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太太》桥夕

2、第 2 章

　　隔壁是间绸缎铺子，此时门口围着不少人瞧热闹，邢芊芊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就看见邢德全的脸上一道红巴掌印，邢二姐满脸通红，竟是半句话也不知辩驳，只知道拉着邢三姐不许她动手。至于春燕那丫头，竟是畏畏缩缩地躲在人后头。

　　一个一身绛紫缎子的胖妇人怀中搂着一个更胖的孩子，指着邢氏姐弟大骂，什么 “有爹生没娘教”什么“小穷叫花子穿不起绸就不该进绸缎铺”之类的话，又见邢二姐、邢三姐两个小姑娘被自己给压住了，更是嚣张地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对着小孩子下狠手，将来指不定就是杀人放火的凶徒呢，注定了是吃牢饭的命！”

　　邢芊芊听得直皱眉头，她看邢德全只顾着抽泣，他年岁尚小也就罢了。倒是邢二姐和邢三姐，她们俩人在家中可是常常和邢大姐争吵的，并不服邢大姐的管。如今到了外头被人责骂了，邢二姐倒是端庄了，更是拘着邢三姐的行动，邢芊芊不由就不满地眯起了眼。

　　她扫了一眼人群里一个读书模样的少年郎，嘴里说着：“当真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大庭广众之下争执，当真是有失体统……”可惜他的酸腐之言无人听得进。只远远的邢二姐时不时地投去着急无助的眼神。

　　邢芊芊低声对秋燕吩咐了一声，很快秋燕就在隔壁的茶肆里端来了一杯茶水，对着那胖女人就当头泼下，“这位太太骂得可热了，我给您消消火。”

　　胖女人的叫骂声猛然一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抱着孩子嗷了一声就朝邢芊芊冲了过来，肥厚的手掌就朝着邢芊芊扇了来。

　　邢芊芊只一闪身，脚下却是一勾，将胖女人给绊倒在地。胖女子也不知道护着怀中的孩子，任由孩子一同跌倒，瞬间孩子就哇哇大哭起来。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邢二姐跺跺脚，偷偷瞥了一眼那少年书生，见他一脸的鄙夷看着自己姐妹，当即就怒视邢芊芊道：“大姐，你还快给这位大嫂道歉！本来是一点小事，现在都被你弄成大事了。”

　　邢三姐素来是站在邢二姐一边的，不过此次却是觉得大姐做得对，当即反驳邢二姐道：“二姐你糊涂了！没看到全哥儿都被那肥婆给打了一巴掌？你居然让大姐给她道歉？”

　　邢芊芊可不会顾及邢二姐的少女怀春之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扫向那个躲在人后装鹌鹑的春燕，也不理会一边哄孩子一边叫骂的胖妇人，对弟弟妹妹们冷声道：“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回家去？”

　　春燕干笑着跑到了邢芊芊身后，挤得秋燕退后了两步，才道：“大姑娘，我来扶着大爷，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慢着！你们想这样走了，没门！一个小的欺负我儿子，来个大的又来欺负我！你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地上那女人一瞅邢家姐弟要走了，当即也顾不得哄儿子，猛地爬起来双手插腰骂道。

　　邢芊芊冷笑了下，拉出邢忠问道：“你脸上的印记是谁打的？”

　　邢德全害怕地看了眼那胖妇人，朝邢芊芊身后躲了躲才低声道：“是她打的。”

　　“本来我也不打算计较了，不过你既然说要我们姐弟给个说法，那我们就好生说道说道。第一，我弟弟才八岁，你打了他是也不是？至于我弟弟欺负你儿子，谁看见了？第二，我弟弟将来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你一张嘴巴就胡乱定下的，你说我弟弟将来落不得好，我倒要说你儿子怕是会落到那个境界去吧。第三，这绸缎铺子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弟弟妹妹进来了，人家掌柜的和伙计都没说什么，哪里轮到你来管闲事？莫不是这位大嫂你和这家铺子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邢芊芊这话可说得极其恶毒的，哪怕那胖妇人在邻里间一向泼辣蛮横是出了名的，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应答。无措之下只得狠狠地瞪着邢芊芊道：“牙尖嘴利的小贱人，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你甄九奶奶我！哼，今日如不给我个满意的说法，我要你们几个小贱种吃不了兜着走！”

　　胖妇人的话一出口，看热闹的人都是一静，原先两不相帮也存着看热闹的活计更是钻去了后头喊来了掌柜的。那掌柜的虽然知道这江宁县城里姓甄的人不少，不是家家都和金陵甄家扯得上关系，但是也不能不慎重对待，凡事可都有个万一呢。

