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我（GL）》思你成疾

18、chapter 18.

　　唐安琪一口喝下杯子中的酒，理了一下长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她的心情没来由地变得烦躁。这一切都是因为赵粤。

　　“安琪，我先走了。这么晚了，邱欣怡穿得那么短，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赵粤在后台发现了邱欣怡的外套。在她拿着邱欣怡的外套正要冲出后台的时候，唐安琪拉住了她。

　　“你的世界里真的就只有邱欣怡。”唐安琪看着急着离开的赵粤，紧紧地抓住了赵粤的手腕。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那么大的力气。她知道这样的力度一定会弄疼赵粤。她明白道理，邱欣怡一个人跑出去，肯定要有人去追。赵嘉敏没有追出去，赵粤作为朋友和室友也有立场追出去。道理她都懂，可是看到赵粤这幅天塌了一样的样子，她忍不住嘲讽。“赵嘉敏都不追，你追个什么劲儿？你指望在这个时候第三者插足？”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你让开。”唐安琪说的话让赵粤听不下去。邱欣怡是赵粤的逆鳞。赵粤自己也承认这一点。赵粤是个笑面虎，表面木讷，但本质上还是圆滑的，平日自然不会与其他人这样说话。但这件事有两个关键因素触动了赵粤暴躁的开关。一是邱欣怡，一是唐安琪。所有人，只要是说出不利于邱欣怡的言论，赵粤都不会充耳不闻。唐安琪，这个女人无论发表什么言论，赵粤都会不爽。而现在，唐安琪提到了邱欣怡，她便一瞬间黑了脸。

　　唐安琪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感觉心里的嘲讽被一盆冷水浇灭了。是的，她什么都不是。不是女友，不是朋友。多么见不得人的权色交易的关系。她无权干涉赵粤的感情与选择。“是，我管不了你。你这一遇到邱欣怡就没脑子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她看不得一向冷静的赵粤这样慌慌忙忙，仅此而已。

　　赵粤感觉到唐安琪的手松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场。

　　邱欣怡的手包不在。虽然邱欣怡没有穿外套，但也不会那么傻地冻着自己。而且，听孔肖吟讲述的邱欣怡离开时的态度，邱欣怡应该是今天晚上不想见到赵嘉敏了。这样想来，邱欣怡肯定是开车走了。这样邱欣怡既不会让赵嘉敏追上自己，又不用受冻。唐安琪想得很清楚。这是很简单的逻辑，但赵粤却忽略了。赵粤现在这样出去，不但找不到邱欣怡，而且天这么冷可能会感冒。唐安琪在一瞬间惊异地发现，原来她会为了赵粤想这么多。

　　赵粤刚跑出学生活动中心，迎面吹来的冷风便灌满了她的衣领，冷得她一哆嗦，终于冷静下来。唐安琪的说得对，她一遇到邱欣怡就变得没脑子了。她早该想到，她找不到邱欣怡，没喝酒的邱欣怡开车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只能回去宿舍。她的直觉告诉她，邱欣怡一定会回去。

　　邱欣怡刚刚开车回到宿舍，就收到了张语格的短信。非常正式的道歉短信，道歉的原因是孔肖吟冲动之下打了赵嘉敏。邱欣怡呆呆地看着短信，读了几遍。她知道赵嘉敏不会打架，在这种自觉理亏的情况下更是不会动手，她虽然不了解孔肖吟，但从张语格的短信内容看来，孔肖吟应该是下手不轻。最终，她得出结论，赵嘉敏大概伤的不轻。虽然想想就觉得心疼，但她现在根本不想理赵嘉敏。考虑了半天，她拨通了张语格的电话。

　　“今晚我睡你那里，帮我安排一张床。还有，别告诉赵嘉敏。”邱欣怡不知道赵嘉敏会不会来找她。但以防万一，她决定躲一躲。她现在想不明白任何事情，如果和赵嘉敏见面，她不知道她会怎么骂赵嘉敏，又或者会什么话都说不出。秉承着对两个人关系负责的态度，邱欣怡决定想清楚了再见赵嘉敏。

　　张语格拉着孔肖吟匆匆忙忙地回到宿舍的时候，她被坐在门口的邱欣怡吓到了。邱欣怡靠着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行李箱放在脚边，鸭舌帽遮住了她的眼睛。怎么看都是一种落魄的感觉。

