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游女与海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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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在马尔科的鄙视下——折腾完我这张脸。也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候。
我踮着脚一把强行搂上他的肩，指着外面高声道：“走！姐请你吃好吃的去！”
“……”
嗯，假装是大姐，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_→。
正午变得毒辣的阳光浇在头顶，我撑起阳伞懒得吐槽活该皮肤粗糙的他，一同走在被烤得发烫的道路上。
白日的红|灯|区，寂静得甚至可以隐隐听到市中传来的喧嚣。
我问他：“想吃什么？”
他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你要请客吗？”
我：“……”
嗯，后悔刚刚假装是大姐了→_→。
耸肩，穿过这条不长的罪恶之街、绕过充斥着各类违|禁|物的集市，我带他在一家新开的餐厅中坐下。
——虽然在大名鼎鼎的“不死鸟”马尔科面前装不了大姐，但我好歹也经营着这座岛屿上数一数二的“Club”，店员在看到我后惊呼一声，值班经理亲自出来送我们到最安静的包厢后，我指了指厅堂另一侧靠窗的位置，挑剔道：“难道我见不得光吗？”
“不不，妈妈桑，这就给您安排。”这样说着，转身带我走了过去。
我如愿以偿地坐到了风景最好的位置。
坐在对面的马尔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气势不错……”
我白了他一眼，在桌子底下踹了一下他的小腿，道：“在越是适合聊天的地方聊天，就越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在这里你也不怕被隔壁桌听到？”
“不怕，因为以马尔科的实力，若有人偷听一定会被发现。”
他：“……”
我觉得他是不想和我计较。
我轻抿了一口热茶，望着落地窗外的风景，终于说起了正事：“岛东的那家工厂是‘百兽’凯多的吧？三个月前，似乎因为易主发生了一场不小的争执，听说是因为旗下海贼团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
“算不上大事。”
“XX国发生政变的时候，前皇储给联盟国都写了求助信，但是阿拉巴斯坦的反应不太对。再加上我听闻伟大航路前半段的贵族嘲讽过‘七武海’的沙鳄……虽然离得很远，但好像也不平静的样子。”
“嗯，是离得很远。”
“Y中尉来喝酒的时候说，他好像要被调回海军总部了……也就是说Z支部的新任指挥官很有可能是新人。Z支部离M岛那么近，我担心它会被‘大妈’夏洛特收到囊中。”
“……你想多了。”
“前不久悬赏的那位K先生来我店里了，我觉得他比悬赏单上的照片丑。不过依旧比你帅。”
“……”
“城北的小红生了一对龙凤胎。然后被隔壁疯子掐死了。”
“……”
“这家店的松茸很新鲜。”
“……莉卡。”
“什么？”
“我知道这两年很和平，所以没情报你也不用硬编。”
马尔科适时地打断了我继续下去的废话。他说的没错，这两年和平得过分，入手的消息也尽是些琐事。大海上的微妙平衡终于再次陷入稳定，连边边角角的事故都被渲染成了小打小闹。
可是……
“我知道很和平，但是，”我顿了一下，把身子的重量靠在椅背上，感叹道，“这样反而显得我很没用啊……”
我一直在给白胡子海贼团提供情报。这样的工作已经干了二十余年。偶尔必要时也会直接给马尔科写信，一番队带有特定导向的信鸽我这里也养着一只。
自古以来声|色|场|所就是收集情报的绝佳之地。我也自认为我送出去的东西准确无误。所以，突然像这两年这样，没有东西可送时，强迫症发作的我感到了些许焦虑。
对面的他望着我，说了似乎是安慰的话：“你不用做这些也可以……”
“人活着要知道感恩。”我垂下眼帘，这样回答。
虽然我知道白胡子老爹是一位无比慷慨的无冕之王，但我做不到一味地享受他的庇护。我总要做些什么……
他和马尔科不一样，他与弱小到不值一提的我没有任何交情，他更完全没必要在这座岛上成为我的后盾。但是他却这样做了。
“不过话说回来，莉卡，”马尔科一手撑着下巴，像是发现什么重点般吐槽，“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要感激我？”
我挺胸，理直气壮：“我肉|偿了。”
“……”
“不，”我抬起胳膊，隔着桌子做拥抱状，“应该说咱们早就合为一体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负数，至于能负到多少就取决于你了。”
“矜持点儿= =。”
“为啥？”
他的目光扫向一边，示意我有人来了。我立马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挂上了职业性的微笑，转头望向来者……
尽管内心狠狠地啧了两声，我还是摆着笑脸起身，主动走上几步，问好。
来者是昨晚闹事的那三位年轻海贼。领头的青年扬着下巴，没有领会我的寒暄，直言道：“还真是巧啊，妈妈桑。”
“当然，”我答道，轻轻鞠躬，“感谢您的光顾。”
我一点儿也不信这是巧合，更不感谢他昨晚的光顾。可在这样一个公共环境下，我必须笑着这样说这样做。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风月场中，满口谎言的人。
那个青年拉起我的手，反复抚摸着，全然忘记了昨夜被我威胁时的窘迫，凑近我的脸，低声坏笑着：“在外面不好发作吧，妈妈桑。”
“哪里，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眨眼，“我最喜欢像您这样年少英俊的年轻人了。”
