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我（GL）》思你成疾

13、chapter 13

　　邱欣怡失眠了一整夜。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她就悄悄起了床，穿好衣服，离开了酒店的房间。

　　12月的清晨，空气很冷，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感觉得到刺痛。街灯的光随着白昼的迫近渐渐变暗，人行道上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邱欣怡看着街灯下自己的影子慢慢拉长，缩短，再拉长。

　　她轻轻地叹气，空气中的水雾有些浓重又有些飘渺，转眼间就消失不见。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如果她也能够像这样消失不见就好了。

　　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仿佛感觉不到毛衣外冻人的温度。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她也没有心情和力气思考。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走走。

　　她不知道走了多远，直到发现手已经冻僵了，才回过神，拦了出租车回了学校。

　　邱欣怡轻轻地打开门，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调是开着的，厨房的灯也是开着的。这说明赵粤回来了。她蹑手蹑脚地进门，发现厨房的电饭煲“保温”的提示灯还亮着。这又引起了她的好奇心。赵粤如果在，肯定会直接起来做饭，不会用到保温功能。她打开鞋柜，发现赵粤的鞋不在。果然，赵粤是回来过，但是又走了。

　　她松了口气，不再故意隐藏脚步声，径直走向冰箱，去拿矿泉水。靠近冰箱，她发现了冰箱门上用冰箱贴吸住的A4纸。

　　“外边很冷，下次别只穿着一件毛衣跑出去。帮你开了空调，热的话就把温度调低一点。别喝冷的矿泉水，电饭煲里给你煮了粥，喝了可以暖暖胃。保温杯里有姜汤，喝了可以驱寒。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我晚上会回来，想吃什么发短信给我。”

　　“啰嗦。”邱欣怡看着赵粤的留言，嘴上不满，心里却是暖暖的。赵粤怕她一个人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落寞，所以给她留了一盏灯。赵粤怕她冷，所以给她开了一整晚的空调。赵粤怕她饿，怕她受凉，所以给她煮了粥和姜汤。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为她想得这么周到。如果她能喜欢赵粤就好了。可是她做不到。

　　邱欣怡喝了碗粥，又喝了一碗姜汤，感觉到一阵饱腹感，于是便起身去洗澡。

　　邱欣怡躺在浴缸里，一遍又一遍地用沐浴露清洗自己的身体，即使如此，也无法消除锁骨和脖子上的红色印记，还有令她作呕的味道。

　　“烦死了！”当邱欣怡清理干净第九次涂抹的沐浴露时，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烦躁，把沐浴露，洗面奶，卸妆水，洗发露护发素全都一股脑地扔出去，砸在浴室的门上。邱欣怡咬住嘴唇，痛苦地把头靠在膝盖上。她明明不想这样，可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失控的地步呢？熟悉的痛感使她回想起失去俞慧文的那个夜晚。她不想忘记赵嘉敏，也没勇气去忘记有过的温暖。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这么恶心……

　　邱欣怡大概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才缓缓起身，套上浴袍，走出浴室。时针指向七点，天已经有些亮了。邱欣怡看着泛白的天空，感觉到漠然。原来，她已经从天黑煎熬到了天亮。她向浴袍上喷了些香水，便裹着浴袍睡过去了。

　　邱欣怡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了赵嘉敏，还梦到了方克延。她只睡了四个小时就醒了，感觉浑身疲惫，头痛欲裂，再也睡不着。邱欣怡在床上来回翻滚，赖了五分钟，还是决定起床去喝水。

　　没睡醒的邱欣怡想着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在宿舍，懒得系好松散的浴袍带子，便迷迷糊糊直接拉开门走去客厅。

　　然而，当她喝过水清醒了一下，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皱着眉的赵粤伸出手给她系好散了的浴袍带子，她才回过神。餐桌边上坐者戴萌、莫寒和鞠婧祎。加上赵粤，一共四个人。活脱脱的三堂会审的气势。

