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朝录》颜*

2、倩子放莲点点愁

　　第二章倩子放莲点点愁

　　长公主府。
　　秦杨与秦晓七坐定，府中丫鬟端上两碗清茶，二人端起茶碗，浅浅呷了一口：“长公主殿下，异国王子之事怎样了？”秦雨烟轻轻一怔，轻轻一叹，道：“唉……”螓首微摇，道，“还能如何？我在此侯他，他那日在御花园小潭边承诺过，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来迎娶我……我只能静侯於他……”
　　秦晓七见秦雨烟红了眼眶，连忙道：“长公主莫悲，异国王子承诺过之事，自然会是守约的。莫多想了。”她顿了顿，道，“对了，上次异族进贡来的那六月雪可好了？”
　　秦雨烟摇摇头，又是一叹：“怕是活不成了……对了，杨儿你精通《花镜》一书，御花园中的花草也多是你嘱咐给下人照料的……不如你去帮我看看那六月雪？”秦杨颔首道：“也好。”

　　秦杨看了看那盆暴露在阳光中的六月雪，轻轻摇摇头。秦雨烟秀眉又蹙起：“如何？这花儿……是不是……”
　　秦杨抿抿唇，道：“《花镜.卷三.花木类》中有云——‘六月雪，一名悉茗，一名素馨。六月开细白花。树最小而枝叶扶疏，大有逸致，可做盆玩。喜轻荫，畏太阳，深山叶木之下多有之。春间分种，或黄梅雨时扡插，宜浇浅茶。’如此重晒，定时不行的……但，花未死，若置於轻荫之处、喂之清茶、悉心照料，还是有救的。”
　　秦雨烟疏了一口气，道：“那便好……日後，杨儿可要多多光顾我的长公主府了。”秦杨浅笑：“能为长公主殿下效劳，乃杨之幸。”
　　“今日时候不早，我们就先行告退了。”两人方欲离去，忽听背後一阵笑声起，不由紧张，秦晓七向前一步，双拳握起，道：“何人在此？”
　　那笑声又移，转而到了二人右侧：“嘻嘻……你们都有好兴致赏花，就不准我来长公主姑姑这里坐坐？”
　　秦杨微笑，道：“雪瑶妹妹也当真是好兴致呢……”
　　秦晓七听此言，不禁莞耳：“雪瑶妹妹，你的轻功长进不少。”
　　“哪里哪里……比起翰林院的宁风姐……不，宁风哥哥还差的远呢。”秦雪瑶从翠檐之上一跃而下，一袭粉衫，笑颜如画，“好了，就不耽搁两位姐姐的工夫了，我陪姑姑抚琴谈心再回宫去。”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告辞。”
　　“嗯，有空再来。”

　　秦晓七抬眸，看看这西去的暮色，不觉入神。
　　为何？
　　为何这浮华安详之下，竟能隐隐感受到杀机？
　　难不成，真如君皇弟所忧。
　　大幻，命不久矣？！
　　那时我们谁也想不到，朝廷纷争，风云变幻……竟如此混乱，如此复杂……如此迅速。
　　让人，措手不及。

　　翌朝，朝堂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谢万岁！”
　　众卿平身，秦君向出一步道：“启禀父皇，异族正招收兵马，贮存粮草，恐怕……欲北侵我朝。儿臣以为，不如幻先它一步出手。”
　　秦云端坐於龙椅之上，右手手指轻轻敲敲扶手，道：“幻朝不与异族为敌，若异族若对幻朝有任何打算，再出兵也不迟。”
　　“父皇！”秦君蹙眉，“父皇……若是如此，我们幻朝岂非正中它异族下怀？幻朝大国，怎可被异族趁人不备？……请父皇三思。”
　　秦云略思一阵，道：“许淳。”许淳剑眉一沈，向出一步：“臣在。”
　　“朕命你卅日之内协助太子招收五万兵马，整顿军法，随时准备应战。”
　　“臣领旨。”
　　许淳行礼，又退回去。
　　秦云微颔首，又道：“天赐。”
　　许天赐道：“儿臣在。”
　　“朕命你在十日内督察科考，选拔有才干、有胆识的才人。十日後，命三甲前来殿试，不得有误。”
　　“儿臣领旨。”
　　秦云长长舒出一口气，拂袖而去。
　　宦官立於殿前，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人潮散去，秦君立於殿前，长长一叹，逆眉深锁道：“唉……”许天赐轻拍拍他的肩，笑道：“君弟，你莫要忧心。我幻朝根基甚厚，岂是一异族一兵一马可及？”
　　太子摇首，又是一叹：“父皇成日不问国事，密折看的也少的很，让我如何不忧？我幻朝，北有蒙古，东有东瀛，南有异族，西有西域……岂非四面受敌？近日来，亲王也蠢蠢欲动，南方水患又起……岂非内忧外患？何不忧？何安然？”
　　许天赐莞耳，道：“呵呵，你还当真是忧国忧民。蒙古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幻朝连连逼退割让七百里？东瀛小国，何以威胁我大幻？异族虽悍，但长公主未於司徒天佑和亲，异族又怎会来袭？西域势力日益虚溃，不值一提。唯有亲王一是需从长计议。再而言，”他又是一笑，看著秦君黑耀般的瞳子，“天塌下来不还有我顶著？你莫要怕。”
　　“也对……”秦君垂首，自嘲地一勾嘴角，旋即一怔，猛地抬首，瞳子带愠色：“你……皇兄，你笑我杞人忧天。”许天赐拍掌大笑，道：“好君弟，果然聪慧过人，不点自通！”
　　秦君闷哼一声，道：“我倒是，杞人忧天……笑也应笑杞人忧天竟也有人愿做擎天柱……”
　　许天赐又是大笑一阵，秦君垂眸，蹙起逆眉，但唇角还是忍不住勾起一丝微笑：“皇兄……你总是耍我玩……闹得我堂堂太子却一点面子也没有。若是日後我当真做了皇帝，岂不让天下人揭我的短？”
　　“呵呵……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愿意做皇帝吗？你向来体虚的很，帝王之位太难做，也太累了。”许天赐收敛起笑容，道。秦君抬首，望著不远处初开的紫藤花：“皇兄……我和你不同，我有野心，我要霸权天下，我的江山不容任何人染指，我要……父皇是个好人，可好人，未必是好皇帝！”
　　许天赐也忍不住蹙眉：“可你的身体……如何撑得住……”秦君仍是笑意：“呵呵……一切都是天命，逆眉的人，命不好。”
　　无语，那紫藤花迎风荡了荡，秦君抬首将鬓发别在耳後，想不到又是一阵风，将那鬓发重新垂散，秦君也不再顾盼。
　　许天赐见二人对话渐渐僵冷，话锋一转道：“好了……今日难得有闲暇，你可到我府上来喝一壶？”秦君抬手摇了摇，道：“哈哈……皇兄的酒量，君又如何能及。不过，今日我也舍命陪君子了。”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