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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性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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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秋。”
娇娇软软的女声,喊着一个他并不认识的人的名字。
顾云远循声回头,一个女人站在古朴的青石板桥上,撑着一把绸伞,伞上有大朵大朵的杜鹃花盛放。
黑发如云,亭亭玉立。那人微微地朝他笑着,容颜如同那两岸隔水而开的曼珠沙华,荼荼不可方物。
“我的名字,是洛蓝。”
那人看着他,细长的眼尾微微上翘,眼睛漂亮得就像是水面上倒映的细碎星光。那眼神,就像是曾经偶然间发现了一大片火烧云似的枫树林,于是年年秋天都去赏枫。
而今年,枫叶又红了 。
“我想,你会喜欢我送你的礼物的。”
我——
他张口想要说话,却突然睁开眼,几乎一跃而起地坐起身来。
——他醒了。
顾云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跟刚参加完万米长跑似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而且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挥之不去。
这是……做噩梦了?
他这么想着,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梦境,发现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一个模糊的片段,好像是一个撑伞的女人在……说话?
平静下心神,顾云远还来不及捂头呻‖吟一二,胃就一阵痉挛。
他连忙捂嘴,翻身下了沙发,一路直奔卫生间而去。
“呕——”
昨晚是他的十八岁生日,法定成年日嘛,再加上好不容易逃离高考这个深渊巨坑,当然要大办特办,结果一不留神玩得太嗨,和同学们在KTV疯玩了一阵,回家又和合租的室友们拼酒,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吐完了,顾云远摁了冲水扭,水哗啦啦地卷着污垢离去,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扶着洗漱台站定,脚有些软,头有点晕。
他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是看东西的视角?这种活似腿被截了一段的感觉真心烦燥!而且胸前沉甸甸的,顾云远低头,看见了胸前一大片不正常的起伏,圆圆的,白白的,连他的衬衫扣子都被挤爆了两个。
顾云远:“……”
他转身打算洗个脸冷静一下,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镜子,镜子里的姑娘很漂亮,齐耳短发,上翘的凤眼,唇色淡淡的,此刻正脸色苍白地看着他,配上尖尖的下巴,花容失色的样子,格外的楚楚可怜。
顾云远……顾云远突然发现,如果这是女性的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呢。
“是我喜欢的类型。”他说,“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顾云远捂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冷静冷静,可能情况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
顾云远深呼吸几口气,颤颤巍巍地,手缓慢往下探去。
拜托,拜托,拜托……
三分钟后,顾云远脚步虚浮、一脸被玩坏了的表情飘出了洗手间。
客厅里乱糟糟的,到处可见果皮和纸屑,茶几上放满了酒瓶和杯子,茶几边倒了个室友,他脸上扣着个果盘,一只手还拿着副眼镜,而眼镜腿正浸泡在杯子黄澄澄的酒液里。
而另一个室友已经醒了过来,半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唇抿得紧紧的,俊秀的脸上一片肃然。
是丹格格……
顾云远认出了醒过来的人后,松了口气,于是他故意把脚步踩得重重的。
丹格格抬头,正对上他的眼。
走过来的妹子有着和发小顾云远神似的五官,笑起来的时候微微抿唇,狭长的凤眼一弯,看起来干净又腼腆,美好得仿若一支清晨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丹格格看着他,眉头不自觉得皱起。
“你是?”丹格格眯眼问。
顾云远却答非所问,点着唇说:“一曰无事以当贵。”
丹格格一愣,目光落在妹子明显不合身的,极其眼熟的衣服上,也点着唇说:“二曰早寑以当富。”
迎着丹格格若有所思的目光,顾云远站定转了一个圈,在他面前蹲下,说:“三曰安步以当车。”
丹格格于是伸出一只手,搭在这个妹子的肩上,掐细了嗓音说:“四曰晚食以当肉。”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静默了一会儿,丹格格率先收回手,捂嘴咬唇,抖着肩膀笑成了个傻逼。
“噗哈哈哈哈顾姑娘你哈哈哈哈真成姑娘了哈哈哈哈哈!”
