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普里阿摩斯的坚持 ...
-
普里阿摩斯为我在爱达山建造了一座美丽的房屋，在新家建好之前，我得留在王城的王宫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特洛伊的人民都很友好，他们欢迎着我的回归，但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会感到不安，我计划着该如何拯救自己以及特洛伊的命运。我并不认为我能够选择逃避前往希腊，因为就在昨天，命运女神已经让年老的普里阿摩斯回想起了远在希腊的萨拉米斯的姐姐——赫西俄涅。
这位年老的国王在儿时被赫拉克勒斯抢走的他的姐姐，他的父亲也死在了大力神的棍下，这是无情的报复，因此，他耿耿于怀，一旦回想起那段痛苦的时光，他便止不住想要接回自己的姐姐。
这是神抵在煽动他思念亲人的心，他决定了，今天将举行殿前议会，来商量该如何使他的姐姐赫西俄涅，也就是如今忒拉蒙的妻子，大埃俄斯的母亲，以及统治着希腊萨拉米斯的王后回归家乡特洛伊。
.
我早早地便起了，离开梦神许配诺斯的身边，回到了现实的残酷之中。
在这几天的梦里，我看到了阿格硫斯与帕特洛克洛斯格斗时的样子，他穿上了那套著名的黄金战甲，那使他闪耀的如同神抵下凡。我有些心慌了，这位英雄的名声与荣耀在后世甚至超过了诸神之王宙斯。
面对这样一个人，我根本无法使他退缩，使他在特洛伊的城门下战败，使他远离赫克托尔的战车。
也许我该在见他的第一面时就一箭射向他的脚踵，但愿不要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吧。
象征和平的鸽子在空中盘旋，并歌颂者太阳神，迎接阿波罗的太阳车划过天空。我的脚步重重地踏在特洛伊王宫的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脚步声扣在心田，使我的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
“帕里斯，就等你了，快入座吧。”赫克托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我的面前，热情地迎接着我 。
我回之微笑，跟着他来到了大殿里，等待普里阿摩斯的发言。
“孩子们，我能享受的时间不多了，死神塔纳托斯拖着铁链，正在向我走来。我的心愿未了，对姐姐的思念使我无法安然入睡。所以，有谁能够帮助我，孩子们，你们的父亲正在苦恼啊。”普里阿摩斯的声音洪亮，他双眼泛红，迫切地思念着远在希腊的姐姐赫西俄涅，对于赫拉克勒斯给他带来的灾难，他痛心疾首。
多么可怜的老人，他本该忘却那个从未回来找过他的姐姐，他也从未在这些年找过他的姐姐，是神抵让一对失去亲情的姐弟，重新燃起了对彼此的思念。
但也许，这只是普里阿摩斯单方面的思念吧，因为赫西俄涅的儿子从未尊敬地对待过特洛伊的国王，他的姐姐也许早就忘了他。
“父亲啊，我愿意为您带回姑母，了却您的心愿，消除您的苦恼。”我这样说着，满脸的自信，跃跃欲试着为父亲排忧解难。
命运女神悄悄降临我的身边，圣光闪耀在整个宫殿的屋顶，它笼罩着所有人，包括我。
我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来使命运女神满意，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决定特洛伊命运的时刻，我的挣扎是无效的。
“亲爱的帕里斯，我可爱的儿子，你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既然你愿意为自己的父亲消除苦恼，那么就放心的带着舰队前往希腊吧，带回你的姑母。”普里阿摩斯十分感动，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命运的光辉在他的头顶盘旋着，使他的理智迷失，忘记了希腊军队的强大，忘记了预言家们的预言。
我是燃烧并摧毁特洛伊的火炬，父亲，您怎么可以那样相信我呢？
这是国王的决定，那是明智的，因为普里阿摩斯一直以来从未糊涂过，特洛伊的人民，以及他的孩子们都赞成他。
除了被神抵赋予能力的人，赫勒诺斯，还有卡珊德拉。
赫勒诺斯精通占卜，是个预言家，他站了起来，在人们都为国王的决定而欢呼时，那样突兀的大声说出了他刚刚从飞鸟口中听到的预言：