　　“快起来，地上凉。”张语格看着有点颓废的邱欣怡，感觉于心不忍。她拉住邱欣怡的手，用力，试着拉邱欣怡起来。“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嗯。”邱欣怡的鼻音透露了委屈的情绪。

　　“手怎么这么凉……”张语格触到邱欣怡的指尖，只感觉到一阵寒气。看到委屈地嘟嘴皱眉的邱欣怡，张语格感觉到一阵心疼。她一边帮邱欣怡暖手，一边用眼神示意孔肖吟去开门。

　　“你们两个住在一起吗？”邱欣怡跟着张语格走进房间，看到各种情侣物品和温馨的气氛，感觉突然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嗯。”张语格把手包递给孔肖吟，体贴地在鞋柜里为邱欣怡翻找着拖鞋。“我的室友刚好和她的室友刚好是表姐妹，就换了房间。”

　　这样的关系大概算得上是同居了。邱欣怡突然有点羡慕。但她又觉得自己羡慕不来。毕竟，这样的机会就在她手边，只是她一直在抗拒。她想到赵嘉敏，头又忍不住痛起来。

　　“你睡我的房间吧，今晚我和消音睡一间。”张语格打开自己的房门，把邱欣怡的行李箱推进了房间，然后顺手打开了灯。“浴室在里边，沐浴露洗发水都在里边，护肤品你选喜欢的用。”

　　“其实我都带了。”邱欣怡看着张语格的侧脸，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年轻且清新的侧脸有点像赵嘉敏。这竟然让她一瞬间失了神。她叹了口气，硬生生地断了自己对赵嘉敏的想念。

　　“呃……你先洗个澡，洗完就可以吃饭了。”张语格对邱欣怡肃然起敬。一般来说，离家出走的人只会带必要的行李。但邱欣怡却把洗发水沐浴露这种东西全都带过来了。她只能暗自佩服邱欣怡有性格。

　　“这么晚了吃饭会胖的……”邱欣怡虽然身材苗条，但在身材控制方面很自觉。

　　张语格看着看起来仍旧沮丧的邱欣怡，有点不舒服。“饿着睡觉心情会变差。而且消音煮的咖喱超棒的！”她努力笑着，然后径直把邱欣怡推进了房间，迅速关上了门。

　　孔肖吟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呆坐了一会儿，静静看着在厨房切菜的张语格，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温柔体贴。”

　　“吃醋了？”张语格听到孔肖吟有点委屈的声音，感觉到孔肖吟不停蹭着她的侧脸，感觉心软了。孔肖吟更多的时候时沉默的体贴的，很少这样撒娇。偶尔的一次，让张语格非常受用。“我对你不温柔么？”张语格整个人，连同着语气都变得轻柔，轻柔到可以溢出水来。

　　“温柔。”孔肖吟在张语格的颈窝来回蹭着。她明白张语格的好。

　　“是你和我说你喜欢小恶魔类型的女生，你忘了？”张语格看着挂在自己身上，明显无赖的孔肖吟，挑了挑眉毛。这是她对孔肖吟这根木头一见钟情时孔肖吟说过的话。

　　“没忘。”孔肖吟咬了咬下唇，想到过去，嘴角扬起了坏坏的弧度。仔细想想，她和张语格的相遇真的很神奇。

　　“当时表白的时候，是谁说，‘你只要负责任性，温柔什么的交给我来就好’？”张语格看到孔肖吟掩饰不住笑意的眼睛，感觉气氛甜的不像样子。还好邱欣怡不在，否则一定会受到打击。

　　“是我。”孔肖吟抱着张语格的双臂又紧了紧。这种说不出口的亲昵感让她感觉到莫名幸福。

　　“那你现在在这里挑什么？”张语格懒得再去看旁边笑得像弱智一样的孔肖吟，一边切着菜，一边聊天。

　　“没挑，只是觉得好喜欢你。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你。”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孔肖吟不是那种很会讲话的人，更别提甜言蜜语了。情话这种东西她是一向说不出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竟然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张语格难得听到孔肖吟说这样的话，竟然觉得有点害羞。“别抱了，你去洗个澡，别在这傻站着，出来就可以吃饭了。”

