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路过路人》水月叶梅

191、一九一

　　中午还没有到下班的时候，黄叶一个人走回之前的那个小区了。因为黄叶没有钥匙，所以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等候着他们回来。
　　而等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也没有看见岳经理回来，严师傅也没有回来。这时候，都已经到了两点，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而过了一会时间，黄叶看见了一个人。
　　“学长，你回来真早啊！”
　　“是啊！”黄叶说，“岳经理和严师傅他们呢？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这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他们都回去了！黄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想过，自己离开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这样的事。
　　“怎么回事？”黄叶问着。
　　“具体什么事也不知道！”
　　“你是小李吧！”
　　“嗯！”
　　其实，黄叶只是听见他的声音有一点耳熟。
　　小李打开房间的门，黄叶走进去，只看见桌子上面的菜一成不变。走的时候，一点咸菜，加一点新鲜菜，再加一点昨天的菜。回来的时候，还是这样的情景。
　　“还有一个人呢？”
　　“他在外面吃！”
　　“工资都不够吃的！”
　　“能有办法吗？生活只有这样的条件，也只能这样的过！”
　　“好吧。”
　　黄叶走进厨房，拿着一个碗，拿着一双筷子。清洗一下之后，走到电饭煲的旁边，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饭。黄叶坐在椅上，夹着盘子中的菜，吃了一口，有一点冰冷。
　　人，饿了，什么都能吃！
　　黄叶吃过了一碗饭之后，又走进厨房，盛了一碗汤。然后又坐在椅子上，继续的吃着饭。这时候，小李也在吃着饭。不过，他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
　　黄叶吃好了之后，清洗了一下碗筷，坐在沙发上，准备休息了。之前的房间，都被他们两个人住着了。
　　黄叶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听着歌——戴着耳塞。
　　来到这里之后，黄叶想过见她们。但，想了一遍又一遍之后，最后决定还是不去见她们了。以后的时间里，都不来这边了。而是另一个地方，九零团。
　　黄叶打开电视，不知道之前播放着的那部电视剧有没有结束。拿着遥控器，换着频道。最后，换过一圈了，也没有之前的那部电视剧了。黄叶一笑，结束了！于是，黄叶又把电视给关掉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黄叶被自己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看着上面的名字，黄叶接通了电话。
　　“小黄，你现在来工地上，把你的行李都带上，准备去九零团了！”
　　“嗯，我来了！”
　　庞总挂掉了电话之后，黄叶快速地从沙发生面站起来，然后打开房间的门，向工地的方向走去。
　　经过之前的那家小餐馆，黄叶看过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向工地走去。来到工地上，黄叶并没有看见庞总的身影。但，黄叶却看见了华师傅的身影。
　　“华师傅好！”黄叶对着华师傅说。
　　“你的东西呢？”
　　“都在办公室里。”黄叶说着向办公室走去，然后从办公室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放在了皮卡车上面。
　　“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没有了！”
　　“那我们走了。”
　　黄叶打开后面的车门，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华师傅坐在驾驶座上面，把门关上，然后，转动着钥匙，车动了。
　　车子离开工地，黄叶却是躺在后面的椅子上，休息着。华师傅播放着歌曲——之前听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歌曲。
　　当黄叶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九零团工地了。黄叶走下来，看见工地上都不再是基坑了，而是一栋又一栋的楼房了——还没有建好。
　　黄叶拿着自己的行李箱，向之前住的地方走去。而这时候，黄叶却看见他们都还在休息着。然而，黄叶却并没有看见黄潃浚的身影。
　　“起来了，东西到了！”华师傅走到黄师傅的身边，对着黄师傅说。
　　黄师傅睁开自己的双眼，看见了华师傅。然后从床上起来，走出门外。
　　“黄师傅，最近还好啊？”黄叶对着黄师傅说。
