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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云泥之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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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雨儿拿过来的衣服,自己去柜子里找。葱白的手指轻抚过挂在角落里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和累珠叠纱粉霞茜裙,这两件衣服因为平时都没有什么大的场合所以放在一边都没有穿过。今日穿上也是应当的不是吗?这可是一生中第一次呢,当然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了。三千发丝挽成倭堕髻,斜插一根嵌宝蜘蛛形金簪,耳戴金镶红宝石耳环,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更漂亮了,但是却不复以前的那种单纯可爱了。
踩着小步子慢慢往外走,脸上表情淡定,完全没有平时一蹦一跳的欢脱,只有世家女子的优雅平和,进退有度。雨儿跟在背后看着自家小姐,心里有些冷飕飕的。
守在包厢门口的侍卫看见她的时候,愣了愣,在他印象里,花景娅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啊,但还是进去通报了一声,花景娅趁机在雨儿耳边低语了几句,像是没看见雨儿惊讶的表情一般,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
独孤泽宇盘腿坐在包厢的羊绒坐垫上,举止优雅地煮着茶,花景娅紧了紧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也不自知。上前几步,淡定行礼,“娅娅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她今日前来见他是为了撇清关系的,也是认清事实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商人之女,这地位相差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
独孤泽宇倒茶的手一顿,侧首看向她,眸眼微眯,声音有些低沉,“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讲究这些虚礼了?”他怎么感觉今儿个气氛有些不对呢?看着她半俯身的样子,他竟是有些不敢上前扶她了。
她一行礼,他便上前扶她,这成了什么了?混迹官场多年,从小在皇宫长大,哪里是简单的人物?花景娅这一进来,紧张的呼吸,僵硬的举止,一看就有问题。
花景娅身体一僵,深吸一口气,低着声音回答道:“王爷,礼不可废。”以前是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肯定要行礼的。
独孤泽宇有些气闷,放下茶具,站起身走到她身旁,手指拧着她的下巴望向自己,眉宇间有着怒气,“你这是在怪我隐瞒了你这件事不成?”虽说他确实隐瞒了这件事,但是她对他何必如此阴阳怪气的。
花景娅垂下眼睫,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娅娅不敢。”她有什么资格怪他的,她是平民,他是王爷,什么时候有她发话的时候。
“你不敢?本王看你现在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本王生气?”她既然要跟他讲什么礼不可废,跟他讲究什么他是王爷她是平民,那好,他就跟她玩玩,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花景娅就这样半俯着身,独孤泽宇也没叫她起身,不一会儿就酸了手脚,腰也快不是自己了,丫的,装逼真不是自己的职业,偷偷看了看独孤泽宇一眼,发现他正好心情地喝着茶,完全不看她,看来是生气了。
哼,她偏就不信这个邪了,她就是不认输。
就在她快忍不住想投降的时候,独孤泽宇淡淡地出声,“过来坐吧。”她跟他讲这些虚礼,他倒是要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花景娅站起身子,忍住要揉揉腰的冲动,缓步走到对面坐下,垂下眼眸看着地面,也不说话。
独孤泽宇似乎也不着急,继续喝着自己的茶水,好似完全忘记了她一般。花景娅抿唇看着地面,心里却有些奇怪,这不是自己想的套路啊,他们一见面不是应该你侬我侬吗?为什么现在竟是相对无言了,而独孤泽宇完全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竟像完全不介意她的态度似的。
踌躇了一会儿,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小心地开口,“不知道王爷来找景娅所为何事?”他不出声,也只能她来说了,要是这样一直不说话,就跟自己的计划完全不对了啊。
只是被独孤泽宇这样一晾,她倒是冷静了不少,松开了手指,竟是一阵阵地疼。
独孤泽宇眼睛都没动一下,也跟她一样摆着一副陌生人的模样,淡淡地说道:“昨日皇兄答谢襄雪郡主的大恩特地赐下封号,本王这个病人若是不有所表示,那不显得本王冷血无情了吗?”说着指了指包厢一边的一堆礼物,表示自己今天就是来送谢礼的。
花景娅被他一噎,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难道他真的是来送谢礼的,完全没有其他意思,还是说他们之间的事他完全忘记了,或者是根本就是不想认账了,不劳她来费心了。
这应该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这看起来这么容易,她倒是完全没有一点开心的成分在里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救王爷的事情,完全就是举手之劳,还劳王爷挂念,实属不应该,还请王爷收回谢礼,景娅承受不起啊!”她本来就没做什么,要是真的收这个礼,又收那个礼,岂不是那等爱慕虚荣的女子了。
独孤泽宇似是没听见一般,抬头看着她的脸,声音不咸不淡地说道:“襄雪郡主今日打扮真是精致啊,是不是做了郡主,有什么东西就不一样了?”做了郡主,不再是平民,有了虚荣心,就变了。
花景娅一怒,差点拍案而起,他这是什么意思,说她见着了好东西就不再是以前的她了吗?他居然怀疑她的人品,太过分了。
但是人家的王爷身份放在这里,她是敢怒不敢言啊,深深吸了几口气,忍着怒气说道:“王爷是贵客,若是不修边幅地出来,难免污了王爷的眼,那就是景娅的过错了。”她忍!
