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哑巴受（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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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攻目送着哑巴受离开，心如刀绞，当天夜里，网络上不利于哑巴受的谣言被清洗一空，第二天大早，新闻头条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山翠》的主人正名。
哑巴受陷入舆论的中心，所幸关掉手机，专心地搞起创作。
他知道金主攻在背后为他出钱出力，消去谣言，他心想，足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他可以抹去伤痛，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平息就好。
他的生活恢复平静，副总因为拿他做挡箭牌，惹出事端，自觉对他有所亏欠，便上上下下叮嘱过哑巴受的工作团队，不让外界的事务烦扰他创作。
所以在一次酒会上，当某个他不怎么熟悉的工作者向他郑重致歉，并罚酒三杯请求他原谅的时候，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哑巴受一脸茫然，那人却脸色惨白，最后心如死灰道:“我事情做得特别不地道，我给您赔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让金先生放我一马。”
原来《山翠》在网上被造谣，整件事有幕后推手，金主攻辟谣后自然要把推手往死里整，推手追名逐利抹黑哑巴受形象，原以为哑巴受无权无势，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惹到大人物，这才支撑不住，几经周折来到哑巴受面前亲自赔罪。
哑巴受无言以对，酒会结束，他主动联系了金主攻，在短信中写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远在一边目送他离开的金主攻却摇了摇头，他如果放过了这些人，又该如何面对最卑劣的自己呢？
抑郁症会反复，从生理上改变一个人的话，即使那人很努力地克服病痛，也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当金主攻知道哑巴受近期感觉身体不适，重新开始吃药，顿时吓得魂不守舍，手脚冰凉。
他联系过哑巴受做康复的心理医生，医生只说这是正常现象，哑巴受其实恢复得很好，但金主攻还是很害怕。
哑巴受甚至有几个深夜睡不着，醒来，却发现公寓楼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如果他开了灯，车上就会有人下来，多半是金主攻亲自守夜，有时金主攻太忙了，就会换别的人。
哑巴受简直哭笑不得，他对金主攻说过不止一次，“你别这样，太夸张了。”
但金主攻回忆起哑巴受曾经投湖自尽的情形，又想到这是他多年来好不容易寻找到的宝贝，只差没直接晕过去，平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懊悔，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被轻易说动。
金主攻黑着脸道:“你别劝了。”
只怪心理阴影太深……
哑巴受无法，终于有一日心软道:“这样，每天晚上，我要是睡不着，就给你发一个短信。”
金主攻得寸进尺，“紧急电话联系人！”
哑巴受无语:“行吧……”
哑巴受以为金主攻终于消停了，却没想到仅隔了一个星期，男人就搬进了他隔壁的一户公寓，以便随叫随到。
金主攻一般情况下不会来打扰哑巴受，哑巴受提心吊胆两天，见无事发生，这才舒舒服服重新过起安稳日子。
直到某天深夜，他被梦魇缠住，于深夜惊醒，心慌气短，恐惧让他连滚带爬奔下床来，掏出手机时却发现，他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哑巴受才恍然明白，紧急联系人的设置会让他省下多少麻烦，可他非常犹豫要不要求助金主攻，于是，电话接通后，他只让它响了三声……
他靠在床边，抱着膝盖，希望能很快渡过这段黑暗，可他万万没想到，金主攻听到他的求助，很快摁响了门铃。
哑巴受踉踉跄跄去开门，哪知竟然一脚踢上玄关口的金鱼缸，登时嗷出一声，这下好了，他疼得整个人都清醒了。
而就在这一刻，门锁咔咔转动，金主攻满眼血丝冲了进来，“你还好吗？”