　　“小黄，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刚刚坐华师傅的车过来的。”
　　“哦。”
　　“怎么没有看见黄潃浚的身影呢？”黄叶说。
　　“他不在这里，在楼下。”
　　黄叶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快到四点了。于是，拿着手机，打着黄潃浚的电话。而没有过十几秒的时间，黄潃浚接电话了。
　　“老黄，我来了！”
　　“你到九零团来了？”
　　“现在已经在九零团了。”
　　“嗯，我等会到的！”
　　黄潃浚挂掉了电话，黄叶却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而这时候，黄师傅却是来到皮卡车的旁边，卸载着车斗里面装着的一些工具。黄叶也来到皮卡车的旁边，帮忙着。
　　没有一会时间，黄叶看见了黄潃浚的身影。这一次，黄叶感觉黄潃浚憔悴了很多。不知道，他有多久没有刮胡子了。和前一段时间相比，看上去，又老了！
　　“老黄，好久不见啊！”黄叶对着黄潃浚说。
　　“一个月的时间而已，没有那么久！”
　　“在这边还好吧！”
　　“好芝麻！”
　　听着他说的口头禅，黄叶却笑了。这时候，走出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也是实习生。
　　“小代！”黄潃浚对着黄叶说。
　　“嗯。”黄叶应了一声，“这样说，你们两个人一直都在这边做，没有回去了。”
　　“这边的时间太忙了，都没有回去！”
　　“好吧。”
　　“小代，把水准仪拿出来，准备抄平了。”
　　小代转身，又向里面走去。当他在出来的时候，提着仪器箱子，拿着仪器架子，拿着塔尺，提着一个桶。而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黄潃浚从小代的手中拿过仪器箱子，拿过塔尺。
　　“我在三十八号楼上，等会你过来吧。”黄潃浚对着黄叶说。
　　“好的！”
　　而没有过一会时间，朱经理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了。他把手机放在自己的耳朵上，不知道给谁打着电话。
　　“朱经理好！”黄叶对着朱经理说。
　　“好好！”
　　黄叶在卸载着工具，时间一点点的走着……
　　卸载结束后，黄叶来到了三十八号楼。这时候，黄潃浚和小代两个人在抄平。黄叶走过去，一时间不知道做点什么了。
　　那些工人都已经开始上班了，也来到了这栋楼。
　　“你们把这些模板都调整一下，我们准备验收了。”黄潃浚对着走上来的一位师傅说。
　　这一位师傅黄叶并没有见过——若是木工师傅，黄叶都应该见过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之后走上来的一些人，黄叶都不认识了。即使是木工带班师傅，黄叶也不认识了。之前的陈师傅呢？
　　“老黄，之前的陈师傅他们呢？”黄叶对着黄潃浚说。
　　“他们都去别的地方了。”
　　听到这句话，黄叶没有说话了。
　　“你去看着仪器。”黄潃浚说，“小代，你把塔尺拿着。”
　　黄叶来到仪器的旁边，看着仪器，在下一秒，黄叶却说话了：“读数是多少啊？”
　　“写在板子上面了。”
　　黄叶看着板子上面的读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
　　“每间房间打五个点，四个角各一个，中间一个点。”黄潃浚说。
　　小代走到什么地方，黄叶就会把仪器转到他所在的方向。然后看着目镜，调整着焦距。而那些木工师傅们则是调着模板的高低。
　　用去近两个小时，这一栋楼的模板才调整结束。黄潃浚拿着手机，给监理打着电话。之后，三个人站在楼层上，等候着监理人员到来。
　　“小黄，回去的这一段时间可好啊？”黄潃浚对着黄叶说。
　　“挺好的。”
　　“去四川有没有见到她呢？”
　　“见到了！”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黄叶抬着头看着天空，看着方向。一时之间，黄叶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好就好，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要像我。”
　　“你怎么呢？”
　　“不说了，说出来都是眼泪！”
　　既然黄潃浚不想说，黄叶也不再去问了。不过，有一点黄叶是知道了——黄潃浚和九莲花之间已经没戏了！
　　只有这样，黄叶也能理解黄潃浚为什么是这样的一幅模样了！
　　爱情，要么使人成熟，要么使人堕落！
　　段工走上来的时候，黄潃浚他们三个人还坐在一边，说着话，聊天。
　　“段工，你来了。”黄叶对着段工说。
　　“耶，你怎么来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你到什么地方去了。”
　　“回去了。”
　　“回去休息一个月了？”
　　“是啊！”
　　“不错不错。”段工说，“你们这栋楼的标高都弄好了？”
　　“嗯，都已经弄好了！”
　　“我来看看！”
　　段工说着来到了仪器的旁边，转动着仪器。
　　“读数是多少？”
　　“在脚下！”黄叶说着。
　　段工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读数，然后转动着仪器，看着塔尺。这时候，黄叶拿着塔尺，放在一间间的房间上。
　　“五个点。”段工说。