我才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也不相信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这样一个人。我更不信经过昨晚那一遭，这几个年轻人还有心思如此挑衅。更何况，是在我的靠山——白胡子海贼团登陆的情景下；我的金主，那个大名鼎鼎“不死鸟”马尔科，就坐在我身后不远处。
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什么其他人，借由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海贼行事。
我得把他们背后的人拽出来。
终于从无聊中解脱，我找到了那么一点儿积极生活的干劲。他们背后的人和白胡子海贼团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这一定也是件可以私下吐槽马尔科趣事。
堆了一脸虚假的笑容，我和他们打着太极，试图从调笑的话语中寻得突破口。
然而——
嗯，我显然忘记了身后不远处还坐着一个人。
正听那位领头的大白天扯起了荤段子，身后的那位便出声道：
“妈妈桑，说完了吗？”
音色中带着明显的不悦。
他叫我“妈妈桑”，不是“莉卡”。准确地保持了外人眼中我们应有的距离。
可尽管如此，我内心还是狠狠地啧了一声，怒吼着他为什么要插手。脸上立即入戏般地露出阿谀奉承的媚笑，把手从眼前人的掌中抽回，转身，扭着腰向他快步走了过去。我在他的椅旁单膝跪地，一手摸上他的大腿，仰视他的脸，撒娇道：“抱歉，队长……原谅人家好不好……”
好久没对他这样说话，我恶心得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拇指和食指却顺势用力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眼看马上就能套出那群人背后的势力，他为什么要突然坏我的好事？或者说，他明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却要让事情变得更糟。
只要安安静静再等我一会儿就可以了。
我觉得我这点儿力气好歹也能把人掐到淤血，可他却纹丝不动。
——真不愧是天天生里来死里去的大海贼啊……
咋舌，我默默松开了手指。
他还是没理我。
随后，我看到他那还带着几丝不耐烦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海贼们，张嘴，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
仅仅是一个眼神再加上一个字，或许还有什么我不是很明白的霸气之类的。那一瞬几乎改变了空气成分的爆发，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夹在中间的我。
我承认，我被吓得抖了抖。
然后出现在我脑中的感想就是——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被吓得发抖后，我又被气得发抖。
听到那几个海贼落荒而逃的声响。我咬牙，却不得不起身，赔笑向四周的其他桌道歉。数十秒后，整个餐厅恢复了先前的喧嚣。
坐回自己的座位，再也挂不住的笑容立即消失。我桌下的高跟鞋用力踹他的腿，皱眉，压低声音却再也压不住怒火，我对他说：“你疯了！你明知道他们这是在试探我和你的关系！”
收放自如，他也收敛了刚刚那强行装出的怒气。一时间仿佛我们的态度交换一般，马尔科轻松地耸肩，一句话就熄灭了我的怒火。
他说：“没办法，我就是看不得你被欺负……”
我……我哪里被欺负啦！目瞪口呆.jpg
不得不承认，他的脑回路偶尔会神奇到我无法理解。
“那个时候”也一样。
平常看起来相当沉着冷静的人，难得爆发起来，也会不管不顾。
我低下头，手指卷着一缕头发，小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更年期大妈怎么可能会被欺负……”
而且，我还是他的女人。
对于生活在那条街上的女人来讲，全然依靠一座大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而已成为店主的妈妈桑，同原先的客人再有肉|体上的往来，也是潜规则中禁止的事。我当然知道这这些，但是……
我不一样。
之所以会承担这样那样的风险，是因为一旦被抛弃，就再无周旋的余地。
我的勇气并不是来自于对自己或马尔科有着怎样乐观的信心，而是来自于……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了。
是的，幼年时被丢弃到贫民窟的那一刻，似乎已经把我一生中全部的恐惧都消耗干净。我明白自身的分量，自然也不会产生对现实的不平衡。
人类之所以会有所忌讳，仅仅是因为他们总是高看自己且看不清处境罢了。
菜终于上桌。
坐在餐桌对面的马尔科对我说：“你总是思虑过重，莉卡。”
……不思虑过重会怎样呢？抡起拳头直接上去打架？哦那可不是我的风格，而是……我抬眼，看了看他。
“马尔科，我又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了……”我这样说着。
“哈啊？然后再笑话我一遍热血上头？”他瞥我，显然带着埋怨的口气。
“不，”我否认，沉浸在回忆中，捂着嘴开心地笑了出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过……我们两个很配这种话了啊……”
年少时，总有人在我们的背后指指点点，说“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那个时候，毫无还手之力的富贵岛主咒骂我们，说“游女和海贼，你们两个倒是绝配”。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游女与海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