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无谓闲尘

2、是偶然还是天意

　　【1】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禅院清净地，也大概只有这里会种合欢。
　　世间难得的清丽风景就被这些艳俗的绒花破坏，这条石板路大概许久无人通过，满地红花，显得曲折而狭窄。
　　柳玉吟没走出几步便见一棵合欢树下站着一女子，红裙墨发，身段倜傥，想来眉目也必定风流。她许是听见了响动，回过身来，柳吟意外地看到了一张清淡的脸。
　　那是张怎样精致的脸，有万般风情，却配了一双沧桑的美目。
　　那女子看着柳吟，目光平和而安静。柳吟忽然觉得方才瞥见的沧桑种错觉。
　　她们沉默地对视了半晌。
　　“你便是柳玉吟吧。”那女子开口道。
　　那声音并非柳玉吟所想得清越温柔，反而空灵中略带沙哑和疏离。看来时间舍不得爬上她的脸，只是刻上了她的心。
　　“是，我是。”
　　“无道大师并不在院中，他交待我若是你来，便告诉你他已得知金英死讯。”
　　“原来如此，那我便告辞了。”柳玉吟说着便要欠身离去，那女子再次提醒了她亲人已逝，她只想逃开在落几滴泪，不至于被人窥见她的软弱。

　　“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吧。”那女子见她要离去，出声唤她。
　　柳玉吟稍稍稳定了情绪，回头看她。一阵微风掀起了她的裙角，柳玉吟这才开始仔细端详这女子。
　　她像是古代水墨中走出的女子，美得仙逸出尘，却并不惊心动魄。柳玉吟知道，这种美必定是经历了千锤百炼，苦痛挣扎。
　　柳玉吟觉得这种美似曾相识，能感受到它背后的煎熬。
　　那女子也任柳玉吟打量她，站定不动，几朵合欢落在身上也不去拂落，衬得她愈加眉目如画。她的裙子大概是扯了几尺红布自己缝的宋时式样，没有半点缀饰。柳吟觉得她很孤独也很哀伤。
　　“好。”柳玉吟回身向她走去，她转身引着柳玉吟。到了院内她并未停步，而是穿过内院向后山走去，到一个凉亭才止步落座。
　　柳玉吟认出那是无道平日修身打坐的地方，此时却多了一架古琴、一个香炉、一对莲烛和一把檀香。她对那女子很好奇，却不动声色。
　　那女子取出三支檀香就着莲烛点燃，虚空鞠了三躬，神色肃穆。那女子把檀香插入香炉后才面对柳吟端坐。
　　“我一个人安静了许多年，早忘了如何谈天，今日终于见到了你，只想讲个故事给你听，权当消遣也罢。”
　　“好。”
　　柳玉吟对这女子实在好奇，她带给柳玉吟某种强烈的熟悉感，不像是世俗应有的人物。
　　柳玉吟看着她，觉得她内心是悲痛的，尽管她看上去很冷静，但她一定是悲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