哑巴受抱着脚，瞠目结舌，他指了指门，无声控诉道:“你为什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可惜金主攻未能领会，见他龇牙咧嘴，当即把人往怀中一抱，“没事没事，宝贝做噩梦了吗？”
哑巴受给他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推不开，又骂不了人，“啊啊”半晌，终于一个憋不住，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哑巴受心里积压了多少痛苦，是无法倾诉的，更遑论对象是造成他绝望自尽的罪魁祸首。
再怎样粉饰太平，他的病情反复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恨。
他也气，气自己软弱，丢了自尊。
金主攻紧紧抱着他，他哭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金主攻也落泪了。
男人像被剜了心一般，痛不欲生，却还要将他这把割肉扎心的刀抱在怀里，死也不打算放手。
不会有谁像他这般深爱哑巴受，如果他放弃了，那就再没有谁能全心全意照顾哑巴受一辈子了。
金主攻心想，他怎么放心得下。
哑巴受哭累，金主攻亲亲他的发顶，将他重新塞进松软的被窝。
哑巴受眼皮红肿，指了指门，让金主攻滚蛋。
金主攻哪敢不从，不过等到哑巴受吃了安神的药水重新睡下，他又悄悄推开门，在哑巴受的床尾盘腿坐下，看来是打算彻夜坚守了。
夜色难熬。
听着哑巴受细小的呼吸声，金主攻恍然想起，在他尚未意识到哑巴受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哑巴受也曾这般小心翼翼地照顾过生病的自己。
因为白月光的若即若离，他淋雨后感冒转了肺炎，在家中养病，心情不畅，大发雷霆。
哑巴受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搞得如履薄冰，却还是没有离开，强忍着他的斥责和难听的话——
“你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滚开——”
“你只是……只是我心血来潮的玩物……”
哑巴受笑着答他，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我知道，睡吧，你太累了。”
可是等他第二天病愈醒来，守在他床前照顾的是哑巴受，为他做早餐的也是哑巴受……
是他不懂得珍惜。
他的哑巴受，是世界上最好的珍宝。
金主攻想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惜媚眼全抛给了瞎子。
哑巴受是真的不爱搭理他，几乎完全无视掉他整个人的存在，无论画画，工作还是散步。
甚至面对路边一只被遗弃的狗，哑巴受也愿意为它停下脚步，将手中的食物喂出，但换做金主攻的讨好，哑巴受只会蹙眉、冷漠地拒绝。
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哑巴受的一点点目光呢，金主攻想尽一切办法，他只是想弥补他，保护他，再也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金主攻出门买菜，打算为哑巴受煲汤，看见隔壁邻居A小姐牵着一只泰迪，远远见了小区里的那只流浪狗便绕着走。
流浪狗可怜地低声叫着，望着泰迪的眼神，或许是羡慕吧。
金主攻忽然福至心灵，抽出手机打给Miranda，“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
Miranda自信满满道：“好的，老板。”
半个小时后，Miranda嘴角抽搐地牵着流浪狗前往宠物医院检查身体，除虫打疫苗，做收养准备。
又开始了……哑巴受这个冷酷无情的褒姒，令金主攻完全沦为恋爱脑。
流浪狗忽然消失在小区里，哑巴受还担忧地找过它，直到某日清晨金主攻与他在前往河边写生的路上“偶遇”。
与金主攻同行的，还有一只眼熟的黑色大狗。
金主攻故作忧愁地对哑巴受道：“可怜的小家伙，没有主人饥一顿饱一顿，我想收养它，可是白天我还要上班，所以打算送他去宠物店寄养。”
哑巴受：“…………”
黑色大狗长得像拉布拉多，但毛比较长，是只与哈巴狗杂交的串串，经过精细的打理，他已经不再脏污不堪，并且一见到哑巴受就兴奋地摇尾巴。
哑巴受喂过它很多次食物呢！
一路上，哑巴受的目光就没有从大狗身上离开过，他很犹豫，因为这明显就是金主攻引诱他的套路，可是如果他狠下心肠，这只好不容易有一个主人的串串就会被再次抛弃，或许终身住在宠物店里。
金主攻本质是一个无情的男人，再没有谁比他体会更深。
宠物店门前，哑巴受忽然张口“啊”地拦住金主攻。
金主攻激动道：“你愿意帮我照顾它吗？晚上我来接你们回家。”
哑巴受在手机里写道：“不必来接，我会带它回去。”
金主攻已经激动到失智，“好好，我来接你，你晚餐想吃点什么?牛排怎么样?”