顾姑娘是顾云远的外号,因为小时候的顾云远特别的可爱,又安安静静的,总有人误认他是只小萝莉,所以大家都喊他“顾姑娘”。不过随着他的长大,除了丹格格,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叫他了。
“是兄弟不,笑成这样。”顾云远起身,用脚尖轻轻地踢了丹格格几下,表示不满。“而且为什么你就这么接受了这个设定,你兄弟我现在是个妹子哎,敢不敢给我惊讶一秒啊!”
“现在是兄妹了。”丹格格立马收回笑,纠正道。
“你的重点是这个吗?”顾云远吐槽,“并且我比你大,叫姐姐,你这个没有妹妹的痴心妄想妹控!”
“我拒绝,”丹格格晃了晃手机,露出来得(欠)意(打)的八颗牙齿笑,“而且我现在也是要有妹妹的人了。”
顾云远一愣:“我记得伯母今年有五十岁了吧?这把年纪了,是不是太拼了。”
我单知道伯母想要个女儿,不然丹格格也不会是这个名字,要知道他可是独生子,还是随母姓的独生子,但我没想到伯母这么想要个女儿,这是连命都不要了吧?
“想什么呢你!”丹格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养女啦养女,我妈收养的女儿。”
顾云远于是用力拍发小的肩:“哦哦哦,恭喜伯母得偿所愿,伯父总算是想通了啊。”
“不,他没有想通,”丹格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焉了,他无精打采地说,“是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额……
顾云远哑然,这话槽点有点多啊,关键是还不好吐。不说收不收养女的问题,伯父和伯母不是早就离婚了吗?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是在两地分居啊。那等等,不对啊,这么多年你喊小妈和小爸的那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啊?
情人吗?!是情人吧!?
“说起来,我都没想到,你还记得这套暗号啊!我对暗号时都有点担心,太久了,要是你忘了怎么办,我会犯尴尬症的。”顾云远发动强行转移话题大法。
丹格格吐槽:“然后你就好把我打成鼻青脸肿症吗?”
“啊哈哈哈哈,”顾云远爽朗笑,还对丹格格竖起了大指拇,“格格你真深懂朕心啊!不愧是皇阿玛的好女儿!”
“滚犊子!”对于这种占他便宜的厚脸皮,丹格格当然是深痛恶绝。“并没有夸奖你,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两人插浑打科了一会儿,丹格格突然转头看向茶几边,“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没错,呼吸声这么重,哄鬼呢!”顾云远边说边扔给丹格格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快步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房间——他自己的房间。
“抱歉抱歉哈。”躺在茶几边的室友高黎干笑着拿下果盘,“这不是看你们聊得这么起劲,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么。”
顿了顿,他看着那个本来和室友聊得起劲的女孩子跟被鬼追一样,飞快地闪进了另一个室友的房间里,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便疑惑地看向室友:“她这是……”
丹格格笑道:“妆没画,补妆。”
高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是这样啊,女孩子确实比较在意这方面的事情。”
丹格格笑着点头,然后两人就没话了,尴尬的沉默在室内蔓延。
本来,高黎就只是顾云远不知道哪找来的合租室友而已,平时大家各忙各的,作息时间的不同让他们的相处还算融洽,但事实上,他和高黎是真不熟。
现在顾云远要他敷衍高黎——在丹格格眼里,就是敷衍,毕竟破绽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也就是仗着这事儿比较离奇。他没觉得有什么好说的,他也没必要事事和高黎说清楚讲明白。
随他猜就是了,猜中了就猜中了嘛,室友有一天突然从男的变成了一个妹子这种事讲出去又没有人会信,真解释了才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骗人,少不得他描补一二了。
“顾姑娘家里有事,连夜走了。”所以到最后,丹格格也只是跟高黎说了这么一句话。
“哦,这样啊。”高黎点头,也识趣的没有问这个女孩是谁,为什么进了顾云远的房间,还穿着顾云远昨晚的衣服,妆都没画怎么又要补了,顾云远又怎么突然就家里有事了这些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