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慕斯年

2、诡异八点档02

　　虽然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天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一点微微的凉风，都让苏叶缩紧了身子。

　　宽敞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绿化带，使洛城成为适宜人居住的城市。放慢的生活节奏，一点点模糊了人们日常生活的界限。

　　已经是上午九点了，苏叶来到经常去的馄炖店，里面还有人在吃饭。

　　“一份馄炖，不要香菜，不要辣椒”老板是一个中年胖大叔，一双眼睛圆圆的，看起来和蔼亲善。看见苏叶走进来对厨房的方向大声吆喝。苏叶经常来这里，熟悉了之后就熟捻的称老板胖叔。

　　胖叔拎了壶热水放在苏叶面前，“今天怎么这个时间来了。”

　　苏叶倒了一杯热水端在手里。用满腔浓浓的鼻音回答胖叔，“请假了。”

　　“生病了？”关切的看了看苏叶的脸色，胖叔关心的说，“你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

　　“感冒了吧？昨晚上的风太凉了。”苏叶拍了拍脸，嘴角抿起一丝笑意，“晚上加班回来晚了。”

　　“现在的那些大老板啊，就像牛虻看见大黄牛，逮着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就不停的榨你们的血，钱少可以再赚，身体垮了可什么都没了”

　　胖叔说着，身子一颠一颠的往后厨走去，胖叔的膝盖年轻的时候受过伤，现在都不能用大力。

　　胖叔夫妻无儿无女，现在就以这家馄炖店为生计。

　　苏叶每次吃胖婶做的馄炖的时候，都觉得，如果存在所谓的家的味道，应该就是胖婶做的馄炖的味道。

　　吃完馄炖，苏叶觉得身上暖了许多，从店里走出来，天上的云层又薄了几分，在阳光的穿透下，镶着金边，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

　　坐在公交上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时候，司机的一个猛刹车，让苏叶顿时清醒了不少。

　　红灯，十字路口，人来人往，反应了半天，苏叶才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往后门移动，下一站是老城西大街，他的目的地。

　　早上醒来之后，远在外地的林玄就有心灵感应似的给苏叶打了电话。不然苏叶是断然想不到除了医院还可以去药房买药。

　　说来好笑，苏叶在洛城生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林玄，一个只在这里生活了四年的人熟悉洛城。

　　林玄是苏叶大学认识的一个朋友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两人算是一对好基友。

　　林玄很能说，从大一的无名小卒，他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坐上洛大学生会主席的位子，每次听林玄侃侃而谈，把别人说的昏三倒四的，苏叶都打心眼里佩服林玄。

　　虽然出身经商世家的林玄身上自带一股铜臭味，但是并不让人讨厌，可能因为长了一张看起来欺骗世人的脸。

　　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骨子里又有一种傲慢，死要面子，当然在苏叶看来林玄被打脸的时候居多，不过这些不影响他是一个让人相处愉快的朋友。

　　给林玄在电话里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梦，当然苏叶没好意思说的太具体，只说了自己梦见了一对情侣，然后把男人问他时间的事情给林玄说了。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女朋友了。”电话里林玄沉默了半天，突然大笑起来，声音里也戴着满满的调侃。

　　“我觉得你女朋友应该换了。”听到林玄的调侃，苏叶虽然没好气的反驳，但是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好啊，换你怎么样？”

　　“你先去趟泰国，回来以后我可能会考虑。”

　　“好啊，你出钱，我就去怎么样？反正你不吃亏。”

　　“……我拒绝。”这不是不吃亏，这是吃大亏了好吗，软萌软萌的妹子温柔又体贴，林玄整个一187的大块头，苏叶已经开始想象林玄穿着V领礼服，踩着恨天高，款款向他走来，问他，“苏叶，我漂亮吗？”的场景。

　　“哈哈哈”

　　隔着电话，听着林玄标志性的魔性大笑，苏叶都能想象得到，林玄一定笑的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那个声音从三个月前就开始出现在我梦里了。具体的是一个月前我开始梦见一些零碎的场景，昨天晚上，所有的场景都连起来了。”等林玄笑够了，苏叶才接着说。

　　“……三个月前，那不是萧正峰出事的时候吗？”

　　“萧正峰？”苏叶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是又想不起具体是谁。

　　“你忘了，三个月前，建元路不是出了一场车祸吗？…对了，就在与学院路交叉的那个路口，你每天都要从那经过的”

