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冬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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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杜若自上华山以来，第一回过节。
杜若出身南方，以往每年冬至都过得热热闹闹，老一辈会说，过冬大过年，所以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巴望着冬至的到来，虽然没有红包，但赤豆粥和汤圆够他甜上一年。
只是稍北边一点的地方，吃的是饺子。刚入谷里时，冬至要吃包着肉馅的饺子，竟成了他最大的折磨。后来慢慢习惯了，才不会觉得冬至吃饺子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入冬的华山开始下雪，冷得他直打哆嗦。但杨既明还是会每日早起去上晨课，然后练一两个时辰的剑，这只得逼着杜若也跟着早起，搓着冻红的手给对方烹茶。杨既明面上还是一副不愿意他靠近的样子，剑眉一挑，小脸一板，抿着唇端起他递过去的茶盏，背对着他喝起来。
杜若自然是看到，小道长一转过身，那两道英俊的眉瞬间是舒缓下来，嘴角还会悄悄翘起，急不可耐地吹皱那抹茶色，想要大口地喝却非得故作矜持。
哎呀，好可爱！杜若将吹僵了的双手放到唇边，哈着气揉搓了一下，盯着小道长背影的目光如狼似虎。
“好喝吗？”杜若问。
“……”杨既明既不想说好喝夸人，又不想昧着良心说难喝死了，小肩膀一耸一耸地，最后才硬邦邦地回答了一句：“还行。”
他转过身，把喝光的茶盏放在石桌上，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杜若悄悄将手藏在桌下的动作上。他轻蹙着眉：“你手怎么了？”
“嗨，没事呀~”杜若笑眯眯的。
“手拿出来！你又藏了什么？！”
“我哪有藏东西，你不继续练剑呀？”
杨既明抿直了唇线，站起身绕过石桌，在杜若黏腻的目光下走到他身旁，非得抓着他的手臂就扯起来：“给我看看！”
“哎，哪有东西。”杜若僵持着，在宽大的袖口下把手掌用力揉搓了几下，感觉僵硬的手指总算能灵活活动了，这才松劲让小道长如愿。“你看吧~我哪有藏东西~”他摊开五指，光明正大地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杨既明钳着他的手腕抖了抖，的确是没有抖落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他悄然松了口气，却旋即又被手上冰冷的触感碰得心头一震。杜若的手是不自然的那种红紫色，指甲盖上都泛着白，一看就知道是冻出来的血气不通。他听闻万花谷四季如春，杜若肯定是第一回遭这么冷的冬天吧，明明怕冷得要命，却还每天陪他在雪地里坐上一两个时辰，扇着小火炉给他暖着茶汤。杨既明觉得心头酸涩，握住杜若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捂过去。他甫一抬眼，就看见杜若在日光下亮晶晶的瞳子，盛满了温柔的笑意，眼角弯弯的像缱绻的桃花瓣。
杨既明脸上一热，嘟着嘴扭过头去，等着杜若势在必得的调笑。
然而并没有如他所愿，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杜若出声，这才忐忑地斜着眼去瞟他。怎料杜若歪着脑袋，一双手还被杨既明攒在手心里，身子却已经侧靠在石桌边上，闭着眼睡着了。
好啊，自己捂得这么辛苦，这人居然一句道谢都没有就先睡过去了，可气！杨既明咬着唇，为自己好难得主动一次竟不得回应而又羞又恼，心里发誓以后再不自作多情管这个万花少年了！但看杜若睡得安静，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好看得不得了。
杨既明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将杜若的指尖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呵出一口暖气。这双手为自己作画、疗伤、煮茶汤，把他捧着捂着，可千万不能让他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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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冬至不吃饺子吗？”杨既明站在灶台边上，看着杜若在搓面团。