独孤泽宇轻笑出声,“襄雪郡主为了本王如此费尽心思,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啊!”
花景娅咬牙切齿地说道:“王爷不必客气。”
独孤泽宇倒了一杯茶,然后示意她可以喝喝看,花景娅也不推辞,伸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然后再放下,抬头看着他,看他会说什么。
独孤泽宇眉眼中都是笑意,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笑出声,莹色的肌肤好像闪着光似的,好看极了,“想到郡主之前在亓城的时候,说你们家的茶不如本王的信云银针,本王却不以为然,信云银针固然有信云银针的精致,但是这茶也有这茶的清香。”那时候嘴硬的花景娅的身影好似还在眼前浮现一般,明明什么都不懂,却装得一副很懂的样子。他看着竟是完全不觉得讨厌,只是觉得很是可爱。
花景娅心里闷着一口气,现在跟他在这里打着太极,心里实在烦的紧,有时候事情还不如直接放在台面上来说,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所以她在他面前就只能是输罢了。
紧了紧手指,抬头看向他,面色严肃,“王爷,娅娅有话跟你说。”她说话最是不喜欢拐弯抹角,有时候直接起来都能得罪人。
“嗯?”独孤泽宇扬眉看了看她,淡笑着说道:“郡主在说什么,咱们不是一直在说话吗?”终于要切入正题了吗?其实他也早已不耐烦了,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些不想听。
花景娅闭上眼睛,感觉眼睛里又有些难受了,睫毛颤了颤,轻轻睁开眼睛,朗声说道:“王爷与娅娅是云泥之别,娅娅实在配不上王爷,只想着王爷能忘记亓城的事情。”她其实从来都不曾放开,初恋是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事情,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独孤泽宇原本还含着笑意的表情一沉,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杯子应声而裂,脸上阴沉沉的,澄澈的眼眸出现一层雾气,看着实在吓人。
花景娅听见声音不由得一颤,随即想到想什么,要拉过他的手看看伤势,眼中的泪水停都停不住,怎么会受伤呢?那么多碎渣子,肯定很痛。他怎么这样子不爱惜自己?
可是独孤泽宇却抽回手,并不给她看,花景娅含泪疑惑地看着他。
独孤泽宇眼睛像是含着冰沙子一般,淡淡地看着她,“襄雪郡主这是在做什么,你是郡主,我是王爷,我受伤了,襄雪郡主不知是以何身份这么近距离地靠近本王?”说着一挥手,花景娅往后倒去,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能半途而废呢?只是心真的好痛啊,都不能呼吸了,半响才开口,“娅娅是大夫,可以帮王爷看看。”她实在担心他的伤势,在古代若是没处理好会感染的。
“劳郡主忧心了,本王没事,好的很。”说着又要那杯子喝茶,只是手刚碰上茶杯,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杯子再次掉到地上,要是平时的他哪有这么脆弱,可是今日手就像不听使唤似的,心却更痛了。
花景娅心一颤,连忙拉过他的手,上面的血迹好像更浓了,她抬头看着他,竟发现他的嘴唇浮现出青紫色,脸上都是冷汗,花景娅心一惊,连忙就想帮他号脉,独孤泽宇就像受惊一般连忙缩回手,冷眼看着她,“我们都没关系了,不劳你费心。”既然都做出那个决定了,又何必来这里假惺惺的。
花景娅气恼地站起身,对他的态度实在有些气不过,“你现在很危险,我是大夫,帮你看看怎么了?你这个时候就不要耍脾气了好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人这一生中只有身体是自己的,若是自己都不爱惜,何谈让别人爱惜。
独孤泽宇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站起身一只手捂住心口,慢慢朝她走了过来,步子迈的很慢,花景娅心里一阵阵疼,感觉他每一步都踩在了她的心上。
独孤泽宇在她面前站定,俯身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很用力,她很疼,却不敢出声,他青紫的唇就在眼前,然后在她的泪眼朦胧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很用力很用力,不一会儿花景娅就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眼泪掉得更凶了,咸涩的泪水流进相贴的唇上,独孤泽宇顿了顿,慢慢离开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