“我的兄弟，帕里斯，飞鸟告诉我，如果你从希腊带回一名女子，那么希腊必会追到特洛伊来，杀死父亲以及您的儿子们。”
赫勒诺斯的神情庄严，两只如同深海一般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懈怠，他所说的，是真实的语言，来自神的提示。
卡珊德拉也望向他的父王，她赞同赫勒诺斯的预言，因为她是阿波罗的祭祀，她能从太阳神那儿得到相同的预言。
“我的儿女，赫勒诺斯，卡珊德拉，你们的预言天赋来自神抵的恩赐，不会出错。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愿放弃接回我的姐姐，孩子们，你们的声音呢，快告诉你们年老的父亲，我是否能见到我亲爱的，远离家乡的姐姐！？”
普里阿摩斯瞪大双眼，执拗地看着坐在他脚下大殿里的儿女，不甘心就那样放弃，仅仅因为一个预言而放弃他的姐姐，他大声的问他的儿女，他需要有人支持他的决定。
这时，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小男孩站了起来，他用着稚嫩的童音高声喊着：“父亲，不要相信哥哥的胡言乱语，他去年还预言我能够在今年长到和他一样高，可都快过了一年了，我甚至都没帕里斯哥哥高。所以，一定是赫勒诺斯他太胆小，害怕希腊的那些热爱和平的军队了，才开始随便预言我们的命运。帕里斯哥哥，你说是吧？”说完，这个可爱的男孩便跳到了我的身边，并用那双水灵的大眼睛注视着我，那渴望被认同的眼神还真是没人能抵抗得了啊。
我只能无奈的说着“没错，特洛伊罗斯是个聪明的男孩。”并轻轻摩挲着他的金发，那是和我一样闪耀的金棕色的卷发，他就像是小时候的我一般。
在特洛伊罗斯的童言童语后，大家都开怀的笑了起来，普里阿摩斯也不再皱着花白的眉头了，他向特洛伊罗斯挥着手，让他跑到他的双膝下，并用那双常年握着武器，长满厚茧的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鬓发。
“孩子，你真的很勇敢。”普里阿摩斯这样轻声的说着，老人历经沧桑，似乎在这孩童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年轻时自己。
赫勒诺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对于他幼稚的弟弟，他还真不能说些什么了，因为这是命运，他也改变不了了。
卡珊德拉也放弃了反对他的父亲，我想，也许是阿波罗给了他新的神谕，因为那只鸽子飞到了大殿的上空，并带来了太阳神的光辉。
这不是吉兆，但人们都欢呼了起来，神能够轻而易举地欺骗人类。
我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年轻的，普里阿摩斯的那些血气方刚的儿子们积极地讨论着，打算着前往希腊，带着军队，带着威胁，带回和希涅尔，带回财富，带回荣耀和美丽的希腊女人。
“帕里斯，你在想什么？露出这么苦恼的表情。”赫克托耳来到了我的身边，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我总不能说实话吧，我在苦恼该怎能样改变命运。
“我并没有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哥，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会生我的气吗？会原谅我吗？我从未想过要让特洛伊承受任何灾难……”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说着，罪恶感早在我回应国王的要求时便产生了，现在看到了那么关切我的赫克托耳，心中的压力也更大了。
在希腊神话里，不管我是多么可恶的不愿归还海伦，不管我是多么胆小的退缩着，不管我平时的品行多么蛮横，赫克托耳都不曾怪罪过我什么，他生气，失望，却从来不会像别人发泄自己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样，我心中的罪恶感更重。
