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三世渡忘川》莫谢白衣

21、往生之法

　　【第十九章】往生之法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我能看到魔柯和魔皇那夜对话的场景，也许是因为我能看到别人过去。
　　我把这事告诉师兄和南龙萱时，他俩刚进口的半块糕点硬生生的搁在了舌头上。
　　“我是认真的！”我敲了敲桌子，严肃道：“否则，以我的修为，怎么可能看到那些事？”
　　师兄一口吞下糕点，赶紧问我：“你是说，魔皇快死了？“他皱眉看我，再问道：”可你一个普通人，即使是帝君的徒弟，你才拜入他门下多久？你当时又没有运功，是怎么看到那些场景的？”
　　我被他问住了，也是满心的疑惑。
　　我当时确实没有运功，即使是我运功作法，又怎会看到魔皇和魔柯？
　　“说不定…”南龙萱抓起一块糕点往嘴里放，一边嚼着，一边道：“是女娲石给了你能看到过去的能力。”
　　师兄看她一眼，怔怔问：“你怎么知道是女娲石的原因？”
　　“蠢，忘川姐姐不厉害，可是那块石头很厉害啊。”
　　“诶？！”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她说的似乎是有些道理的，我便取下女娲石放在掌心仔细观摩。
　　女娲石若隐若现着缕缕青光，我看到石头上的血迹，才想起自己不小心被魔柯的剑划伤，石头上的血迹，正是我的血。
　　我将女娲石放到桌案上，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便伸出食指，右手又施了个术法朝着左手食指一划，便有猩红的血从指头冒出来。
　　师兄吓了一跳，赶忙问：“你做什么？”
　　我没有回他，赶紧把自己的血滴到石头上，又扯过师兄的手，也在他手指上划了一条口子。
　　师兄立马急了，连连呻吟，呻吟完了，才发现自己的血也被我滴到女娲石上。
　　师兄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了然：“你这是…你是想用血祭祀女娲石，让它助你看到过去么？”
　　我点了点头，“我在古书上看到很多种启动神器的方法，又想起昨天在山洞的时候，女娲石上沾了我的血，我就看到了那些画面，所以有些怀疑。”
　　这时女娲石上的血渐渐干涸，似乎是被女娲石吸进去了，石头周身的青光越来越浓，我赶紧闭眸，凝神运功。
　　分明是白天，我却觉得眼前光景似乎是被人倒了墨，什么看不见，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师兄赶忙在我耳旁小声问道：“怎么样？”
　　我又坚持了一会儿，依然不得明朗，便睁眼失望的摇了摇头：“大概是我用错了方法。”
　　师兄也有些失望，好奇的拿起女娲石放在手心端详，一边道： “难道不是它的缘故么…可是我们刚才分明见到它有了反应。”
　　我也有些失望，也许昨天看到的，真的只是碰巧，也许，是魔柯故意让我看到的。
　　师兄把石头还给我，我抬手去接，女娲石刚挨近我皮肤，我便觉得周身一冷。
　　四周景物一一变换，木质家具一一褪散，显现出来的，正是凤夷山。
　　还是那间竹屋，还是那些桃花，枝头嫩绿裹着粉红，透亮的晶莹露珠似乎要从花瓣上滴落，却又迟迟不肯落下。
　　师兄房门的窗户被小心推开，是师兄着了一身青衣，头上还扎了两个角，这时他比现在稚嫩许多，应该是他十一二岁的样子。他贼迷贼眼的小心瞟了四周许多眼，才放心从窗户跳出来，刚跳出来，就被什么东西扯住衣角。
　　师兄四肢胡划，赶紧道：“爹，爹，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下来吧。”
　　喊了半晌依然没人回他，他回头看时，才发现是衣角卡在了房里，他又看了看四周，连忙使劲扯下衣角，又看了看四周，飞奔朝山下跑去。
　　我看他被卡住衣角大呼“我错了我错了”的时候，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我。
　　没想到师兄小时候就干过偷跑出去的事，难怪对人间的事都那么了解。
　　四周的凤夷山又渐渐隐去，这次显现出来的是一间装饰雅致的屋子，门口有青色纱幔门帘隔开，再往里一点，一张小木桌案上摆了一盆矮松。
　　师兄拿着筷子，搓了搓手，看着满桌子的美食竟有些无从下手。
　　他好像是看不见我的，我赶紧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果然看不见我，我这才放心的拈了一块鸡肉吃，放进嘴里时，才发现一点味道也没有。
　　场景突然一换，又回到了凤夷山，氤氲雾气寥的我看不清眼前景物，只觉得有温热的水淹到我脖子根。
　　我四周看了看，原来是在澡堂子里。
　　门帘动了动，有人从门帘后走了进来。
　　是师兄。
　　他伸手解开腰带，伸手脱去外衫，伸手脱下里衫，伸手脱下裤子……
　　我一声惊叫，眉心一痛，便有人推了推我胳膊，“忘川姐姐！”
　　我睁开眼时，已回到客栈。
　　我对上师兄一双纯真的眼眸，顿时觉得没脸见他了，赶紧用手遮住眼睛，连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
　　师兄抬手拉开我遮住自己眼睛的手，皱眉疑惑道：“怎么了？”
　　我看他这模样，更觉得对不起他了，便委委屈屈道：“我…我看到，看到师兄的裸，裸体了。”希望他原谅我。
　　师兄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半晌才挥了挥手道：“没事，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我点了点头，连连夸道：“师兄真是好肚量！”便准备将女娲石收好，转眼看到南龙萱时，我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我便看了看南龙萱，蛊惑她道：“小萱，让我看看你的过去呗。“又拍了拍胸脯保证：”你放心，你要是犯过什么错，我都不会告诉师父的。”
