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莫沉雪

8、夜探2

　　莫水清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上竟赐给他如此“别致”的惩罚。只要他接旨，只要他做那后宫拥有一席之地的妃子，皇上便不会降罪于整个镇国府。这惩罚当真惊骇！如此一来哪怕爹爹抗旨十次百次也是不成了，皇上就认准了他，他如何能逃脱？只是龙圣天越是如此行事，他心里越是疑惑不解？

　　龙圣天看着脸色一下子变得怪异的心上人，也大致能猜出他心中所想。无非是不解和困惑，他仍旧在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不过也不要紧，龙圣天也没指望莫水清明白太多，只要进了宫，做了皇妃，时日一长他自能看清楚自己对他是有多在乎和珍惜。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把这心头肉给栓在身边，好好培养感情。

　　“我对你自是一片真心。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我是何人你自当清楚。若你要问我为何对你产生感情，那也只能怪你太招人疼了。”龙圣天不算正经的话语让莫水清忍不住陷入了沉思。招人疼？这个理由未必有些牵强附会吧！难道他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就要定了自己？难道龙圣天就没有对自己文学方面的造诣有所赞赏？难道只是因为他这幅皮囊？不知不觉莫水清又开始钻死胡同，认真的思考起来。

　　论起长相，女子应当都会喜欢龙圣天这种类型的，孔武有力，高大健壮。自己这幅文弱书生模样虽然也有女子倾慕，但那也是少数的。自古以来高大健壮者在择偶方面占有绝对的优势，这一点毋庸置疑。论起为人处事，龙圣天一国之君，政治手腕和军事能力均为上等，虽然自己比他更擅弄墨，但是性子些许内向，待人接物方面也是差了不少。这一想来莫水清就发现自己除了毛笔尖儿的功夫还拿的出手外，其余的都是不成的。至于这招人疼是何以得来的？

　　“别多想了。你大病初愈，该是好好休息的。”龙圣天心疼他，恨不得把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奉到他的面前，搏君一笑。莫水清年纪轻，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事，自是不懂爱情这份滋味儿。爱，让人生不可以生，死不可以死，爱的妙了，身心舒畅，爱的糟了，身心疲劳。想爱而不能爱者，悲矣。想爱而不懂爱者，惨矣。莫水清饱读圣贤书，对于阴阳结合倒是熟知，可是对于男子间的感情却是完全空白。这又怎能怪他不明白自己这一份痴恋呢？待到他开了窍，明白了那个中滋味，到那时两人定能恩爱有加，琴瑟与共。

　　“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莫水清干脆放弃了，他轻轻应了龙圣天的话，然后、、然后就拿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龙圣天，直把后者看得脊背发麻。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朝呢！”莫水清放松了下来，然后就感觉到了浓浓的倦意。生了病的身体需要足够的休息才能正常运转，先前被龙圣天一闹，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体的这回事儿。如今放下心了，便感觉到头痛欲裂，额头竟是又开始热起来，但瞅着眼前人完全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莫水清也不得不暗暗提示他回宫休息。赖在镇国府是不成的，尤其还是在他的床上。虽然两个男人睡一起没什么，但是莫水清可不希望出现刚才龙圣天轻薄自己的情况了。

　　“额。等你睡着了我就走。”龙圣天尴尬的摸摸鼻头，其实他是真的不想离开啊！美人在怀，那可谓舒爽啊！但是他也深知做事儿不能太过，今天刚刚非正式的表白了一下，让心上人下了一跳，也算是预先作个准备吧！虽然很想抱着他一觉睡到天亮啊，呜呜……龙圣天大手一伸，将先前离开了他身体的莫水清又捞了回来，两人恢复了之前的连体婴模式。莫水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皇上，热。”莫水清本就热，这下子滚入了更加炽热的怀抱顿时觉得更加不舒服起来。

　　“忍忍就好了。你的高热需要好好捂捂，另外，以后别叫我皇上了，多生分啊！就叫我圣天吧！”龙圣天温柔的来回抚摸着莫水清的脊背，让怀中之人先是僵直了身体然后又放松了下来。