　　“……我记得那场车祸”苏叶停顿了片刻，“当时我就在现场”原来那个捧着玫瑰花倒在血泊里的是人叫萧正峰。

　　“我去……”林玄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随即声音变得小心翼翼，“你说，你不是被盯上了吧。”

　　听到林玄的话，苏叶蓦地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客厅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风吹开了。

　　搬来的时候，窗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总是关不牢，苏叶用钉子将关不住扇钉住了了一下，没想到现在又不管用了。

　　“喂，苏叶”没听到苏叶的声音，林玄喊他。

　　“恩，我觉得你该吃药了”

　　“咳咳，好了，不吓你了，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你”

　　老城西大街21号，苏叶站在一家心理咨询事务所的门前，有种想掐死林玄的冲动。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个面带笑容的女孩，从事务所里出来，走向站在门口的苏叶。

　　“没，我只是看看”苏叶转身想走。

　　“不咨询也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你好像需要帮助。”女孩在苏叶转身的时候，依然态度温和的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已经有两个人都对他说过同样的话了，苏叶有些不确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费力想从对面光洁的大理石墙壁上看出个什么，除了一团模糊的给影子，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是因为晕车吗？你知道洛城的公交，红灯太多，总是走走停停，很容易让人不舒服。如果没有急事的话，你或许可以进来休息下。”女孩的笑容让苏叶想起了夏念，夏念有一张漂亮的脸，精致的五官，笑起来应该会同女孩一样好看。

　　自己只是感冒了的话，苏叶最终没有说出来，跟着女孩进了事务所。

　　说话间，苏叶知道女孩叫杨玉是师范大学心理学的实习生。苏叶没想到女孩和自己年纪一样大，她看起来就像高中生。

　　“洛城今年的天好像特别的冷”杨玉端了一杯热水递给苏叶，事务所的大厅装扮的很温馨柔和，而外面还依然保留着繁华的西大街，建筑风格冷硬，利落。

　　“恩，有报道说今年会创新洛城将近十年的最低温度。”

　　“最低温度啊，想想都可怕，我住的地方晚上都还没有通暖气呢。”

　　“大学城那边也没有通暖呢，估计还要再等等。”

　　“那边临近郊区，夜晚会更冷吧。”

　　“恩，晚上更冷，而且风大，总是能把窗户吹开，你知道就是那种民居里推开式窗户。”

　　“这样的话，晚上都休息不好吧！”

　　“比着噩梦来说，这好多了。”

　　“噩梦？”

　　“对，噩梦，……”看到杨玉疑惑的眼神，自然而然的，苏叶如同与林玄说的那样，将梦告诉了杨玉。

　　“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了自己心仪的人了。”听完苏叶的话，杨玉带着笑意说。

　　心仪的人，苏叶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庞。

　　苏叶被杨玉的话吓了一跳，狼狈的咳了两声，看了看四周，低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梦里的情侣代表着爱情，说明你内心向往着爱情，钟声代表着时间，应该是说，那个人已经出现了，而且还是一个很优秀，很多人会喜欢的人，频繁的钟声，是在提醒告诉你，爱情来了要抓紧，不然就只能旁观他人的爱情了。”

　　“好像有些道理”苏叶想了想杨玉说的话，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是吧？”上扬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得意。

　　“谢谢你的分析，不过我脸色不太好是因为感冒了，不是晕车，还有很高兴和你聊天。”情绪恢复了不少，苏叶临走的时候，感谢杨玉。

　　强行搭讪被拆穿，杨玉对着苏叶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真是个腹黑的家伙，明明看出了她的目的，还装傻白甜。

　　苏叶的那个梦里看见一对情侣的故事不是编出来逗她的吧。

　　等苏叶消失在人群中的时候，事务所里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环顾了一个大厅，她刚刚明明听到有人说话，现在怎么没人了。

　　回去的过程中，路过仲景大药房，苏叶拍了拍自己有点麻木的脸，他决定去买点消炎退烧的药。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刚从药店里出来，苏叶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表情不安，连连表示抱歉，苏叶手里拎着的药散落在地上。

　　“没事。”突然被撞了一下，苏叶虽然不高兴，但是对方态度良好，苏叶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急着赶路，想帮苏叶拾东西，又想尽快离开。

