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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界与岛屿 ...

  •   消息是三天前得到的——
      那时我正坐在窗前算账。

      窗外的太阳还高高地挂着,本是一日中最应勤奋工作的时段,我的店却冷清着没有开张,窗外的整条街也静若棋死,侧耳连人声都捕捉不到。

      这就是红|灯|区白日的样子。鲜少有人知道的,白日的苍凉。

      隐约感到少许头痛,我放下笔,凝视着街道上紧闭的一家家店门,仿佛可以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酒肉臭。

      身后,两位出去买首饰的姑娘推门而入,情绪激动到望了敲门。其中一位大声说:“妈妈桑,港口的人说白胡子老爹要来了!”
      年轻女性有些尖锐的嗓音一时间成为了寂静中唯一的声响。

      我啪的一声合上了账簿。心想,这账估计是算不了了……

      而就在三日后的今晚,那艘无比巨大海贼船停泊在这座岛屿的港口。
      我当然没空也没心情去观望那副胜景,即便坐在二楼的包厢中,也能听到下面的吵闹。握着笔杆,自认为没有纰漏什么的我终于再次打开这个月的账簿,拿出算盘准备核对账目。

      白胡子海贼团,几乎可以说是新世界最大的[删除线]非法[/删除线]势力。上千人的规模可不是个小数目,一般的小岛可消耗不起。
      理论上,新世界的每座岛屿都处于一种十分微妙的状态下,要么有着十分强硬的政权、要么由世界政|府托管、要么……属于某个海贼的势力范围。但是,这座岛不一样。它大概就是传说中彻彻底底的三不管地带。无论是怎么看规模都过于庞大的红|灯|区、抑或是林立的毒|品与违|禁|药|物的研究基地、还是滥造新型武器的黑心工厂,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这里没有的。至于暗地里支持这些勾|当的资金,来源于哪里明眼人自然心知肚明,而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也相互制约着,在这座岛上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也正借于此,已被视为“规则”的制衡状态便宜了那些常理中的“恶人”。哪怕是海贼或罪犯,都能自由出入——只要不惹事。是故,物产意外富饶的这里成为了新世界最大的中转站之一。

      我听过某位政|府高官感叹过:这里明明有着天赋的沃土,却立志不做天堂。

      于是,活在地狱的我,望着眼前的账簿,却神游到了这三日的事情上。我命人给白胡子老爹准备了大量的好酒送过去,让姑娘们做了很多可以长时间贮存的粗点心送到莫比迪克号。同时,在店内的厨房中备好了大量的食材以便挥霍。我想,我能做的应该就只有这些了,毕竟,这里不过是一家……啊、要优雅,不要污,请称呼我这里为“Club”。

      要在这座岛屿上立足,必然要寻得身后的势力。我自然也不例外。
      或有意或无意,已被白胡子关照了二十余年。虽说这样的因果在我身上完全是相反的,但作者曰在第一章没有详说它的必要。

      握着笔,看着账簿上的数字,发呆回神过后,我发现自己依然看不进去。头痛渐渐强烈,猛灌了一口大概只有在这座岛上才能光明正大买到的罂|粟茶,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要不,偷个懒?
      我内心的小人劝说着自己。

      就在这时,紧闭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撞开——这里是二楼。冰凉的夜风一下子吹散了屋内的胭脂气,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在气流过后,整条街弥漫的烟酒气也涌了进来。
      我没有抬眼,但是我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蹲在我的窗台上,懒散地语气一如既往:“哟,莉卡,好久不见。”

      莫名地,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就觉得我又能看进去账了。可我突然又觉得他打扰我看账好烦。

      于是,视线没有离开账簿,我吐槽他道:“我们两年前明明见过,马尔科。”
      所以,哪里是好久不见?