“小时候我家乡那边吃汤圆，不常吃饺子。”杜若擦了把汗，顺道抹了自己一脸白，“后来去了万花谷，第一次过冬至我还哭闹了一场呢，说什么也要吃汤圆，结果还是师叔给我在饺子里塞铜钱，骗着我说吃到有铜钱那只饺子的话就给我做汤圆。”
“结果你吃到了吗？”
“没有！师叔自己把铜钱饺子作标记，挑出来到它碗里了！还说我运气不好，要等明年转运了才能吃汤圆！哎，别说了，小时候不懂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害我好几年没法在冬至吃汤圆了。”杜若翻了个白眼，捏出一小块白面放在掌心揉成团。“还好今年有杨小道长陪我吃汤圆。”
杨既明把头缩回去：“不吃，我不爱吃甜的。”说罢，也不看杜若，转身就跑去帮师姐包饺子。
杜若轻轻地笑了笑，朝杨既明喊：“小道长，那我想吃羊肉馅的饺子！你给我多包几个！”
杨既明站在师姐们身后，不满地嘟囔着：“吃什么羊肉，明明到了纯阳还想着吃羊肉，真是欠揍！”话虽这么说，却把自己那锅的包得又大又满，他想了一下，在那个藏了铜钱的饺子上褶了一道不同的花边。
虽说北方不爱冬至吃汤圆，却因为杜若的一张好脸，还有他花样百出的甜馅儿，一小锅亲自包的汤圆竟都分了出去，分完了还有人想过来讨。杜若好生才护着留下一碗，呵着手捧着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推开门，杨既明正站在廊外，手里也端着一个大碗。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清冷的目光就这样飘然落在杜若身上。
“你要的……羊肉饺子……”杨既明有些不好意思，将手里的碗递过去。
杜若看着碗里那一只只胀鼓鼓的饺子，笑意慢慢地就浮上来。他拉着杨既明坐在廊外，正好对着太极广场的方向，相互交换了手里的碗。杜若一拿到羊肉饺，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旁边的杨既明看他吃得欢快，眼中难得也漫了一层笑意。
他低下头，勺子轻轻地拨着圆滚滚的汤圆，挑了一个咬开半口，便是一阵桂花清甜，口齿噙香。杨既明觉得新鲜，他还真没吃过桂花馅的，尝过桂花汤圆，又挑了一颗带粉色的，这次是玫瑰馅儿。
“你们江南那带，是不是只吃甜的汤圆？”杨既明侧过头去，问杜若。
“甜豆腐脑儿和甜汤圆，你要是喜欢以后带你去家乡那边尝点正宗的。”杜若嘴里还含着满嘴羊肉，眯着眼笑道。他嚼了几口饺子，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从口中吐出一枚铜钱。“难怪这个饺子长得特别妖娆，原来是内有乾坤啊！”
杨既明望着那枚自己亲手塞进去铜钱有些赧然，连忙转过头去直盯着太极广场处燃放的万家灯火。“吃出了铜钱，说明你今日可以吃汤圆了。”说罢，将那半颗玫瑰汤圆塞进嘴里，便将手里的碗也递过去。
杜若没有接，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身畔的杨既明，直把杨既明打量得生出一股不自在。他假装恼怒，侧过脸朝他忿忿道：“你吃不吃啊唔——”
杨既明瞪大了眼，愣愣地由着杜若把他的脸掰过来，唇便印了上去，舌头灵巧地抵进口腔，轻而易举就把那半枚玫瑰汤圆卷走。杜若松开手，见他还没回魂的呆样乐开了花，轻佻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好甜。”
杨既明这才反应过来，明明眉眼间是有抹不去的春色，却非得硬生生地摆出一张冷脸，把手里的汤碗重重搁下，抱着双臂侧过身去不理人。杜若笑得更欢，挪到他身边强硬地把人从背后揽进怀里，端着那碗汤圆一颗一颗地喂。
“今天过节，我们就不能学着师兄他们恩恩爱爱嘛？”杜若腾出手来攒住杨既明的手，跟他用撒娇的口吻说着话：“我一个人包汤圆包到手都酸了。”
“哼，你包了那么多汤圆，不都全分给别人了？！”
“吃醋了？平时师姐他们对我也是多加照顾嘛，过节怎么能不弄点回礼。”杜若蹭了蹭杨既明的额前，“只有你这碗是特意弄什锦的，其他都是有些芝麻花生馅。”
杨既明听了心里一阵暖，反手握住杜若的手，像之前一样一根一根手指地给他揉。万家灯火淡黄的烛光落在夜空中，朦朦胧胧之间像是能化开那团蓝黑的墨，这景色映在他眼里心里，加上背后靠着的温暖躯体，竟让他觉得真不似在冬天。他抬起脸，看着杜若：“等会一起去太极广场放烟火吧！”
“你给我亲一口我就陪你去。”
“才不要呢！唔——”
“乖，吃完了汤圆陪你去，等会我给你烧个大唐第一漂亮的‘海誓山盟’，保证让你那些师姐师妹们羡慕嫉妒恨！”
“谁要你的海誓山盟！唔……流氓！”
========================================================冬至-花羊同人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冬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