　　“这位姑娘，事情在小店里头出的，还是将事情分说明白了再走不迟啊。”掌柜走到邢芊芊跟前微微弯腰道。

　　邢二姐很是担心，紧紧抓着邢三姐，飞快地看了邢芊芊一眼，心里暗自埋怨起大姐来，觉得若非邢芊芊对那妇人泼了茶水，指不定就脱身了呢。

　　邢芊芊却是不想和胖妇人继续纠缠下去了，便对着掌柜的道：“掌柜的可知我姐弟的身份？她姓甄，我还姓贾呢。不过是一点子小事罢了，掌柜的总不希望闹得官差来处理吧？”

　　要说起来，那胖妇人和掌柜的之所以敢纠着不放，便是看出邢二姐、三姐以及邢德全所穿的衣物乃是细棉布所做，浑身上下也没个值钱的饰品，一看就是小户之家的人。他们却不知道这乃是邢老爹的孝期还剩下一年，且值钱的绸缎子全都被吝啬的邢大姐给收起的缘故。如今听邢芊芊说姓贾，自然也就想到了金陵四大家之首的贾家了。虽说荣宁两府俱都在京里，但是金陵里可是有不少族人在的。

　　掌柜一时间很是为难，甄家、贾家的奴才都比一般人家的腰杆直呢，到底是偏向甄家胖妇人还是由着贾家姑娘离去呢？

　　邢芊芊的气势凌人，一双眼里的冷傲之色唬住了不少人，让人直觉以为她就是大家出身，和嚷着是甄家人的胖妇人相比，倒是更信她的话。即便是那胖妇人，也忐忑起来，她丈夫确实姓甄，但是和金陵甄家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倒是眼前这小贱人，瞧着不像说谎。若是真是贾家的族人，自己还真讨不了什么好呢。如此一想，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邢芊芊领着弟弟妹妹扬长而去。

　　走出了人群一段距离了，邢二姐猛地甩开了邢芊芊的手，尖声道：“大姐以后会进贾家们自然可以说是姓贾，可我和三姐、忠儿不是的。你凭什么替我们自作主张？”

　　邢芊芊自然看得出邢二姐是怕那个少年书生误会，原先的邢大姐也许不会多管，她邢芊芊却不会坐实邢二姐作死，她一巴掌扇到了邢二姐的脸上，“你给我闭嘴！你身为全哥儿的二姐，居然看着弟弟被人辱骂欺负，听见人辱及过世的父母，竟然不知维护，我真不知你的心都放哪里去了？还有，我是长姐，如今父母不在，邢家我做主，记住了，和我说话客气些，不然我会好好教导你，该如何与当家长姐说话的。”

　　邢二姐愣住了，她自记事起时常与邢大姐争吵，闹得再不愉快但是邢大姐从没和她动过手。邢芊芊的一巴掌，吓住了邢二姐，也吓住了邢三姐，至于邢德全，虽不大明白事理，却是知道之前大姐是维护自己的，且男孩子都崇拜强者，他如今隐隐觉得大姐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心里也自然地倾向于邢芊芊了。

　　邢芊芊也没想到一巴掌的效果这么好，看来必要的时候暴力也必不可少的了。她急着谋划赚钱，吩咐秋燕去买了十斤红糖，就领着弟弟妹妹们回家了。

　　这一幕却被一三十多岁的婆子和个小丫头瞧见了，那婆子却是认识邢家姐弟四人的，想到自己太太时不时为被胞姐给压一头而不高兴，便带着小丫头匆匆赶回了薛家在江宁的别院里。

　　“太太，您猜猜我才在街上瞧见了谁了？”那婆子姓方，正是薛家当家太太薛王氏的陪房婆子，一回了主房，就笑着与薛王氏道。

　　薛王氏正在看要去拜江宁送子娘娘庙里的诸色供奉物件，听见方婆子的话不以为意道：“总不会是天王老子吧？到底是谁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的？”

　　“禀太太，我在街上瞧见了那与荣国府大老爷定下亲事的邢家大姑娘呢，那泼辣样可不寻常。当街就给邢二姐一巴掌，把几个弟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的。太太您说，这样的人物进了荣国府的大门，只怕会给大姑奶奶添些麻烦呢。”

　　方婆子的话音一落，薛王氏就笑了，假意地叱责方婆子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心里嫉妒大姐呢。哎，大姐在贾家虽说是二太太，可是如今管家理事颇得贾家老太太的称赞，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在，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就是我想盼也盼不到的么？”

　　薛王氏想起自己嫁进薛家三载却不见孕事，哪怕丈夫碍于王家的权势地位和薛家的交情，没有断了通房的药，但是她不知道丈夫的耐心何时会用完。而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嫁的是公侯府邸，哪怕是次子媳妇，但是儿女双全，如今更是掌了府里的管家权，当真是好命至极，她怎么可能半点嫉妒也没有？若是那邢氏真是个泼辣无度的，能给大姐寻些麻烦也不是坏事，总不能什么好事都让大姐给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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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了，大家应该差不多猜到了时间线了，此时薛蟠、薛宝钗都没有出生，而贾家的第三代里，只贾珠、元春和贾琏出生了，至于林妹妹，咳咳，她爹娘还没成亲呢:-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