“帕里，你在害怕赫勒诺斯的那个预言吗？别想这个了，你没有错，这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想想你答应我的，做个英雄，赫拉克勒斯就从不因为这些不准的预言而退缩。”赫克托耳鼓励着我，他将额头凑近我的额头，用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看着我苦恼的脸庞，“我的弟弟也一样，不会退缩。”
他额头前的碎发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耳鬓，那是金色的，偏褐色的金，还夹杂了一些白发，他脸上已经出现了细纹，眼眶更加深了，双颊也越来越消瘦。
难道害怕预言的只有我吗？坚毅如同钢铁的赫克托耳啊，你也因为担忧特洛伊的命运而烦恼着，你的白发和消瘦的脸颊便是证明，你的肩膀更加宽阔，双臂更加有力，随时都在准备为特洛伊而战。
“是的，我会跟随着你，只要你不退缩，我也不会。”我扬起嘴角，弯着眉眼，隐去不安苦恼。
我安静的坐在大殿的角落，等待着会议的结束。可就在太阳神即将奔向黑夜女神尼克斯时，有一个人的出现，使会议不得不延迟了。
我听到了神抵的脚步声震撼着大地，离大殿越来越近。
可是周围的人们都毫无反应，像是没有听到那声音一般，他们仍然在坐着自己该做的事，除了那两个预言者。
赫勒诺斯与卡珊德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特别是卡珊德拉，她神色凝重，眼睛紧紧盯着那闭上的大门，口中喃喃的嘀咕着什么，像是在与神灵交流一般。
可能是我的疑惑太重，以至被赫克托耳察觉了。
“怎么了？帕里。”赫克托耳问着我。
“你听到了吗？脚步声，很大的脚步声。”
“没有，帕里斯，你确定你没听错？”赫克托耳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很显然，他听不到。
那是神抵的脚步声，他怎么可能听得到呢。
我观望着那扇巨大的铜门，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
“碰——”门被打开了，突然之间的打开了。
我急忙集中注意力，看向那个方向……
门外的风将灰尘扬起，那个朦胧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那个人向大殿的中心缓缓走来，我紧紧的将视线锁定在那里。
那个人是谁？
“嘿，特洛伊的第一勇士得伊福波斯，我，回来了——”当风将尘土吹散，那个人的样子也就清晰了。
是得伊福波斯，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若真是什么神抵来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啊。
但如果是得伊福波斯的话，呵，这个比阿格琉斯还自大的人格分裂患者……
“得伊福波斯，你去哪了？”卡珊德拉也像我一样，被这莫名的脚步声给吓到了，她有些埋怨地问着满脸灰土的得伊福波斯。
得伊福波斯完全没有被质问的自觉，他高高扬起自己那线条硬朗的下巴，用着轻佻上扬的语调，回答着：“亲爱的妹妹，卡珊德拉，我去见你们未来的嫂子了，她要求我将她带来，我想你们也想见见她，她可是个美丽的姑娘啊，来自爱达山的姑娘。”
“来自爱达山？”我不自觉的便问出了口，据我所知，能住在爱达山那样的树林小溪旁的，也只有一些仙女和她们的女儿了……那，会不会是……不可能吧，怎么会是她……
“哦，帕里斯，你也许认识她，她叫俄诺捏，哦~她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美丽~~”得伊福波斯眯着双眼，一脸幸福的样子。
“得伊，你说的是俄诺捏？怎么可能。”赫克托耳有些激动的冲到了得伊福波斯的跟前。
得伊福波斯耸了耸肩，双手往两边一摊，“我说的是事实，怎么，你也认识她？”
赫克托耳没有在说什么了，只是脸上还挂着明显的猜疑。
是呀，难怪赫克托耳不信了，之前他还以为俄诺捏那姑娘喜欢我呢，结果这没过多久就成了得伊福波斯的欢好了，他也是想不通。
而我更是想不通，这难道是命运女神的另外安排？
“咚——咚——咚——……”
什么声音？我连忙反映了过来，又是那脚步声，如同神抵一般，压迫着我的神经，使我恐惧。
“大家快安静，我听到了伟大的太阳神告诉我，有神的意志在靠近这里，我已经听到了那强而有力的脚步声——”卡珊德拉比我的反应更快，她跑到了国王的王座身边，在普里阿摩斯的允许下，宣布着这个消息。
