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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烛华 (162) ...


  •   「复活案例数量?」既然是死而复生的特殊案例,乌拉伦当然感兴趣。

      留意,是复活,如果只是烂得汤汤水水或还会滴血的尸体乱动,阿钟就会直接说丧尸了。

      「很多,案例好发于台中,那里封印了真魔的精神体,但我们目前查不出死者们生前和魔众接触过的证据。」

      「抗魔联盟里有新鲜样本吗?」

      「患者离开一定距离就恢复尸体状态,复活时伤口也不会流血,就像连接电线的玩具小狗。我知道正在建筑魔域长城的行尸走肉是魔众搞出来的免洗劳力,但台湾全岛笼罩在抗魔联盟控制下,监视者还包括地府和妖怪,魔众想大规模制造活尸应该是不可能的。」阿钟皱眉解释道。「而且那些死人还有意识,有些家属拒绝承认亲人死亡,我们只能让已知案例在家隔离。」

      「生与死的界线开始模糊,这是我们医者最担心的怪异,异象会让治疗标准也跟着混乱。」乌拉伦轻声评论。

      「若非今天医宗到来,我原本要代替师傅去视察那些『复活病例』。」阿钟挑衅地望着医宗代表。

      「在下能否一观?」乌拉伦果然提出要求。

      「师父答应的话,我没问题。」台湾青年放下裤管,略显吃力地站起,拨拨头发露出一抹微笑。

      阴离站在一旁满是不安,忍不住开口问道:「子牙哥,我可不可以跟去?」

      「不行。」斩钉截铁秒答。

      「欸?」

      「我知道你对妖怪灵异很感兴趣,坦白说,我要去的地方很邪门,不怕你被吓到,但我怕你着迷。」阿钟疾言厉色道。「管他是殭尸活尸还是妖怪,怪物在你面前时和一个杀人强盗或得狂犬病的野狗差不多,就是要伤害你,等你不会为此感到好奇已经太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有危险。不是有很多会动的死人吗?」阴离期期艾艾道。

      「那边是军方管制区,安全措施自然很好,再说我们连更可怕的对手都遇过好多次了,死人算好对付的咧!」阿钟拍拍阴离瘦弱的背。「你还不如为了仙女姊姊多学一点实用技能,我们天心五杰还不像你立下追随丹丝学姊这么高的目标。」

      黑家财务总管想要的人才,总觉得仰之弥高,要不要建议阴离先去交几个女朋友磨练一下技巧有备无患?阿钟脑海里闪过了不和谐的念头。

      唉,身边多了个和王大德弟弟差不多的稚嫩高中生特别有感,他也渐渐长成糟糕的大人了。

      「子牙哥又开玩笑了,你不是未来的天心派掌门吗?」阴离见阿钟关心起自己,立刻开心起来。

      「矮油,那个随便当当就好,反正我派掌门也是掷笅掷出来的,当初没人想当丢到笅差点断掉我爸才勉强接下来。」阿钟不忌讳乌拉伦就在面前自爆八卦。

      「……」阴离一脸复杂。

      「不过等我成为掌门以后,天心派势必要一一揪出潜藏在各门各派或不为人知的阴影里曾为沐霖卖命的人与非人,彻底讨个公道,对魔众更是见敌必讨,所以我们这一代弟子必须多方学艺,将来传承时直接将门派实战化。」他的声音犹如梦呓。「要想跟妖斗,跟魔斗,首先要斗得过人。这是系主任留给我们的道理。」

      「阴离,别忘了,你不是修道者,不用跟我们比较,只是生活目标不同,而且将来学有专精也有互相帮忙的地方,现在你好好待在总部别出事就阿弥陀佛了。」阿钟说完拿出一张清单塞给阴离:「我如果今天出发,这批青草药送到后就交给你验货清洗烘干。」

      等阿钟和乌拉伦相偕前往医疗部主席办公室,阴离仍痴痴望着关起的门。

      曾几何时,已经不只想追逐仙女姊姊一个人的脚步了,阴离羡慕着在这里看见的许多人,也想掌握自己的命运,犹如海舟依星辰方位航行,走上专属于他的那条路。

      火花四溅,无比绚烂,无怨无悔的人生之路。

      ※※※

      在抗魔联盟的专属列车上,乌拉伦冷不防说出一桩秘辛。

      原来在若干年前,美国某处高地小镇也暴发了不死者瘟疫,患者外型腐烂,甚至达内脏骨骼裸露的可怖程度,仍然无法彻底死亡,甚至还有微微的心跳,却伴随着某种可怕的并发症──嗜食人肉。