　　“怎么都来了？”邱欣怡一边喝水一边找了个位置坐。她将手机开机，微博收到了几千条回复。只是看着这个数字，邱欣怡就觉得头疼，便索性不去查看。

　　“昨晚过的还挺幸福的？”莫寒看着一脸毫不在意玩手机的邱欣怡，气不打一处来。当她的视线继续往下，看见邱欣怡锁骨上的吻痕时，她真的为赵嘉敏感觉到不值。

　　“还好。”邱欣怡放下手机，用手指不住地按摩太阳穴。缺少睡眠加上精神状态不佳，邱欣怡感觉头很重，晕晕的，还有些痛。

　　“你知不知道Savo昨晚为了你醉成了什么样子？”紧皱的眉头和尖锐的声调都昭示着莫寒的愤怒。她一想起赵嘉敏昨晚的样子就觉得心疼。因为赵嘉敏是个绝对适合长久谈恋爱的人，所以她才把赵嘉敏这个孩子交到了邱欣怡手里。可是她没想到邱欣怡竟然对赵嘉敏这么过分。

　　“又不是我让她醉成什么样子的。”邱欣怡看着莫寒对自己大吼，心里的火也被勾起来了。她承认她不应该让赵嘉敏遇到方克延，但她昨晚已经尽力了。她不去联系赵嘉敏，不和赵嘉敏在一起，也是为了让赵嘉敏放弃她而不用再伤心下去。她无论做什么都在考虑赵嘉敏的感受，为赵嘉敏解决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的错？

　　“她昨晚只喝了几瓶啤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莫寒听见邱欣怡的反驳，更觉得邱欣怡不可理喻。邱欣怡的答案在她看来就是在推卸责任。“她醉了还一直喊你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她回来以后哭成什么样子？！”

　　邱欣怡无言以对。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理亏，而是因为她心疼赵嘉敏。她深知赵嘉敏的酒量如何，如果不是真的伤心，绝对不会只喝了这么少就醉了。她意识到自己又伤害了赵嘉敏。

　　“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你？你知道她有多想告诉所有人她喜欢你么？可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那样对你不好。可是你却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开秀恩爱。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莫寒没有试过这种感觉，但是她知道这带给了赵嘉敏多么痛苦的回忆。每次赵嘉敏来自己的宿舍蹭宵夜的时候，一提到邱欣怡就沉默，用苍凉的语气反驳自己的八卦，说她们没有在一起。每当这个时候，莫寒都只能默默给赵嘉敏的碗里夹菜。

　　“你知不知道那么自恋的一个熊孩子在面对你的事情的时候有多自卑？”莫寒越说越生气，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莫寒是通过戴萌认识的赵嘉敏，因为邱欣怡才关注赵嘉敏，但当她真的开始了解赵嘉敏，她渐渐被赵嘉敏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她喜欢赵嘉敏自信的样子。所以当赵嘉敏每次怀疑地问莫寒邱欣怡到底喜不喜欢她时，她都感觉到难过。“邱欣怡，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不喜欢的话，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她了？”

　　“是她自己非要喜欢我的，和我有什么关系？！”邱欣怡听着莫寒一口气说了很多赵嘉敏的表现，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越听越烦躁。虽然这些和她有关，但她并不想别人把所有错都推到她身上。

　　“邱欣怡，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是人么？！你到底把赵嘉敏当成什么？玩具？”戴萌听到邱欣怡的话，再也忍不住了。赵嘉敏和邱欣怡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不是邱欣怡一个人的问题，这些道理她都明白。可是邱欣怡说的话让戴萌一点都不想体谅邱欣怡。“也对，你床上从来不缺男人，看来你昨晚过的还挺嗨的~”

　　“他是我的未婚夫。”邱欣怡笑得惨淡。所有人都指责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那是他的未婚夫，是她用她自己的未来换来的不能反抗的命运。就因为这样，就要被千夫所指。邱欣怡感觉到委屈。

　　“没有拒绝Savoki的人是你吧？你不觉得给了她暧昧和期待的你应该负责吗？”有了未婚夫还和赵嘉敏暧昧不清，戴萌突然觉得邱欣怡简直就是人渣。邱欣怡明明知道自己没办法负责，还让赵嘉敏一步一步越陷越深，这让戴萌觉得恶心。

　　“这个年代上了床都不需要负责，你和我说我要对一个喜欢我的人负责？那么多人喜欢我，我难道要对每一个人负责？”邱欣怡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整个人怒极反笑。而这惨淡的冷笑在其他人看来是那么无赖。不是她不想负责。不是她不想拒绝赵嘉敏。她也确确实实拒绝了赵嘉敏。但她说不出口，无力辩驳。因为，即使她拒绝了赵嘉敏，她也依旧不想和赵嘉敏保持距离。她知道自己是混蛋，但她不能忍受别人像这样污蔑她对赵嘉敏的感情。她忍受着不让自己失控，右手紧紧地捏着手机，甚至要把手机捏变了形。