　　张语格是个什么样的恋人呢？语文学的不好的孔肖吟觉得自己并不能准确地概括出来。但是和张语格交往的感觉大概是，张语格很少做饭，但却会在孔肖吟感冒的时候花几个小时的时间炖一锅鸡汤；张语格不会陪着孔肖吟熬夜剪片子，但会在孔肖吟累得睡在电脑前的时候默默帮她存档，然后给她披上衣服；张语格不会在孔肖吟出去和各种人应酬的时候催着孔肖吟回来，但会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直到深夜，在孔肖吟开门的一瞬间对她道一声“欢迎回来”，然后为她冲一杯蜂蜜水解酒。张语格的温柔是沉默的，不说出口的，隐忍的，甚至是傲娇的。她都懂。

　　邱欣怡站在花洒下，低着头，一动不动，任凭温热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她从没想过赵嘉敏会背叛。这在她的意识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正是让她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给了她沉重一击。

　　她不断回想起刚刚的场景。赵嘉敏红着脸，细密的汗从毛孔中渗出，双手环抱着对面的女孩子赤裸的背。女孩子衣冠不整，娇羞地躲在赵嘉敏的怀里。这样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重复，直到邱欣怡的眼眶再也不能积蓄更多的泪水，终于那个画面和赵嘉敏在那几个夜里吻她的画面重合。泪水决堤。

　　邱欣怡无力地蹲下，咬住自己的手臂，不想哭出声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走到现在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她对赵嘉敏表现出来的不冷不淡的态度？还是她那不够贞洁的过去？或者是她始终执著于不肯给赵嘉敏一个恋人的身份？如果是因此而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那么即使有心改变，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即使她说后悔了，即使她说她会每天主动联系赵嘉敏，那么赵嘉敏就会只爱她了吗？这显然不可能。那么即使赵嘉敏如果真的再回到她身边，她真的能够说服自己给这样不忠诚的赵嘉敏一个恋人的身份吗？她没信心。

　　她就这样在花洒下蹲了很久。她想不清楚接下来会怎样。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赵嘉敏和两个人的关系。直到她感觉到有点晕，才放弃了思考。这样的问题想不清楚就干脆不要想好了。她缓缓起身，迅速擦干了身体，然后奔出浴室，瘫倒在床上。

　　直到腿麻的感觉稍稍缓解，她才回过神来。仔细嗅了嗅，被子上还残留着张语格的味道。这又引起了邱欣怡的兴趣。

　　“这都是什么？”邱欣怡一边擦着还没干的头发，一边在餐桌边坐下。她的情绪已经恢复正常，至少是努力伪装内心的空洞，压制着沮丧。

　　“消音中午煮的咖喱，还有我刚刚做的芝麻酱白菜炒饭。”张语格在邱欣怡对面坐下，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自豪地介绍着。“这个炒饭虽然长得不怎么好看，但消音很喜欢的，你不喜欢的话全都给她吃。”说着，便把盘子推到了孔肖吟的面前，亲昵地微笑着。

　　“只要你做的，消音什么都觉得好吃。”邱欣怡看着眼前眉来眼去的两个人，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她刚刚受到赵嘉敏出轨的打击，现在还要在这里看张语格和孔肖吟秀恩爱花式虐狗，简直忍无可忍。“不过，你们两个这么恩爱，为什么到现在还分房睡？”邱欣怡为了停止两个人的行为，最终提出了本来难以启齿的问题。

　　“呃……”张语格听到邱欣怡的问题，一瞬间回神。面对这个问题，她有点尴尬。她和孔肖吟一直分房睡这确实是事实。

　　孔肖吟看见邱欣怡一脸得逞的轻松样子，知道邱欣怡是故意的。不过，她也并不在意。如果这样能调节一下邱欣怡的心情，那也算是她做了一次活雷锋。“别说我们了。赵嘉敏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完全没有头绪。我再考虑一下吧。不过在那之前我不想见她。”邱欣怡听到孔肖吟又提到赵嘉敏，表情僵住了。本来想要逃避的事实就这样又被提起了。难得放松的心情又变得有些失落。不过，这一面，她不想展现给更多的人看，让更多的人为她担心。“我在这多住几天，你可别辜负我给你创造的机会，争取这几天上本垒。”

　　孔肖吟看着邱欣怡无力地挑眉，便也不再烦她。“宝宝还没成年，你别教坏她……”