      尽管和阿钟描述的复活案例不全然符合,死人围绕着某个中心保持活动能力,还有个体意识这点却不祥地相似,两者或许并非无关事件,台湾的情况只是尚未恶化得那么严重,但这次台湾的异常复活现象范围要大多了。

      「若干年?某处?」一边吃火车便当的阿钟加重语气。

      「我一说出可考细节,大概没多久就会有抗魔联盟的人赶到当年荼毒地点打开封印调查。不能怪我们医宗必须谨慎,很多修道人实在缺乏对魔的防疫观念。」

      「也是啦!真的不能查吗?」阿钟从不怀疑太师父他们无孔不入的侦察能力。

      「当时美军经验不足,医宗赶到时已经晚了,涉及人权问题,只能说我们不想涉及尘世政治纷争,我认为和这次真魔现世没有直接关系,算是独立事件。」乌拉伦道。

      「你凭什么笃定无关?」

      「医宗千百年来医治过无数怪疾,近代各种怪异现象陡升,亡者不死只是其中一个分类,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正出现某个趋势,真魔只是这个趋势中最明显的恶性症状。」

      「我不懂。」

      「我说的是成住坏空,五浊恶世正要迎接最明显的『损坏』,一切都是必然的劫难,不会因为真魔的出现或灭亡而停止。世界是有寿命的,阿钟,我们只是活在她的临终之刻。」

      「这是医宗的想法?」阿钟愣住,末了挤出干涩的疑问。

      「我们医宗有些方式可以印证这种恶化,有些药草已经失去药性或无法栽培了,以前有治疗殭尸的方法,现在我方已经不敢承诺能医。」

      「殭尸可以治疗?」

      「当然,不是医活,入土为安罢了,鬼魂的妄症也是一种病,死根若断就没有生机,死亡是一种机能,并非所有众生都有这项天赋,鬼道众生就没有。」乌拉伦说出了迥异一般人的观念,死亡竟是好的?

      「噢。太师父也说过远古时代人间没有地府地狱管死人投胎,都嘛顺其自然。要是以后路边随时遇得到不死不活的人还蛮恐怖的。」阿钟试着想象那种画面,爆了些鸡皮疙瘩。

      「但医宗总要尽尽人事,你最后那句话在地球不少地方已经是现实了。」乌拉伦道。

      「其实我不意外。」台湾青年苦笑。

      两人此后不再说话,专心养精蓄锐,列车转入废弃的某条山线铁轨,在一处路边停下,阿钟引着乌拉伦爬上斜坡,走进时间彷佛凝固在四十年前的小山村,向柑仔店的老板借了一辆老旧打档机车,在老板心照不宣的眼神目送下,乌拉伦载着阿钟,听他指引从产业道路进入溪谷侧边的零星农地,左弯右拐后来到荒废的槟榔园。

      乌拉伦停好机车,槟榔园后方竟有一处不起眼的登山口。

      「入口本来是当地人上山砍竹子的旧径,看不出人为新造端倪,不过国军在这段小路的基础上抢修出步道拉绳和木栈道,要走三个小时才会接到第一处关卡。」

      「你的腿不要紧?」乌拉伦听他口气竟是要选择步行。

      「我在腿上贴了河问先生的符,顺便实验一下以符代药的急救效果。唉,好久没这么轻松了,虽然只是假象,不过危急时刻就会是必须的做法了。」阿钟果然恢复正常人的步态走在前方引路。

      曲折起伏并有多处高绕过崩塌地的山径不断延伸,终于出现了倒木落叶和迷彩拉绳掩蔽的哨站,身材壮实的黄毛青年坐在哨站前煮咖啡,见到阿钟与乌拉伦现身,立刻站起远远朝他们挥手。

      「怎么这么慢?我早上就在这边等你们了。」玄武高兴的说。

      「我不知道你要来,你不是和龙伯去山里体验妖怪美食了?」阿钟有点意外,其他人都可以在上课时间以外向所属魔族请假,唯有玄武和龙伯这对寻觅人间美味的组合最难拆开,而玄武也乐在其中。