　　“皇上，君臣有别，臣万万不敢。”莫水清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礼仪教养的，当皇上的就应该唤作皇上。两人基本上算是个熟知的朋友，并不是那么亲近之人。虽然龙圣天单方面的把莫水清当作要执手一生的人，可即将接受“惩罚”的莫水清是没有那个意识的。

　　“好吧！你睡吧！”龙圣天说完后就虚虚的将莫水清有些扬起的脑袋摁进了自己的胸膛，他紧紧抱着这个对他而言有着别样意义的人，不肯放手，不肯离去。

　　莫水清也真是倦了，也不管龙圣天会不会离去了，然后就在暖和的床榻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待到怀中之人身体彻底安稳下来，龙圣天才念念不舍的松开手臂，悄悄关上了房门，运起轻功飞快的离去了。他走的急，所以并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阴影下一个身影闪动。黑夜无光，若是明月朗照，定能看见这人沉稳方正的脸上挂着极难看的神色。

　　莫云其实早就就寝了，只是半夜里被尿意憋醒，遂起来如厕。在屋外被冷风冻清醒了，心里想着重病的儿子，所以就披上衣衫，也不唤醒下人了，直接来到了后院。岂料，儿子房内竟传来小声的交谈，这下子莫云惊住了？莫云是何人？镇国大将军，在战场锻炼出来的高手一枚，这人如此能耐竟能趁着他睡着偷偷跑进了镇国府。莫云后背冷汗直冒，但是他又不敢直接闯进去，只得耐心的守在一处，小心的观察着。索性，屋内没有传来儿子的惊呼或是别的什么声音，反倒是寂静了不久后，房门终于打开了。在夜色中莫云视物虽有所阻碍，但是那身形和之前隐约听到的声音都可以让他笃定，这人乃是当朝圣上。

　　确定之后莫云的脸难看极了。他直直的冲进儿子的房间，看看儿子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出乎意料的是，儿子正酣睡在暖和的被窝里，一脸安然的模样顿时让莫云放下了心。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有点热，但是比之前几天好了不知多少，莫云知道是宫中的药起了作用。虽然不知道龙圣天为何夜探镇国府，但是光瞧着他给的那些药莫云都无法释怀。

　　圣心难测……

　　莫云目光幽幽，看着莫水清的脸，他禁不住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人。那个娇俏玲珑的姑娘，那个贴心温柔的娇妻，那个慈爱坚强的母亲，那个为了家庭可以与整个世界作对的小女子，那个已然逝去却还霸占着心底最柔软地方的人。

　　“凤儿……”莫云喃喃低语，脸上透露着无尽的沧桑和悲怆。

　　窗外，夜渐明。天边慢慢升腾起一片青色云朵，遮挡住了秋日稀少的日光，不多时，雷点起，骤雨降。雨滴击落在叶片上，些许透着青黄的叶子垂头丧气贴服在地上。镇国府内已经有人开始忙碌，是早起的家丁挥舞着扫把冒雨清扫庭院，是早起的厨娘和丫鬟挽起袖子洗菜做饭，一片安静祥和。

　　莫水清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摆动，窗外光线射进昏暗的屋子让他有些许不适应。动了动酸疼的身体，他慢慢的坐了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大概婢女还没有准备要进来伺候吧！莫水清感觉到空气里一丝丝的潮气，他披上了外衫，赤脚直接下床，行至窗前，苍白的手轻轻推开木窗，果然窗外有雨，透过窗子延伸进来的微冷空气禁不住让大病初愈的他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想要合拢衣服，手掌却触到了一个格外不同的物件，就那么轻巧的让他毫无察觉的挂在他的胸前。

　　咦？拉出这个挂在脖子上的物件，定睛一看是一块小巧的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玉板，正面是一条逼真的真龙，而反面则刻着一个大字：圣。这是龙圣天的玉板，可为何在他身上呢？思索间突然反应过来，昨晚龙圣天来过，还钻上了他的床，行了些轻薄之事，然后、、然后自己就倦了，睡着了。莫水清看着手心里价值不菲的玉板，终究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手心的温度渐渐消退，而玉板则被取下，紧握在左手间。莫水清右手拢着自己的衣襟，就这么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雨中的后院和那病霭似的天空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