　　邱欣怡看着孔肖吟一脸娇羞的意思，笑出声来。她没想到，孔肖吟竟然是一个这么一本正经又纯情的人。“怎么？邀请我跳舞吗？”吴哲晗还没跳完整支舞，就被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拉出了舞池。定睛一看，发现是每天和赵嘉敏一起上学放学的鞠婧祎。

　　鞠婧祎本来想要骂吴哲晗没心没肺，但看着笑得一脸呆萌的吴哲晗，心中的不满突然被化解了，本来愠怒的嘴角垮了下来。“你的室友被打了，你能带她回去吗？”

　　吴哲晗听到赵嘉敏打架的消息大吃一惊。赵嘉敏上次和前学生会会长打架已经被打得那么惨了，没想到她这次还敢打架。“又被打了？这次又因为什么？”不过想想，能让赵嘉敏这个优等生打架的事，估计十有八九和邱欣怡脱不了干系。

　　鞠婧祎并没有回答吴哲晗，只是拉着吴哲晗快步向摆着鸡尾酒的桌子走去。赵嘉敏正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真是服了你了，你和邱欣怡又怎么了？”吴哲晗一把抢过赵嘉敏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赵嘉敏只是傻傻地看着吴哲晗，一言不发。吴哲晗等了一分钟，知道等不到赵嘉敏的回答，便拉起赵嘉敏的手臂，把她架了起来，向外走。“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跟我回去睡觉。”

　　鞠婧祎看着吴哲晗一个人架着赵嘉敏，感觉有点费力，便拉了拉吴哲晗的衣角。“我帮你一起吧。”

　　吴哲晗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人的身高。女孩子的身高大概只到她的下巴。她身边的朋友从来没有过这么矮的。“咱们两个这个身高差……”吴哲晗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实情。尽管她猜鞠婧祎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帮忙拿下东西吧。”

　　鞠婧祎抬头看了看吴哲晗的身高。那是她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她止不住地叹气，只好接过赵嘉敏和吴哲晗的包。

　　三个人一路无话。赵嘉敏什么都不告诉吴哲晗，吴哲晗也懒得骂赵嘉敏，鞠婧祎看到她们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插话。

　　吴哲晗也许是被尴尬的气氛弄得莫名地烦躁，干脆把赵嘉敏丢在路边，自己跑进药店去买药了。

　　赵嘉敏被微凉的空气冻得有点委屈。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想要帮黄婷婷，仅此而已。她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现在所有人看到她都是一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尤其是邱欣怡。任何人都可以不信任她，她并不介意。可是就连邱欣怡都不信她。她为了邱欣怡做过很多事情。扪心自问，她做了自己认为一个恋人应该做的一切，那些邱欣怡不喜欢的地方她也在努力改变，她甚至委屈自己接受“情人”的身份。这放在以前的她看来是多么愚蠢。可是只是因为她喜欢邱欣怡，只是因为这个人是邱欣怡，她就真的蠢成这样，放弃了自尊接受了邱欣怡的一切条件，只为了陪在邱欣怡身边。可是，邱欣怡却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改变。甚至在她为了邱欣怡付出了这么多之后，邱欣怡还是不信任她的感情。

　　这样想着，赵嘉敏越来越委屈，把头迈进了架在膝盖上的手臂间。“我只是想帮黄婷婷修一下拉链，然后刚好她的配饰就挂到我的扣子了，我真的是没办法……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她只想解释。不是为了给谁听。只是希望能把这些话说出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听我解释？为什么没人相信我……”赵嘉敏感觉到冰凉的手上多出了一丝温热。温暖的触觉让她鼻子一酸，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别哭，有我在呢……我信你……”鞠婧祎感觉到赵嘉敏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心疼。赵嘉敏又为了邱欣怡哭了。这绝不是第一次。就算是全世界都不信赵嘉敏，只要赵嘉敏说，她就会信。而邱欣怡明知道赵嘉敏有多喜欢她，却不去相信赵嘉敏。她相信赵嘉敏和邱欣怡在一起会开心，所以她放弃了表白。可是现在看来，赵嘉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幸福。

　　“小鞠……”赵嘉敏突然感觉到心里一暖。

　　顺其自然地，她们拥抱了。

　　赵嘉敏很庆幸，天这么冷，还有一个人愿意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