　　“骗子，你给我站住”苏叶东西刚拿好，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直直的冲着他来。

　　男人一听到声音，当下顾不上被自己撞了的苏叶，抬脚就想走。

　　“喂，你什么，快放开我”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男人压低声音对抓着他肩膀的苏叶急切的说，“撞坏的东西我之后会陪你，疯女人要追上来了。”

　　苏叶摇了摇头，没有放手，那个女人喊的骗子明显就是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女人一把抓过男人的手臂，男人将墨镜一摘，一脸无奈的看着抱着自己胳膊的人，对露出惊讶表情的苏叶耸了耸肩。

　　苏叶觉得自己好像帮了倒忙，两人想来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吧，既然不是真的骗子，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嗨，谢谢你啊”女生爽朗的笑着，对苏叶说。

　　“不用，举手之劳”苏叶说着转身。

　　“哎，看在你帮我的份上，给你个友情提示”女生喊住要走的苏叶。

　　苏叶转身，不明所以的看着的女人，只见女人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

　　“看你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最近切记不要收陌生人的东西”

　　女人说完，不待苏叶反应，男人不好意思的对着苏叶笑了笑，拉着女人就走了。

　　“你这样很不礼貌。”

　　“我说的是真的，那个人确实身负凶兆，以后……”

　　男子快手捂住女人的嘴，无奈的说“好了，别说了，你又要说你都看到了是吧。”

　　“亲爱的，你真聪明。”

　　大凶之兆，苏叶转身，就看到了对面内衣在橱窗上贴的海报上，金黄闪闪的四个大字“大胸之罩”

　　看了一眼模特，苏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确实是大胸之罩。林玄喜欢的类型。

　　其实那个女人才是那个骗子吧，苏叶拿着药这样想着，坐上了回去的公交车，车上的人很多，他们大都把自己裹成了圆滚滚的粽子，当然也有穿着清凉，美丽冻人的美女。

　　看着她们，苏叶觉得自己更冷，缩了缩肩膀，他准备睡一会，他刚闭上眼没一会，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腿边来回蠕动。

　　睁开眼，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甜甜圈。不知道什么时候，车上已经上了很多人，天太冷，即使很近的地方，人们都不愿意步行了。因为拥挤，小女孩艰难的站在苏叶身边，坐在苏叶前面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小男孩，一只手拉着小女孩，防止她摔倒。

　　空间狭小，苏叶无法起身让坐，他想了想给小女孩说，“你问问妈妈，可不可以到叔叔这边来？”

　　女人感激的看了看苏叶，让小女孩谢谢苏叶。

　　“她爸爸在这里工作，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孩子想了，我带着她们来看看。”苏叶抱着小女孩，听女人说她们来这里的原因。

　　“嗯，孩子小时候是应该多和父母相处。”

　　听女人的话，她应该和她的丈夫很相爱，两个孩子也非常的可爱，小女孩都知道自己父亲的辛苦，和妈妈一起赶车来看他，一点也没有抱怨。

　　苏叶突然好想院长。想那个他长大的地方，只是那里苏叶再也回不去了，院长去世后，那里就被拆迁，盖成了大卖场，院里的孩子也都被送往了其他的孤儿院。

　　苏叶下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药袋里多了一个红色小人玩偶挂饰。他看向车窗的方向，发现小女孩趴在车窗上给他摆手。

　　一声巨响，苏叶手里的药再次散落了一地，载着小女孩的车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被一辆突然从街道里钻出来的货车撞到了路中央的绿化带上，整个车了个身，死死的卡在护栏里的绿化带上，趴在窗户前的女孩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倒立着看向苏叶。

　　“救我”

　　女孩努力的用唇语说着，苏叶不顾一切的向翻倒的车跑去，只是马上就被一股大力拽回了原地。

　　一个陌生的男人从身后拉住了自己，苏叶扫了一眼，又往车祸现场看去，小女孩还在看着他，满怀希望。

　　苏叶奋力甩开男子的手臂，大声喊“你没看到吗？有人需要帮助。”

　　苏叶想要动的时候，发现自己动不了，一个飘忽的声音在他耳旁想起，“苏叶，你要救的是你自己。”

　　苏叶猛地转头，拉着自己的黑衣男人已经不见了。

　　没有车祸，没有小女孩，他现在大路的中央，一个骂骂咧咧的司机发动着车。远处自己的药被一辆辆车碾压而过，红色的小人玩偶被车碾压之后，弹向空中最后落在了苏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