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动于衷》踏蓉客

14、争吵

　　肖颉拒接公司安排的新剧、转而选择开拍自己工作室的新电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傅贤那里，傅贤在此之前连肖颉已经开设了自己的私人工作室这件事都不知道，刚接到了这个消息后有些不可置信。

　　他盯着WR公司的代表刚给他发过来的消息，目光落在ipad屏幕上很久了也没移开。他没想到肖颉连这么大的事也没有告诉他，心中不禁有一股无从发泄的闷火升了起来，他立刻拨了公司内部电话：“顾助理，你进来一下。”

　　顾仁走进来，恭敬地在门口站着先鞠了个躬：“傅总。”

　　“肖颉开工作室的事你怎么没报给我？”肖颉直截了当地发问。顾仁是他的一把手助理，傅贤平常的工作都是顾仁安排和调度的，有关于肖颉那方面的事他早就全部交给了顾仁，肖颉公司那边有什么最新的变动或者工作计划他吩咐顾仁都要第一时间报告给自己的。

　　“这个……”顾仁微微低着头回答道：“肖颉公司那边是保密的，并没往外宣布，我这边也没得到消息。”

　　傅贤也没对无辜的助理发火，只是把手里的报纸递给他：“把他要拍的新电影有关消息查一下，然后发给我，尽快。”

　　肖颉工作室向外打出的名号是主捧一位新人，他有点好奇这个新人是谁，能让肖颉刚办下来工作室就签下来不说，第一部电影就演同等戏份的第二男主。

　　顾仁应了下来，关门走了出去。

　　顾助理的效率一向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给他发了份有关电影相关制作团队、和主演们的具体消息，傅贤扫了几眼，不出片刻就在主演那一行发现了一个既熟悉又令他不安的名字。

　　林岳？

　　他瞳孔倏地放大，像是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真的……没看错吧？

　　这个人都已经消失多久了，在圈里也没有发展，怎么忽然又出现了？

　　傅贤一瞬间想到了最近肖颉的异常，包括在他的生日派对上，肖颉去见的那个可疑的男人、还有上次晚上去肖颉家照顾醉酒的肖颉的那个男人。

　　“肖颉最近跟一个老同学走得很近，昨晚还跟着来一起照顾他呢……”

　　“那个不是我大学同学，是我之前一个演员朋友胡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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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振和肖颉的话反复在他脑中浮现，他意识到肖颉之前果然是在骗他。

　　一种巨大的被背叛感霎时间涌了上他的心头，肖颉骗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他想不明白。

　　他做事看人一向谨慎，曾几何时被人这样骗得团团转过了？他早就看出来事情有异样了，只是肖颉对他的解释他都信了，不是肖颉演得太好，而是他根本不想怀疑肖颉的话的真实性，彼此信任不是两个人之间最基本的吗？

　　林岳七年前就已经跟肖颉分手，分手后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然后肖颉就开始一直跟着他到现在。林岳这时候又再出现，还跟肖颉越走越近……

　　两个人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一起参加了聚会，到现在，肖颉为了捧刚出道不久的林岳，连公司的命令都要违抗了。

　　这发生的一切都不得不让他多想。

　　他表情阴霾的坐在椅中，良久后才起身，决定去找肖颉好好的谈一谈。

　　肖颉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这几天他一直忙于拍《夜行》的最后几场戏，几场戏全都是外景，打斗戏也都没用替身，是他自己上的。接到傅贤的讯息其实他是有些不乐意的，傅贤说要找他谈谈，但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肯定是因为他拒演公司给安排的剧所以来兴师问罪了。

　　他刻意在剧组因为道具和剧本问题忙晚了，所以能回来的晚一些。

　　傅贤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也没有开，手机也被扔在了一旁的沙发角落。茶几上他的前面有一只烟灰缸，里面已经快盛放满了烟头和烟灰。

　　肖颉换了鞋后走进来，像无事发生一样问候了句：“吃晚饭了吗？”

　　傅贤抬头望了他一眼：“过来坐吧。”

　　肖颉自说自话道：“也是，都这么晚了应该早就吃过了。”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在傅贤身旁坐下来。

　　“最近很忙吗？”傅贤又点燃了一支烟。

　　“嗯，”肖颉答道：“还好吧，之前接的电影快杀青了，所以剧组在加紧拍摄收尾的几场戏，拍完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我看更让你操心的是你工作室的事吧。”傅贤从口中吐出一团雾，两腿交叠着靠在沙发上，说话时表情也淡淡的，目光直视前方，“你要独立做工作室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是为什么？”