普里阿摩斯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他命令他的儿女们退到大殿两旁，以便迎接卡珊德拉口中的“神的意志”。
这个大殿里，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着下一个出现在门口的人，不过，得伊福波斯除外。
他满不在乎的说着：“不用看了，跟在我后面的是俄诺捏，她走的慢，所以我就先来跟大家报告这个好消息了。神的意志，我看我美丽的俄诺捏就是个女神，她的父亲是河神，母亲是仙女，这血统虽然不算高贵，但身上也有神的血脉。我的妹妹，卡珊德拉，你的预言总是如此的不可信，我宁愿相信我那愚蠢的弟弟，赫勒诺斯，或者小特洛伊。”
“得伊，你……你至少是我的哥哥，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你是在怀疑伟大的太阳神吗？”卡珊德拉虽不是什么娇气的公主，但也是个脸皮薄的女儿家，哪能容得别人这么诋毁自己啊，她走下了台阶，有些生气了。
“得伊，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心疼女儿的普里阿摩斯起身来到了卡珊德拉的身边，并试着安抚大女儿的心情。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的身影渐渐靠近着那铜质的大门。
所有人的关注点又回到了门口，他们都在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是俄诺捏！”得伊福波斯大声喊着，他的语气十分肯定，而那个门口的身影也的确像个妙龄女子。
果然，出现在大殿门口的，是个美丽的姑娘。
当我看清俄诺捏的脸庞时，那怪异，沉重的脚步声奇迹般的停止了。
卡珊德拉和赫勒诺斯也关注到了这一点，纷纷锁紧眉头，一刻也不停的盯着那个身着青绿纱曼，面若桃花，身形柔美如水的女子。
“各位。”她开口了，美丽的俄诺捏走至大殿中央，环视着两旁的王子们，最终，他将视线投向了这个王宫的主人，普里阿摩斯的身上。
这一刻，大家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大殿内只剩下人们的呼吸声。
“我是来自爱达山的俄诺捏，我的身份并不高贵，但，尊敬的国王，请允许我代表我背后的神抵，说几句话。”俄诺捏的声音洪亮，像是有神抵在为她助威一般，她甚至不像一个凡间女子，到像是一位女神。
“俄诺捏，河神可爱的女儿，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认真倾听，请开口吧，传达神的意志吧。”普里阿摩斯的声音厚重如山，他在表达对神抵的尊重。
卡珊德拉也在此时默念着歌颂神灵的颂词，所有的人，连同得伊福波斯也都变得庄重了起来。
“我背后的，是母神赫拉的儿子——赫菲斯托斯—”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气，因为这位神抵的名字从俄诺捏的口中说出，是多么的令他们惊讶。
一直以来，火神都是一个强大而又低调的神灵，他不像其他神抵一般喜爱化身凡人来人间游戏，赫菲斯托斯，他残着一条腿，整日在他那华丽的宫殿里为神抵们锻造精美的器具，用他那世间最灵巧的双手不停地打磨着金银铜铁。
俄诺捏神色不动，继续用她那如流水般清澈明亮的声音说着：“我想说的第一句话，请让拉俄墨冬那可怜的女儿永远的留在希腊吧，你们不可能将她带回，帕里斯带回的只会是灾难。”
俄诺捏的话是与众人的意愿相反的，大家都纷纷摇头，即使那时神的意志，可国王的姐姐，他们已经决定将之带回。
我不明白为何俄诺捏会认识火神赫菲斯托斯，并且还带着他的意志前来，在我的印象中，本来该是帕里斯妻子的俄诺捏，一直都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她深爱着帕里斯，由始至终都安静的在爱达山上生活着，等待着，以至于在帕里斯死后，她后悔没有答应救治帕里斯而情愿与之一起火化，走向塔尔塔罗斯的地狱深渊。
现在站在大殿中央的，真的是希腊神话中那个可怜的，被众人遗忘的，帕里斯的妻子吗？
我无法相信。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普里阿摩斯的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