　　“嗯！”
　　黄叶从山墙的这一端开始，一间间的房间走着。
　　“我说哪一间房间你打哪一件房间。”
　　“好的。”
　　段工又抽查了几间房间，都在允许的范围内。段工走到一边，和黄潃浚说着话。然后走下去了。
　　黄叶把塔尺放在一边，来到了黄潃浚的旁边。黄潃浚拿着手机，拨打着一个电话。
　　“杨师傅，我们的模板已经检验过了，你可以安排人员来绑扎钢筋了！”
　　“好的好的。”
　　黄潃浚挂掉了电话，然后转身，对着黄叶说：“你把这些电话都储存下。”黄潃浚说着把自己手中的手机递给了黄叶。
　　黄叶拿着黄潃浚递过来的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储存着一些人的名字。在储存好了之后，黄叶把黄潃浚的手机递给他了。
　　这时候，黄潃浚坐在自己的安全帽上，抽着一支烟。而坐在一边的小代也是抽着一支烟，看着手机。
　　没有过多久，塔吊吊着钢筋放在了模板上面。这时候，模板上也多出了很多人。他们的衣着并不是很新，看上去有点烂。而且在衣服上面可以看见铁锈的痕迹，并不是一点点，而是一片又一片。由此可见他们身上的这一件衣服被他们穿过很长一段时间了，或许，不止这一个地方！
　　他们绑扎着钢筋，黄潃浚他们三个人却是向另一栋楼走去。五栋楼都开工了，三个人肯定会忙得不可开交！
　　来到另一栋楼，他们都在砌砖。似乎，他们的心情很高兴——在工地上播放着音乐。黄叶走在一边，看着他们切砖的模样，很用心。然而，却很热——他们的脸上时不时的滴落下汗珠。即使在他们的手巾上，也都能拧出水来！
　　黄叶他们三个人在一边时不时的走动着，看着他们砌砖。而每隔一段时间，黄叶他们都会给砖墙抄平，做一个标高记号。
　　这时候的黄叶穿着一件衣服，并没有觉得很热。若是在武汉，肯定会汗如雨下。风吹过的时候，黄叶还会觉得有一点凉爽的味道。
　　每次听天气预报的时候，黄叶总会把武汉的气温和这里的气温做一个比较——没有来这里之前是没有这样做过的。武汉的最低气温比这里的最高气温都要高出几度，甚至是十几度。若是在夜晚，会有着二十几度的差别——这里的昼夜温差都有着十几度。
　　黄叶看着手机上面的时间，七点多了。再次看着时间，八点多了。而这时候的天空，依旧是一片湛蓝。家乡的天，已经变了颜色。或许，月亮都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黄叶感觉自己没有看见几次月亮。即使在十一二点的时候，黄叶还是没有看见月亮。某些时候，星辰也是寥寥无几！
　　走到十点的时候，天空中才慢慢的换了颜色。也是在这个时候，世界渐渐的趋近于安静了！没有塔吊的声音了，搅拌机的声音也没有了。
　　突然间，世界安宁了！
　　“走，没有我们的事了，我们回去了。”黄潃浚说着。
　　黄叶拿着仪器，拿着塔尺。小代拿着仪器架子，提着一个桶。黄潃浚在前面慢慢地走着，一步又一步。黄叶看着黄潃浚的背影，顿时感觉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没有一点活力了！
　　从没有想过，会被伤害得这么深！
　　曾经的自己，有被伤害得这么深过吗？那时候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自己还记得吗？或多或少，忘记了一些。不过，在笔记本中，有着自己心情的记录。
　　某一天，再次翻开那个本子的时候，会不会感觉那个本子中的心情欺骗了自己？
　　回到办公室，黄叶把手中的一切都放下来了。小代也把手中的一切给放下来了，然后走到门口，倒了一点洗衣粉，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的人并不是很多，会是谁呢？不过，黄叶却不想接电话了——自己的双手都被墨汁给染黑了。小代洗好了自己的双手之后，黄叶也开始洗着自己的双手了。而黄潃浚却是站在一边，抽着一支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在空气中，都是饭菜的味道！
　　洗好手的黄叶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看着上面的电话，然后回拨过去了。
　　“到那里了吧。”黄叶的爸爸说。
　　“嗯，我已经到这里了。”
　　“在那里好好做吧，照顾好自己。这么远的路，一个人，要吃好穿好点。”
　　“我知道了！”
　　“嗯，我这边没有什么事，你早点睡吧。”
　　“知道了。”
　　其实，黄叶这边的天还没有黑去，而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不过，黄叶不想说这些。
　　他把电话挂掉了之后，黄叶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走到工地边，看着还未落去的夕阳。远处的一抹嫣红不知道又把谁的脸颊给染红了，又把谁的牵挂染成了白纱？
　　黄潃浚坐在一块砖上面，抽着一支烟。黄叶来到黄潃浚的旁边，拿着另一块砖，坐下来了。
　　“小黄，可能我要回去了！”黄潃浚说着。
　　黄叶听着黄潃浚说着的这一句话，感觉有一点意外。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呢？”
　　“这个问题我想很久了。”黄潃浚抽着烟说，“在你们走了之后，我感觉自己做着这些事太累了。每一天总有着做不完的事，也总有那些烦心事在自己的心中。说真的，我从没有这样的心情！我以为自己可以做很多事，后来才知道，我做的事只有那么多！”