哑巴受：“……”
他牵了狗转身就走，他知道金主攻还在目送他，那种傻兮兮的笑容，哪里像是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帝王了?
大狗的到来似乎真的对于哑巴受病情有所帮助，金主攻不止一次看见哑巴受悄悄地抱着大狗子说话，微弱的气声使得大狗耳朵直痒痒。
要是他能与哑巴受怀中的宠物位置换一换就好了。
但每天的相处都是微小进步，哑巴受甚至可以接受金主攻送他的邀请函，去艺术展厅看画了。
金主攻准备了很多哑巴受感兴趣的话题，一路自言自语，就盼着哑巴受能看他一眼，果然当他说错了某个专业知识的时候，哑巴受认真地在纸上纠正了他。
哑巴受的手指又白又纤细，好看得令金主攻直想亲上好几口。有时，哑巴受会生气他的忽然靠近，用“啊啊”声怒骂，却也能甜进金主攻心底。
哑巴受真的有点怕了金主攻持之以恒追求他的决心，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如果他不那么严防死守，是不是金主攻就会很快露出马脚呢？
于是金主攻万万没想到，在某天来给哑巴受和大狗送夜宵的晚上，哑巴受竟然半褪浴衣，勾住他的领带，让他留宿。
金主攻直接就给这人间极乐劈傻了。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脑子一团浆糊的金主攻抱着哑巴受倒向床榻，吧唧吧唧把人亲得呼吸困难。
直到惊觉他在哑巴受心中的真正地位……
不行……
不行！金主攻猛地从仙境脱离，喘1息着对哑巴受道：“我不能这么做。”
哑巴受很久没有发泄过欲望了，尽管他曾经与金主攻有过难堪的经历，但这次金主攻非常温柔。
他用迷惑的眼神望向忽然停下的金主攻。
金主攻强迫自己冷静道：“我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与你发生关系，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名分！”
哑巴受一时间怔愣，半晌，他缓缓推开了金主攻。
他想到了过去……
从前和金主攻在一起，他也曾试图得到一个名分，然而现实残忍地击碎了他的幻想。
金主攻四处留情，解闷的小玩意儿不计其数，他说：“不愿意?那就滚蛋。”
……哑巴受后来弯下了自己名为自尊的脊骨。
此情此景，陌生又熟悉。
哑巴受淡淡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金主攻看着他薄情的眼神，心也在这一刻凉透了，随即苦涩地惨笑道：“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男人失魂落魄地从哑巴受的身上爬了起来，走出房间。
哑巴受想，金主攻应该是不会再来自取其辱了，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下这样的轻慢呢？
半夜，哑巴受去厨房喝水，忽然被狗窝前蹲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金主攻抱着正在熟睡的大狗，两眼熬得一抹黑，见哑巴受路过他的面前，他匆忙伸出一只手去抓那白皙赤裸的脚踝。
“我考虑清楚了。”金主攻咬紧牙关道：“我不在乎名分、地位和你的爱，只求你能施舍我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注和眼神，直到某一天……你能够回应我，或者爱上别的什么人，我都坦然面对。”
三年后。
金主攻过五关斩六将，干死了一路试图染指哑巴受的情敌，最终获得认可，得到正牌男友地位。
正牌男友所做第一件事，就是让哑巴受发一条微博，并@自己的微博账号“小可爱今天画画了吗？”
哑巴受经过长时间的治疗，加上抑郁症好转，已经渐渐能够发声，他慢吞吞问道：“做……什么?”
金主攻得意地把手机秀给他看——
我们在一起啦！
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宝贝啵啵啵！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哑巴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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