      「欸,龙伯说他这三天吃流水席就够了,不用我帮他拿食物,我也不想吃,啥『蟾酥月饼』、『辣炒青丝』,还骗我很补对身体好,以为我不知道有毒吗?鬼才想吃!之前听说你要来『农场』视察,昨天就熬夜骑单车加爬山抄(妖怪的)近路赶过来啦!」玄武充分表现出和兄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亲热,倒了一堆内心话,这才简单问候乌拉伦。

      乌拉伦则对眼前这个大孩子涌出好感与好奇,传说中接待魔族的台湾青年,天心五杰里他已经遇见两个,看似普通却有种奇妙的融洽感。

      「医宗的大哥吗?哇!你有金头发和蓝眼睛耶!」也染了金发的玄武不禁自惭形秽,抓了抓冒出黑色的发根。

      「呃,这是天生的。」

      「我知道啊!只是觉得很赞!」玄武单纯的赞美反而让乌拉伦不知如何接话。

      「谢谢。你也很健康。」这对医宗来说就是标准的称赞了。

      「真的吗?乌拉伦先生,玄武应该要减肥了吧?」阿钟怀疑地瞇细眼睛。

      「没事,他的生命力非常旺盛,适合多屯点燃料。」乌拉伦道。

      「听到了没有?还有这是肌肉!将来你逃难有我背才不会落后啊!」玄武转身拱了拱厚实的背肌。

      「好了,别废话,你又不是医疗部来凑什么热闹?大德去找气宗延伸学习晏君学姊教他的御气入门,不是说你家长辈专长剑术所以你也要去剑宗偷师吗?有空还不去练剑!」阿钟很在意玄武是否能在自己当上掌门后成为衬职的剑术师父,他指定的可是地道的实战剑术。

      「我把剑带来了,今天我是你的保镳。」玄武从放在地上的登山背包后拿出长剑,「走吧!」

      「就说不需要,又不是废了一条腿就不能打了,我还多学了合气道咧。」阿钟咕哝。

      「你们将不死病例的收容处称为『农场』吗?」乌拉伦导回正题。

      「是的。」阿钟表情闪过阴翳。

      多了玄武的加入,沿途对话活泼许多,又走了一个小时来到第二处哨点,阿钟连续亮出抗魔联盟的白卡并在红符上滴血认证,确定是无被下咒控制的本人才获得放行。

      显然只有持白卡的特定人士才有通行资格,就连玄武也只能在第一处哨点等待。

      接着他们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流笼,经过好几处无路迹可循的野生溪谷和瀑布,不断升高或陡降,总算通过最后的哨站,走在通往农场的最后一哩路上,三人皆隐约察觉有不低于二十名的狙击手监视着他们。

      在铁丝网封住的隘口前,一个身着迷彩军服的中年军官早已等候多时,在他身后是开着山猫整地的工人与一堆士兵正在建筑如高尔夫球场般的大型金属围网,远远望去,后方还有更多层业已完工的围网,貌似将这处隘口后的圈谷由外到内切割成不同区块,一眼望去竟难以辨别大概的场景。

      「欢迎来到『农场』,我是负责本地的最高指挥官,你们叫我老麦就可以了,我受命向各位报告农场最新情况与施工进度,为了新来的客人就从头开始介绍吧!这里不只收容无法医治的特殊病患,也是中华民国国军最新设立的深山特种战斗训练营,所有军人到这里都必须拔阶受训,训练机构和宿舍主要位于两侧山坡上,也是我方的防堵线之一。」麦指挥官举止言谈不像颐指气使的将领,玄武好奇一问,原来老麦半年前还只是正要去参加职业训练的退伍心辅官,并且要在农场担任职位,对外身分都得退役,也就是转为秘密军人的意思。

      「在这里完成各阶段受训会直接授予新军衔,还能在之后的抗魔战役中被分发到显要位置,因此报名情况相当踊跃。不过也有许多人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那就没办法了。」老麦爽朗地笑了笑。

      阿钟低头没有接话,只是用鞋尖铲了一下土。乌拉伦认为老麦特意提起所谓的训练必然有他的用意,而这些军人表面上对抗魔联盟的代表恭恭敬敬,不表示私底下没有对抗心理,只是还不到恶意的程度罢了。

      俗话说的「震撼教育」,乌拉伦也和美军打过交道,外来特权人士被明着暗着挑衅已是家常便饭。

      「训练的第一关是什么?」乌拉伦顺着老麦的话问。

      玄武也很好奇,但去过「农场」的阿钟死活不说,表示那是军事机密,有啥机密居然不能和穿同条裤子的兄弟分享?

      「当场射杀不服从的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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