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自莲》大海会唱歌

5、第五章

　　在顾月明生辰这天，顾影和宋濂结伴一起来到了神医谷，神医谷谷主对于宋濂的到来十分热络，而当看到顾影时则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谁允许你偷跑出去的，屡教不改的混账。”谷主当着众多弟子和宋濂的面训斥顾影。

　　顾影低下头攥紧了双拳，这样的训斥他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遍，却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样窘迫。
　　因为宋濂就在旁边看着他，没有什么比在心上人面前出丑更让人难堪了。

　　就在这时，顾月明姗姗来迟。
　　顾月明眉目清冷出尘，身姿挺拔清俊，一袭白衣宛若谪仙。他甚至没有看顾影一眼，仿佛顾影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显然顾月明和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弟弟并不熟络。

　　顾影忐忑地想着，宋濂会对自己好，全是因为他是顾月明的弟弟，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和顾月明关系并不亲厚，还会对自己好吗？

　　旁观了全程的宋濂恍然大悟，顾影确实是神医谷谷主的儿子，但并不是什么掌上明珠，而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可怜。
　　怪不得在秘境时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寒酸样子。

　　.
　　晚上，神医谷大摆宴席为顾月明庆祝生辰。席间宋濂并没有怎么动筷子，而是下意识寻找顾影的身影，但顾影却从始至终都并没有出现在宴席上。

　　宋濂状似无意地询问神医谷谷主顾影怎么不在。

　　谷主毫不掩饰自己对顾影的嫌恶，“他性子顽劣，难登大雅之堂。”

　　宋濂故作惊讶道：“性子顽劣？我还以为他十分乖巧。”

　　谷主继续说：“让雍州王见笑了，这小子自小就不服管教，这次又偷偷跑出神医谷，待会我必好好教训他。”

　　宋濂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坐在谷主身旁的顾月明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清冷的面容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一切事都与他无关。

　　宴席将近结束的时候，宋濂将途中买的宝石送给了顾月明。

　　宝石装在精致的镂空雕花木盒里，打开盒子后，艳丽的宝石光彩夺目。
　　顾月明看着眼前的生辰贺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平静地说了句多谢便将盒子收了起来。

　　宋濂端起茶盏悠闲地抿了口茶，“少谷主不喜欢这礼物？”

　　顾月明没有正面回答，“宝石昂贵，雍州王破费了。”

　　.
　　顾影和顾月明的生辰是同一日，今日也是顾影的生辰。

　　一边是觥筹交错、笙歌鼎沸，另一边顾影独自一人跪在神医谷谷主的书房中。

　　这次他是偷偷跑出去的，父亲要惩罚他。
　　神医谷从来不会给他修炼资源，也不允许他出谷，每次他偷偷跑出去寻求机遇，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已经习惯了。

　　顾影低着头，眼神麻木地盯着面前的地板。

　　不知不觉过了很久，神医谷谷主推门进来，面容震怒地呵斥他一天到晚就会给神医谷惹麻烦，骂他是个不该存在于世的废物。

　　顾影没有辩驳，他知道自己越是解释，父亲骂得越凶。

　　接着，重重的鞭子落在他身上，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破了，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渗血的鞭痕。

　　顾影红着眼眶，咬牙忍耐着。他本身便怕疼，凌厉的鞭子落在身上疼得他浑身颤抖。
　　他在心中默念着反正这种惩罚也已经习惯了，只要忍过去就好。

　　谷主一鞭接一鞭抽着，似乎怎么都无法消气。就在这时，顾月明从书房外推门走了进来。

　　顾月明冷漠地扫了顾影一眼，“去祠堂跪着，别在这里碍父亲的眼。”

　　谷主冷哼一声收起了鞭子，“去祠堂跪着去吧，跪满三个时辰。”

　　顾影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书房。

　　.
　　夜深了，顾影继续在祠堂罚跪，面前烛火摇曳，膝下是生硬冰凉的地板。

　　双腿已经跪到麻木，脊背的鞭伤也还未愈合，不断渗出血来，火辣辣的疼。

　　偶尔经过祠堂的神医谷弟子也只会对他露出蔑视的眼神。谷主的态度会影响谷中弟子的态度，谷主和顾月明从小就漠视他，周围的人也有样学样，久而久之便没有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顾影悄悄掏出之前宋濂送他的那瓶回元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迅速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服用回元丹没多久，他就感到身子被一股暖流包裹，麻木的双腿轻松了许多，后背的鞭伤也迅速愈合了。

　　顾影又想起宋濂的模样，想起自己和对方在秘境中亲密的场景，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过了一会，一位神医谷弟子来到祠堂，将一个蒲团递给顾影，说道：“雍州王听说你在这里罚跪，托我送个蒲团给你。”

　　顾影接过蒲团，愣了一会才将它垫在了膝盖下面。

　　宋濂是担心他跪得腿疼所以专门送来的蒲团吗？顾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渐渐红了，一滴眼泪滴落在地板上。

　　被骂、被罚跪、被抽鞭子时他都没有落泪，如今却因为一个蒲团流下了眼泪。

　　.
　　罚跪了两个多时辰后，顾影昏昏欲睡之时，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片白色的衣角。

　　他抬起头却发现顾月明不知何时来到了祠堂，正站在他身边，依然是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模样。

　　顾影抿了抿唇，声音干涩道：“你来做什么？”

　　顾月明俯视着顾影，摊开手心，手心里赫然是一瓶伤药，“上药。”

　　顾影自嘲一笑，“这么好心。”

　　顾月明神色淡淡道：“雍州王留宿神医谷，神医谷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顾影心底了然。原来是怕他身上的伤被宋濂看到，妨碍神医谷的名声。

　　顾影刚服用了回元丹，身上的鞭伤好的差不多了，于是便想拒绝顾月明。

　　但不等顾影开口拒绝，顾月明便弹指捏了个法术，顾影身上的衣服应声而落，露出光洁的后背。

　　顾月明的视线落在顾影的后背上，入目是一片光滑白腻，如同剥壳的鸡蛋，只有几道浅浅的红痕浮于表面。

　　刚刚谷主抽的鞭子很重，抽完鞭子之后顾影的后背早已鲜血淋漓，而如今却只剩几道红痕，以顾影的资质断不可能愈合得如此之快。

　　顾月明皱了下眉，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了顾影膝下的蒲团。

　　“谁给你治好的鞭伤，这蒲团哪来的？”顾月明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