　　他想听听肖颉的说法。

　　“看你平常那么忙，我不想再给你添乱了，这事我自己能办好，就没再知会你。”肖颉在傅贤身边这么多年，已经知道了该用什么方式跟傅贤说话，况且来之前他就想好了。

　　“那这个呢？”傅贤没理会他，拿过来沙发另一侧上的ipad，随意滑了两下，把顾助理之前找来的资料滑了出来，推到了肖颉面前。屏幕上的画面是肖颉新接拍电影的开机仪式，他跟林岳站在一起，就在最中间，他的手就搭在林岳肩上。

　　肖颉一惊。原本他想等电影拍完了再对外做宣传，傅贤那里他本来还是想瞒段时间的，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这是谁？”傅贤隐忍着脾气，仍旧口气平静。天底下没那么多相同的名字，“你工作室签下的第一个艺人就是他，然后现在又要为了捧他拒接公司新剧。”

　　傅贤不提林岳还好，一提肖颉就开始烦躁了。

　　还能是谁？是被你害得全家破产、跌入谷底的林岳，你忘了吗？他心中想着。

　　“对，没错，他是林岳。”他压制住内心焦躁的想法。

　　“你和他重遇多久了？”傅贤闭了闭眼又睁开，继续追问。

　　“我是不是所有事都要跟你报备啊？”肖颉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早就觉得不满了，傅贤对他的掌控欲太强烈了，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宠物一样，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傅贤的侦查。

　　没把工作室的事告诉傅贤更大的原因就是怕傅贤看出来他跟林岳之间的事。他以为他还能忍段时间，到现在他实在无法忍受了。

　　“你觉得这样的事不需要告诉我吗？”傅贤反而快要被肖颉的反应给气笑了：“林岳跟你之前什么关系，这个用我提醒吗？”

　　当年肖颉跟林岳大学时期几乎天天形影不离，傅贤自从开始注意到肖颉那天起，他的身边大部分时间都会有林岳在。

　　粗神经的人可能以为他们只是好兄弟好朋友，但是傅贤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们的关系。

　　他一开始拒绝自己的理由也是，拿自己有男朋友的借口来拒绝，直到后来他们分手了，肖颉才开始好好考虑傅贤的建议。

　　七年前的情况又和如今不同了，当年他的确没有多余的心思，可能纯粹是看肖颉长得好看？可现在更多的是想留住肖颉了。

　　“我是看中他的潜能才签他的，”肖颉准备站起身：“我看中了哪个演员跟他签约这种事，我觉得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吧？”

　　“没必要告诉我？”傅贤简直想要嗤笑一声了，肖颉在说什么？没了他他能走到今天这步吗？现在一步登天拿了影帝了就想把他甩到后面去了？

　　真的是让他寒心啊。

　　“你以为没了我你能走到今天这步吗，肖颉？”傅贤口不择言：“当年你还是无名演员连吃饭钱都挣不到，满大街找人递广告谋生的日子你忘了？”

　　“是谁帮了你？嗯？”他转头过来盯着肖颉冷冷地道：“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的话一句也不听了是吗？”

　　肖颉却实实在在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他才明白，从始至终傅贤就只是把他们的关系当成包养交易来看的，他在这段关系本来就没任何人权可言。他以前也有觉悟，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会产生感情，看到傅贤最近为了他操心难过他有时候也会于心不忍。

　　但现在他觉得没必要了。

　　“你除了威胁我戳人痛处还会什么？”肖颉音量提高了好几倍，显然是已经失控了：“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只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掌控我的生活，我只是你的一个宠物，没有任何自己做选择的权利。”

　　傅贤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是这么想我的吗？”肖颉骗他、在他背后瞒着他干了这么多，现在被戳穿了反倒反过来指责他的不对？

　　肖颉站起身准备离开，语气冰冷：“没错。”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等下……”傅贤意欲拦他，但此时忽然有股闷痛从脑袋两边往上传了上来，他一下子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只能“唔”的一声，捂住了头部。

　　他动作太大，让转过身的肖颉也感觉到了异样。肖颉皱着眉转过身，看见傅贤捂着头两边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将信将疑的走上前：“你怎么了？”

　　“头……疼……”傅贤低声吐出两个字，脸都已经惨白了。

　　偏偏这个时候头疼？是不是也太巧了，肖颉怀疑他是装的。

　　“你装……”那个“装”字只说出来了一半，肖颉就已经看出来了傅贤是真的不舒服，他突然间想起来傅贤有偏头痛的毛病，以前时不时地就会发作。

　　他习惯性的想要去为傅贤去倒杯热水、拿止痛药，以前他还会为傅贤按摩头部。转念想到刚才傅贤说的话，他动作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