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旅行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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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方伊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唤醒,在枕头上蹭蹭,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木格子的窗子外是青蒙的天色.
山区的清晨有着城市里无法想象的清新空气,也许最让人迷醉的不仅是空气,而是整个山林那满目的青色,林间的飞鸟,劳作的人们,还有小兽一样山区原野林间奔跑跳跃的孩子们~
来到黔东南州的这个小村落已经两三天了,每天方伊醒来,还是要迷糊一阵才明白自己的所在.
那天几近落跑的跑出安市,石川说什么也要跟着,说要遵守承诺免费导游,方伊心想,切,还不是自己也想逃跑~于是跟林姐报告愿意自费去做一期黔东南的特辑!!!林姐和那三只都上下打量她好几遍,然后狐疑的放行~好险!!
方伊因为是摄影记者的关系,也经常有长途车出行的经历,但是,这么久磨练下来,坐长途汽车还是很难受.尤其是在颠簸不平的山路上行驶~那叫一个惨痛!!!虽然这次随行的是一个医生,但这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外科医生,除了能给她递水要她吃药以外,毫无用处~(...你还指望能有什么用处?= =)
于是乎,在到达目的地休整后的两天里,方伊都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直想,还要我坐车我宁愿徒步去!!!
长了青苔的石板路,吊脚楼的木架构,溪水边洗衣的农妇,赤裸着身子追逐嬉戏的孩子,墨黑的沉淀着岁月的宗祠,古老的民族乐器,绣纹精美的衣服还有雕琢质朴的银器...方伊拿着相机就不想放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恨不得收到镜头里带回去~
这山这水这人,在尘封的历史里掩埋的痕迹和故事,那些随时光流转的爱和温暖,也只有在远离人烟和现代文明的地方,才能得到更好的保存和传承.
和方伊不一样,石川纯粹是来休假的!!所以,他的日子就是在客栈里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在方圆200里以内呼吸新鲜空气!!方伊极鄙视他的这种不事劳作的行为(...见不得有人比自己闲也有可能是原因之一= =),于是每天跟当地侗族苗族的老乡爬山涉水的时候就怎么着也要拖着石川.
黔东南真的是个极具民族风情的地方,当然,也许这些异乡客对这里的厚爱除了因为美丽的山水和人们外,最重要的,是喜欢山水间的那份祥和和交融.
习惯了钢筋水泥凛冽的弧度,城市园林规整的造型,看到这样淡定的风景,绷紧的心都觉得可以停留下来.
方伊喜欢行走,喜欢看到不同的风景和人群,喜欢漂亮的东西,喜欢见证不同的故事,想象着自己也像一片云,游荡,然后骄傲的回眸.她只对自己关心的东西付诸热情,很多规则她其实并不是很在乎.所以她可以为了几次旅行简单的答应石川扮演他未婚妻的要求.而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因为她的心一直在苍茫之间游荡,所以,她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都流露出一点别样的气质,似乎始终在别处,始终可以随时离开和消失.
"早."石川懒懒的对方伊打招呼,卡其色的休闲裤下,光脚搭拉着木屐踩着格格的声音下了小转梯,方伊从小木桌子上抬头看石川身上同样松垮的白衬衫,上面两颗和最后的扣子都没扣,头发还是乱乱的,声音低低的,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迷人.可惜方伊对此类人士早设了屏蔽功能,所以只看了两眼就继续看自己的早餐.
"喂~"石川立在她身边,不满的扣桌子,"娘子,对你未婚夫是这种态度吗?"
"先生,刷牙洗脸了吗?"方伊搅着自己的碗头也不抬.
"伊伊,你来检查看看好了~"石川故意嬉皮笑脸的把脸凑到方伊面前.方伊往凳子上一靠,手一推,"麻烦你,距离本姑娘1米安全线外~~这里又没有你的红颜,不在我们协议范围!!!加钱也不行!"
"钱钱钱,伊伊,你这样伤了我的心了......"石川坐到她旁边哀怨的声音却是含笑的表情.
"少来.快点吃,等会葛大叔要带我们去昨天说的那个什么悬空的千年庙堂的."
"这两天不是爬山就是进岩洞,能不能休息啊今天?"
"现在还不是休息啊?又没有要你上手术室.你还有什么意见?别忘了,导游阁下~!!!"
石川侉下脸来,拖拖拉拉的开始吃早餐.
