知道找到人了，于是跟陆月颖打招呼：“是陆桑吧？”

　　陆月颖点点头，打量了一下来人，看样子也就是25，6岁，刚过肩膀的半长发，烫了一个柔美的梨花头，脸上还透着稚嫩，一看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出于礼貌陆月颖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亮了亮胸前的门卡，“我叫韩咏冰。”

　　说着话韩咏冰带着陆月颖进了办公楼，在接待处办了登记，登记完了坐电梯去办公室，陆月颖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指南，才发现这栋楼基本上都是一个叫KRT公司的，这个KRT就是何慕言的客户吧？这才明白这次的客户也不是个小公司，别看办公楼有点旧，也不气派，但是在东京能有自己办公楼的公司，怎么样也是能排的上号的。

　　登记完了进了办公室，面试的时候见到的一个微胖的日本人走了过来，热情地跟陆月颖打招呼：“早上好，我是项目经理宫城，请多关照。”

　　陆月颖也冲他点点头，跟着来到了给她安排好的位置。

　　办公的地方有点狭窄，电脑边上放点东西基本就没有地方了，完全不能和以前的比，就凑合着干吧，就算是条件再好的地方，不属于自己也没用。

　　接下来是客户这里的事务来给新人发资料，照着资料装环境，配邮箱，上哪里干活都是这个套路，最后无非是一个结局，活干完了就走人换地方，也不知道在这里可以干多久。

　　忙碌起来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快到吃饭的时间了，韩咏冰突然走到陆月颖边上小声说：“何桑有事找你，他就在门外。”

　　陆月颖哦了一声，走到门外，何慕言正在那里等着她，手插在裤兜里，看到她来了，笑了一下说：“你来了，到边上说。”何慕言就连笑起来，也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两个人走到走廊另外一头的休息室，何慕言开口了：“怎么样？还适应吗？”

　　陆月颖心里想：“适应不适应有区别吗？在哪里工作不是工作呢？是担心我能力不够应付不过来吗？”

　　于是陆月颖回答到：“没问题。”怎么样她也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何慕言依然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口气说：“这个客户跟我合作很长时间了，如果你表现的好，可以呆很长时间，如果做的不好就不一定了。”

　　陆月颖明白了，何慕言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告诉自己好好地工作，别给他惹什么麻烦。这个何慕言，也太小看人了吧，自己好歹也是在大公司做过的，还能连这么个小公司都应付不了吗？

　　于是陆月颖也不服输地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做外派的，谁知道能不能在一个地方做上很久呢？能做多久取决于很多因素，有的时候，就算遇到了能让自己一直呆着的现场，自己也不一定愿意呆。”

　　何慕言似乎对她的话有所感触，也许是没有想到她看似柔弱的外表下面藏着那样的大气，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陆月颖，然后笑了一下说：“你和韩咏冰一个组，她还年轻，经验少，有不明白的你多教教她。”

　　陆月颖点点头，“好，其实在一起工作，这些也是我应该做的。”

　　何慕言看了看手表，“快到吃饭时间了，你打算去哪里吃？这里一楼有休息室，可以在那里吃饭，也可以去外面吃。”

　　陆月颖可不想和客户一起吃饭，她所遇到过的客户都是很苛刻的，发现她有哪里做的不够好的就告诉她的老板，然后她又被老板训，跟客户在一起真的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和韩咏冰说好了，中午她带我去吃饭，正好我第一天来也需要熟悉一下环境。”

　　何慕言不置可否地笑笑，似乎看出来陆月颖想和他保持距离。“好吧，我的公司就在二楼，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当然，有时候我出去办事会不在。”

　　陆月颖的头嗡的一下大了，不是营业都是带人去了现场就再也不用见面了吗？这次怎么碰到一个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正好这个时候韩咏冰也出来了，陆月颖跟何慕言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来到一楼才发现，这个办公楼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五脏俱全，休息室里有几家卖便当的，虽然做的菜实在是不敢恭维，但是总比没有强。

　　一边吃着饭一边听韩咏冰说何慕言是多么的强多么的强，才搞明白原来何慕言的公司是北京公司的分公司，KRT在国内有子公司，起初是国内的博远和KRT有合作，后来博远打算发展日本的业务，于是在日本成立了分公司，因为两家公司的合作关系非常好，所以博远在日本的分公司就设在了KRT的办公楼里，这样两家公司联络工作也方便。

　　至于何慕言也是一个传奇，不知道他怎么当上社长的，也不知道他多少岁当上社长的，只知道他很有能力，往KRT派过很多人，也有不少小公司通过何慕言往KRT派人，至于KRT以外的客户，韩咏冰也不是很清楚。

　　陆月颖忍不住问了一句：“何桑到底有多大了？看起来好年轻，可是不可能很年轻啊。”

　　韩咏冰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多大，不过怎么样也要三十以上才能当上社长吧，而且他已经当社长很多年了，估计快四十了吧。”

　　陆月颖想想，还不知道自己做的项目到底是什么情况呢，于是问了韩咏冰，可惜她也不清楚。

　　正说着话，发现旁边桌子的几个人往这边看，看样子像是中国人，韩咏冰冲他们点了点头，陆月颖这才想起来那几个人好像上午见过。

　　韩咏冰小声跟她说：“那几个人都是别的公司派过来的，在这个项目做了挺长时间了，跟我们不是一个组的。”

　　陆月颖明白，韩咏冰的意思是，那几个人跟他们两个是竞争关系，保持距离最好。她好奇地问：“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两年了，我从入社开始就被何桑派到这里。”韩咏冰的脸上闪耀着幸福的光芒。

　　陆月颖微笑，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你多大了？”

　　“二十六了。”韩咏冰有些腼腆地笑，露出可爱的虎牙。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问：“你呢？”

　　“二十九。”

　　韩咏冰惊叹了一声：“真的看不出来，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大，你看起来好年轻。”

　　陆月颖唔着嘴笑了，“哪有那么年轻，已经老了。对了，你到博远以前就来日本了吗？”

　　韩咏冰点点头，“嗯，我毕业半年以后就来日本了，起初在一家小公司做，那家公司的客户一般也可以做的时间比较长，都能做一年左右，后来做了几年做腻了，想换工作，就找到博远了。”

　　陆月颖心想，她真幸福，能找到一个这么稳定的地方。她又看了一眼那个桌子的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的男人，还有一男一女，看起来感觉和自己年龄差不多。

　　其中那个岁数大点的男人看着她，突然对她点点头，陆月颖也赶紧出于礼貌冲他点了个头。不知道为什么，陆月颖总觉得那个人冲自己打招呼没那么简单。

　　看来以后在这里的日子不会太无聊，陆月颖很明白如果一家公司有好几家下家的话，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竞争会有多么的大，任何地方出点纰漏就可能被竞争对手抓住狠狠地踩在脚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何慕言叫她跟所有人都说她是博远的人了，如果让其他公司的人知道，不只是她自己会被攻击，就连何慕言都可能被牵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