　　“是不是因为九莲花？”
　　“是。”黄潃浚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这么说来，你是为她而离开的。”
　　“不，我没有那么伟大。我是为了自己才离开的——因为忍受不了这里的一切！”黄潃浚把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一下。
　　“是吗？”
　　“你知道吗？岳经理严师傅他们回去了。是他们做得不好吗？不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你都不在，你并不了解。”黄潃浚说，“我的初恋结束了！”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说我对她好吗？”
　　“挺好的。”
　　“然而，她却对别人投怀送抱。如果是你，你会忍受吗？在之前的那一段时间里，我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后来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幼稚！你知道的，来这里之前我还想过给她找一份工作。”
　　黄叶点了点头。
　　“来到这里之后，我还是给她打电话。可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理睬我，不再和我多说一句话。于是，我想着用工作充实自己的心情。然而，却没有一点效果。”
　　“所以你想离开了！”
　　“的确！”
　　“既然他们彼此都很喜欢彼此，我为什么不松手呢？这样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线在我的手中，而陪伴它的却是风。”
　　“说得好！”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你谈谈心了，感觉时间挺漫长的。现在终于可以找一个人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感觉好多了。”
　　这样的感觉，黄叶也有过。
　　“你和他分手了？”
　　“不是分手，是我一个人自恋，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从没有开始的爱情，又谈何分手呢？若真的说分手，我只想和自己之前的那段单相思说再见！”黄潃浚说，“我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我买一辆赛车，沿着一条路，去开始下一次的旅行！”
　　“想好了地点吗？”
　　“从秦皇岛或者上海开始吧。”
　　“有没有其他的人呢？”
　　“暂时没有。一个人的旅行，虽然有一点孤单，但是却随心！”
　　“能说一下你和她之间的事吗？”
　　“那个水电工在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没有离开那个工地，一直都在那里。你也能想得出来，在我离开之后，会有什么事发生。然而，有一天，水电工离开了，去乌鲁木齐了。这并不是重要的。那个水电工并没有给她打电话，她还担心着他。你说，她有没有担心过我的电话？我每次给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想说的时候说几句，不想说的时候不说话。从没有这样的心情对我，从没有！”
　　“我理解你的心情。”
　　“在她心中，那个水电工的地位比我重要得多！原来，我付出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虽然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遇到这样的事，的确很难受！”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在曾经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委屈了自己。”黄潃浚说着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其中的一支烟，放在嘴上。拿着打火机，点燃。
　　这时候，黄叶看着飘起的烟雾，更像是被释放掉了的心情，飘远，飘散……
　　我只是觉得自己委屈了自己！
　　“算算时间，现在七月份了。之前的时候是四月份，也有着近四个月了。有人说，超过三个月的爱情还在摇摆不定，并不是爱情。我已经想好了，该结束这一段所谓的‘爱情’了。”
　　这时候，黄叶想起了另一句话：当你在摇摆不定的时候，你并不喜欢他！
　　“小黄，今天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她？”黄潃浚转过自己的目光，看着坐在一边的黄叶。
　　“我去过工地，但是我没有去看她。这次回来，谁都没有去见。”
　　“哦。”
　　在黄潃浚的声音中，黄叶能感觉到黄潃浚一点点的心情变化。似乎，有一点失落……
　　“小黄，吃饭了。”
　　黄师傅的声音，还在空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