　　“我没要求你和她在一起。可是如果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干脆拒绝她？把她耍得团团转，很过瘾么？”戴萌看着邱欣怡一副明显不想负责的样子，感觉到自己的理性完全崩塌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赵嘉敏会喜欢上邱欣怡这个混蛋。

　　邱欣怡感觉到大脑里有一根弦崩断了。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她不想和赵嘉敏在一起。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到底多喜欢赵嘉敏，到头来只是埋怨她一个人。没完全清醒的头脑混着起床气的焦躁使邱欣怡再也忍受不了，整个人在一瞬间失控了，“腾”地一下站起身，转身离开座位。“你们一个个都TMD懂什么！一个个都口口声声说赵嘉敏多喜欢我，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走了两步，微博评论的提示音又响了。终于，抑制不住的愤怒让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转身，用力地把手机摔了出去。手机撞到冰箱上，坠落到瓷砖上，声音大而清脆，所有人都听到了屏幕碎裂的声音。“赵嘉敏难受，我不难受吗？！你们都是赵嘉敏的亲妈，赵嘉敏喝醉了你们就跑到我这里来大呼小叫。我跟你们说，赵嘉敏她就是活该，就是咎由自取！你们自己看好你们自己家的熊孩子，让她离我远点！别TMD天天蹲在我楼下，给我打几十个电话卖苦情！”

　　“邱欣怡，你人渣！”莫寒本来在听到邱欣怡前几句的时候突然有些心疼，但听到后边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自己被起得整个脑袋都在“嗡嗡”叫。

　　邱欣怡听到莫寒的那句“人渣”，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悲。就连她最好的朋友都不相信她了。“莫寒，你别TMD母性泛滥，天天装圣母给谁看呢？”在她看来，现在所有人都和赵嘉敏站在一边，联合起来指责她。“还有你，戴萌，别以为你懂点法，嘴皮子耍得好就怎么样。你信不信我一刀捅了你？！”邱欣怡红着眼睛，眼眶也因为眼泪而变得有些红了。她觉得，这一刻，她真的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如果不是她还残存基本的理智，她可能已经把刀架在戴萌的脖子上了。

　　鞠婧祎看得出邱欣怡的异样。平时的邱欣怡，无论发生什么都很少真的生气，更不会像这样失控。现在的邱欣怡，简直就像是野兽。“湾湾确实心里也不好受，都少说两句吧。”她一边给莫寒和戴萌递眼神，一边用手抚摸着邱欣怡的头发，但没想到，她的手刚刚触摸到邱欣怡的头发，就被邱欣怡的手拍掉了。

　　“还有你，鞠婧祎。你喜欢赵嘉敏就去追，别天天帮这个帮那个，我不需要！能抢到就是你的本事，抢不到也别说是你良心发现让给我！”邱欣怡并不讨厌鞠婧祎，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对与赵嘉敏喜欢她这件事很自信，所以不害怕鞠婧祎喜欢赵嘉敏。她没办法给赵嘉敏正式的交往身份，所以也没立场阻止鞠婧祎。长久以来她对于鞠婧祎喜欢赵嘉敏这件事都不放在心上。她知道她如此口无遮拦地说这样的话，鞠婧祎会受伤，但此刻的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停下来。

　　就连好脾气的赵粤也皱起了眉头。她捏住邱欣怡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虽然无奈，但赵粤的眼神还是温柔的。“湾湾，你说的有点过了……”

　　“赵粤，我知道你是中央空调，对我这么好我也不会喜欢上你。所以我也奉劝你不要喜欢我。不然到时候又是一群人到我面前鬼哭狼嚎说我伤害你。”邱欣怡冷笑着看着赵粤的手无力地垂下去，转身回了房间。

　　她真的受够了这样隐忍的感情。她也想大声地告诉赵嘉敏她喜欢她，她也想公开秀恩爱被祝福，她还想默默陪在赵嘉敏身边。所有的事情她都想做，她和其他陷入爱情的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却没有人懂。她不坚强，她比任何人都要脆弱，可是却没有人安慰她，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可能会有一个鞠婧祎，但现在也被她伤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