"大叔,你们平时去就是走这条路的吗?"方伊有点气喘吁吁的,跟走惯山路的葛大叔相比,方伊实在是体力欠佳,而石川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还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看着他方伊有点泄气,早知道这祸害不是凡人~
"是啊,平时我们采药的时候都走这条路咧,一天两个来回呢~"大叔憨厚的脸上带笑,不标准的普通话要人回回神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两个来回?大叔,你也是个神人啊..."方伊把相机的包递给石川,边崇拜的看着大叔.
"伊伊,你就是缺少锻炼,你看,大叔身上挂着那么多东西都走得那么快,你东西都在我身上了,还喊累,有你这样的么?"石川接过包,顺便示意她看自己身上挂着的都是她的东西.
“绅士风度，先生，别忘了，你可是安市妇孺的偶像呢~”方伊好脾气的笑,看着石川郁闷的表情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听了他们的话,葛大叔回头来说,“要不你们先歇息一会，我先到前面把草清理一下~”，说着举举手中的砍柴刀。这条路其实是个近道，但是因为山路崎岖，走得人少，所以自然不好走，且道旁长了很多杂草。
“谢谢大叔。”方伊对着大叔笑得明亮，“我们就跟在你身后，你不用专门回头找我们的…”
“好，那你们自己注意一点。路上滑，有事情就叫我。”大叔点点头，率先走往前去。
“先喝点水吧。”石川从背包里找出矿泉水，递给方伊，方伊扯下草帽，准备坐到旁边的大石头上。石川忙拉她，“拜托，你好歹有点野外常识好不好？这荒郊野外的还随地就坐，万一跑个什么出来看你怎么办？”
“放心，有你这个煞星在，有什么敢跑出来做乱？”方伊一笑，不以为意。石川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坐了下来才发现，这里才是半山腰，从这里看山下云雾缭绕，只看到一些浅约的人烟痕迹，真是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而山泉从不远处冉冉流下，清澈的水流并悦耳的水声，还有三两不知名的花悄悄盛开。不知道当初是谁，在这样的深山里，居然建造了悬空木结构的寺庙。
“哎，你说那到底是什么花？”看着一树开得像桃花一样浅色的花朵，方伊兴致勃勃的问石川。
“我知道的花只有玫瑰~”石川坏笑。
“滥俗。真是没品味。没听说过竹外桃花三两枝么？”方伊鄙视他一眼，站起身，想走近些看清楚。
“喂，别乱走。”石川忙跟起来。
“我去洗把脸，山上的水最清了~”
阻挡不及，石川跟在方伊身后走去，一边小心注意脚下的草丛，一边挡开高高的荆棘。
“哎，真的很像桃花耶~”方伊回过头对石川笑得明媚，一边加快脚步往花树走去~石川看她笑得开心不由摇头，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落下眼忽然发现草丛里游移的黑影，脸色一变忙喊，“伊伊，回来。”
方伊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急步冲上来的石川揽在怀里退了几步，有点愣怔的看石川微皱的眉头，低头看见石川脚上不由惊呼，“蛇！！！石川~”石川脚一甩，蛇被甩开去，隐没在草丛里。
“石川，你脚上…”方伊俯身要查看。石川却揽着她走到路上。才放下她掀起裤腿。果然，上面有着细细的血孔。方伊吓得面无血色，手都在发抖。
石川看她表情反而笑了，“没事。把小刀找出来。”语气温和淡定。
方伊一咬牙逼自己冷静，不要慌，不要慌，第一件事应该做什么…一边找刀子一边高声喊，“大叔，大叔，快回来~~！！！石川被蛇咬了~！！”声音微微有着颤声，把刀子拿出来看着石川，石川双手按在伤口上方，对她笑，“现在给你机会捅我两刀了~不要手软……”
方伊竭力镇定，听到喊声的葛大叔已经回来了，“怎么弄的这是？”他急急的看伤口。仔细辨认了伤口的牙印，看着紧张盯着他的方伊安慰道，“不是最凶的，不要怕不要怕。”然后把自己水杯里的水拿过来冲伤口，方伊忙从包里也拿矿泉水，大叔摆手，“我的水好，我的水好，盐水~”
简单清了伤口，大叔洗洗方伊的瑞士军刀，对着伤口切了个小十字，然后用力挤伤口的血。流出的血已经有些红得发黑，方伊看得胆战心惊，抬头望石川，石川脸色有点白，却笑着对她说，“就是有点痒，没事，大叔都说了不是最毒的…”
方伊鼻子一酸，险些就要掉下泪来。咬着嘴强忍着不敢开口。