　　如果我能看到南龙萱的过去，也许就能知道她究竟是不是玉逝欢了。
　　她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割手指可疼了。”
　　“不疼，你问问师兄，一点儿也不疼。”我赶紧使了个眼色给师兄。
　　师兄眨了眨眼，连连道：“对，一点儿也不疼。”
　　她有些疑惑：“那你刚刚嚎什么？”
　　“那是因为…”师兄想了想，找了个比较好的理由：“因为我以为会疼，所以提前嚎两声，但其实并不疼。”
　　我点头道：“对，你试试就知道了。”
　　她点了点头，小心的把手伸到我面前。
　　我赶忙握住她手腕，右手施法在她指头割了一条口子，鲜红的血立马冒了出来，她一下子惊呼出来，“疼……”
　　我赶忙对着女娲石施法，希望能看到她的过去。
　　师兄则在一旁安慰南龙萱。
　　眼前仍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想起之前也是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的，便想再等等。
　　果然，眼前露出一些白色，我看到了长乐宫，看到了师父，还看到另一个黑衣男人。
　　师父手中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还在襁褓中，时而发出嘤嘤哭声。
　　他们还在说些什么，可我一点儿也听不清，想来是离的太近的缘故，我便提着裙子想往前挪一些。
　　这一步还没迈出去，我却觉得仿佛是有什么强大的力量阻止我继续往前走。我只觉得心口一痛，便猛然睁开眼，回到客栈。
　　满满的一口血，我没忍住，全吐了出来。
　　师兄和南龙萱赶忙过来扶住我。
　　“忘川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头看了看，只看到有一圈青光自女娲石散发出来，光圈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浅，突然顿在半空，突然又“嘭”的一声，全化作粒粒星光飘散不见。
　　隔壁房间突然“嘭”的一声，我赶忙跑去隔壁，一把推开房门。
　　便见师父盘腿坐在榻边，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唇角还有一片血迹。
　　他见我来了，便从袖口掏出一张白绢，从容擦去嘴边的血，又捏着带血白绢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这时师兄和南龙萱也跟着过来了。
　　南龙萱赶忙走近他身边，急急问道：“哥哥，我们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你没事吧？”
　　师父微微摇头，并没有说话。
　　我看着师父手中捏的带血的绢巾，迟迟未能移开眼。
　　南龙萱放心点头，“那我可去玩了。”
　　师傅也点了点头。
　　师兄便拉了拉我袖角，小声道：“走吧。”
　　我转身看了一眼师兄，嘱咐道：“你先带小萱去玩吧，我有一些玄法还没学懂，想跟着师傅练练。”
　　师兄点点头，拍了拍我肩膀：“好好学。”便拉着南龙萱走了。
　　我看师兄和南龙萱走远了，便回去关好门，又拂袖施了结界。
　　“师父。”我转身看他，他已坐回榻前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捂住胸口。
　　我赶紧过去扶住他，“师父，好些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师父小心推开我，闭眼道：“没事了，你去玩吧。”
　　可我看他脸色依然雪白，眉头紧皱，丝毫不像没事的样子，可我又忍不住，想了想，还是准备告诉师傅：“师父，我借助女娲石找到了往生之法，我能看到魔柯的过去，也能看到师兄的过去，却唯独看不到小萱的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缓缓睁眼，别过头来看我：“你修为尚浅，小萱是仙，所以你很难看到。”
　　我皱眉看他，心中已有答案，虽然不一定是真的。又忍不住问师父：“那师父为什么会刚好在我施法去看小萱的过去的时候受伤吐血？”
　　师父脸色更白了，良久，他缓缓道：“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吗？”
　　“可我不相信。”我坐下来看着师父，继续问：“小萱真的就是玉逝欢吗？可小萱的年纪和师父差不多，而玉逝欢是魔皇的女儿，这一任魔皇也不过四千多岁，她俩的年纪也对不上啊。”
　　我等了许久，师父仍未回我，只是闭上眼，微微别过头并不看我。
　　我咬了咬唇，坚定道：“师父不愿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师父听我此话，终于回过头看我，他脸色仍然雪白，分明是虚弱至极，声音却一如既往的严肃：“我早就说过叫你不要管此事，你连我的话也不愿意听了吗？”
　　我赶忙解释：“不是的。”我伸手过去扶住师父，继续道：“我从魔柯的记忆中看到魔皇就快谢世，如果南龙萱真的是他的女儿，我们让他见他女儿最后一面，不也算一件功德么？”
　　“魔皇他？”师父皱眉间出了神，喃喃道：“怎么会……”
　　我点点头，“我也很奇怪，魔皇身为一界之主，怎么会这么年轻便要谢世而去，可这确实是真的。”
　　师父想了许久，继而看我，面色深沉，道：“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之后的事，你想怎么做，全凭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