      “是一年半以前。”他有些懒散地纠正我。

      随后,我听到了地板被他踩的声响,窗户关上的吱嘎声,以及走来的脚步声。

      手下飞快计算着积压下来的账目,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座位的角度,冲脚步声的来源张开腿:“既然你这么急要做就快做,别耽误我算账就好。”
      “……”
      难得有算账的欲|望,要是放过这个机会,指不定下次是多久以后了。

      不是我不请会计,而是这家店有些钱是上不了台面的,甚至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条街上谁不是如此呢?就这样硬生生地……提高了店长们的数学水平。
      从未上过学的我很以自己的数学水平为豪。

      ……啊,扯远了。

      我感到他的目光落在姿势极其不雅的我身上,却没有回应。那是一种连我都能感到他本人尴尬的目光,扫过我裙下冲他张开的大腿,然后凝视着我手下的账目,沉默着。
      可能是更年期的缘故,我有些火大。啪的一声放下笔,终于把视线从账簿上移开,我瞪他:“你到底要干嘛!”

      两年……我是说一年半未见,他还是那副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一脸的懈怠,可结实肌肉却暴露了[删除线]这家伙一定每天有偷偷做俯卧撑的[/删除线]真|相。

      他站在我面前,双手插兜,丝毫不在意我的火气,道:“其实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
      我:“……”我想揍他!可是我打不过……

      就在我开始认真思考直接把桌上的东西糊他脸上有没有杀伤力时,有些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门外的伙计无奈地隔门喊话:“妈妈桑,麻烦您下楼看眼……”

      我这刚开始不疼的头又开始疼了。娼……我是说“Club”,作为一个开Club的专业人士,每日面对大大小小或高雅或污的事件,自然练就了一身特殊的息事技巧。但这并不代表我愿意天天处理这些事啊!臣妾不愿意啊!!!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算会儿账,为何就这么难?

      深深叹气,揉了揉太阳穴,我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对马尔科点头,说:“抱歉,我先去处理一下事。”
      “嗯,去吧。”一句挽留都没有,他给我让出了道。
      我:“……”我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走了出去,心中默默竖起了中指,马尔科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明明三十多年前……别说那么久远了,明明二十多年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所以说,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从少年到大叔的飞跃只是转眼间的事。嗯,我也是,当年的过往仿佛还是昨日的趣事。

      我走下楼梯,挂上笑脸,走向事发地。
      一层的大厅是半开放式的,透明的水晶珠帘罩着环形的沙发,暗色调下,只有每桌的上方有一盏白炽灯,在水晶珠帘的折射下,星罗棋布的布局更能让人联想到午夜的星空。
      只是今日这暧昧的午夜没有想象中的和谐。

      我腹诽,哪位这么不长眼,敢赶在白胡子海贼团来时惹事。
      撩开水晶帘,我示意里面一脸惊慌的姑娘出来。尔后才注意到,那位年轻气盛的海贼坐在沙发正中央,翘着二郎腿,面前低矮的茶几上还有摔碎的香槟杯。他的身边,是两位摩拳擦掌的壮汉。

      我赔笑道:“这么沉不住气,可不是好男人哦……”
      他一脸不悦,怒吼:“怎么,只有白胡子他们才算是好男人?”
      我:“……”

      下楼的路上,伙计告诉我,这客人觉得我们怠慢了他。可听到这句话后,我更想揍马尔科了。这明显是来找白胡子的茬,又不是来找我的茬。简单说来——关我屁事。不对,是又摔我杯子又吓我们姑娘的,竟然还浪费我精力专门跑下来,什么鬼……
      可身为优秀的服务业专业人士,我还是保持住了笑脸,盯着他没说话。

      他可能是被我盯得有些发毛,扯着嗓子给自己打气:“妈妈桑,来者都是客,您这势利也太明显了吧?今天不给个说法老子就不走了……”

      呵呵,我哪里势利了,我现在心里想掐死马尔科的心都有了好吗(别问我为什么不掐别人,因为我只敢掐他)。还有耍赖不走这是小学生吗您?

      “别生气呀,”我浅笑,捏着嗓子求饶道,“来我这儿都是找乐子的,您要是怒气冲冲地出去,我这儿可……”
      闻言,他眼中一亮,道:“没错,今天必须把老子伺候好了,舒舒服服地出去!”
      “嗯,您别灰心。”我也坐到沙发一侧,亲自给他们一一点上烟,补充道,“除了高高兴兴地出去,您还可以选择被人抬着尸体从后门出去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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