大叔挤了好一会后，又从水冲了冲，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点不知什么药粉往石川腿上洒，然后简单的包扎起来，继续用宽布条在伤口上下打结，做完后对石川和方伊说，“只能先这样了。我们要马上找地方重新处理伤口。现在下山的话比较快。山下有药。”
“好，我们走，快走。”方伊扶起石川，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拉。
“我没事。伊伊。”石川撇开方伊扶自己的手，好笑的说。方伊眼眶都红了正要开口，大叔说，“他现在是没事，毒要1-3个小时才会发作的。所以我们要赶紧下去。我来扶他，小方你拿东西走。”
听了大叔的话，方伊才不争辩了，一个人冲在前头。石川看她几乎跑下去的样子，想笑她几句，谁刚才才喊累得动都不想动了的？又想她眼里摇摇欲坠的泪水，便又收起了心思。
看着躺在床上的石川，方伊哽咽着声音问葛大叔，“真是没事吧？真的没事？”葛大叔看她惨白的小脸，心疼的说，“没事，丫头，没事，我们羌大叔是治蛇的高手，这附近几个村子有谁家被蛇咬了不是找他？他都给上过药了，没事。但是这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你晚上看着他点就好了。记得给他再换一次药，明天，明天肯定醒过来。”
下了山来，蛇毒才真正发作，石川痛了好一阵后葛大叔才把羌大叔请来，等到羌大叔做好清理也把药留了下来，石川已经昏迷过去了。虽然羌大叔一再保证这是正常的，保证明天，最迟明天晚上石川就会醒过来。方伊的心却止不住的七上八下。从没有这样后悔过自己的行为。如果那时候不突发兴致要看花洗脸，现在石川估计还在跟她斗嘴。可是现在石川却因为她的缘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如果，如果万一石川有个什么，她要怎么办呢？
心里一想就慌得不行。看着床上石川安静的脸，方伊靠在床侧坐在小凳子上，从没有这样虔诚的祈祷，老天保佑。保佑他没事。
一晚上石川有点风吹草动方伊就慌慌的看他，在换好药后看石川还是没什么反应，心里不由又焦急起来。
这样悬着的心，在第二天下午石川短暂醒过来又昏过去后，几乎快要崩溃了。葛大叔和羌大叔一再向她保证，只要醒过来，绝对没事了的。这样方伊才放他们走。
晚上方伊照例坐在石川床边看着他。
石川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情景，睁开眼睛好一会回想起事情经过来，动动腿还是感觉麻痹，转过头，才发现有个脑袋枕在床畔。山区的月光分外明亮，从开着的窗口照到床边来，那个趴在床边的人就整个人浸在如水的月光里。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才发现不对劲，吃力撑着床靠起来一点，碰碰方伊的肩膀才发现她身上凉得可以，山区的夜还是很冷的，她居然就这样穿着单薄的衣服守在他床前。石川张张嘴又合上，最后只是把手轻轻放在方伊头上，“伊伊，伊伊……”
他是声音很柔和，方伊却很快就醒了过来，看到他坐了起来，揉揉眼睛才敢确定，一时睁着眼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她愣愣的，眼里有什么晶亮的东西在闪动，石川忙开口，“衣服也不多披一件，冷吗？”
“你没怎么样了吧？还难受吗？”方伊不回答反急急的问，石川的声音有点嘶哑，却还是很温和，“都好。倒是你，凉成这样，要感冒的。”手放在方伊手臂上，感觉得到她细微的颤抖，石川看看她，掀开被子，“上来吧，都要冻成冰棒了。”方伊不说话，爬上床小心的不碰到他脚上的伤口。
石川半靠在床头，方伊躺下来只到他胸口的位置，感觉到她揽着自己，脸贴着身侧，有温热的液体在身上流淌。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对不起……”
轻轻环抱着这个满心愧疚的孩子，石川叹口气，“我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
“我是真的很怕的，很害怕……”
“我知道……”
手一下一下的拍在她背上，石川看着窗外的月光，嘴角边有着不可察觉的笑意。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旅行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