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曲小蛐

19、019

　　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包括孽缘在内。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是劳动课，十一班的孩子们放了山似的涌进了体育馆，还没等坐稳，就看见校篮球队的男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来了。

　　恰好十一班选的篮球场地靠外，校篮球队的再想选一块场地，那必然要经过他们这些人旁边。

　　本就是起过摩擦的，看清了来人们的模样，十一班下了场正准备热身的男生都停下了说笑，看向了那七八个人。

　　所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校篮球队的其他人其实对江城的印象还算不错，只不过他们现在落在十一班的人的眼里，都只能作为“那天那个挑事儿的大个子的同伙”来挂标签了。

　　于是十一班的学弟们望向学长们的目光自然是特别的不友善。

　　作为当天矛盾的主要当事人，江城倒是真没有什么自觉性，此时正和杜景一起坐在长凳上，简单地跟对体育运动几乎是一窍不通的杜景介绍着篮球的基本规则——

　　“篮球场上，每个队伍有5个人，一号位是控球后卫，二号位是得分后卫，三号位是小前锋，四号位是大前锋，五号位是中锋。”

　　杜景一脸好学：“那你是打哪个位置的？”

　　“我是前锋。”

　　江城笑道，“前锋大约可以分为防守型、进攻型，防守型的前锋擅长抢篮板，防守对方球员；进攻型——”

　　话音停住。

　　杜景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向站在自己和江城面前一米远处的几个高大男生，在看到了前天和江城叫板的那个大个子之后，原本有点茫然的表情立时变得警惕，不等对方开口就站起身来挡在了江城面前——

　　“我是十一班的班长，学长们有什么事情吗？”

　　不等那些愣了一下的校篮球队的男生们开口，江城没忍住在杜景身后不怎么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

　　……虽然看不见小孩儿的正脸，但只看挡在自己面前的身体绷得紧韧的腰线臀线，也知道小孩儿现在肯定像是只炸了毛的小猫儿似的。

　　一想到这儿，江城的心里也像是让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两下。

　　“阿景……”

　　江城嘴角还勾着，眼底里盈着熠熠的笑意，直接伸手将挡在身前的小孩儿捏着窄腰抱了回来，放在长凳上。

　　然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家小班长的呆毛，江城才转向一旁站着的几个男生，站起身来，“我是江城，有什么事吗？”

　　饶是站在最前面的孙临安一向最为淡定，也是看了两人一会儿才回了神，清了清嗓子道：“你好，我是校篮球队的队长，孙临安。之前有幸看过你的那场训练赛，觉得你的表现堪称专业级，所以想邀请你加入校篮球队，成为球队的正选球员，代表学校参加之后的校级篮球比赛——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加入。”

　　江城倒是淡定，“上一次只是发挥超常了，我确实没有校篮球队的水准，去了也是徒增负担，多谢学长好意了。”

　　“其实我觉得你确实不错，何必还要玩谦虚这种虚伪的把戏呢。”

　　一个声音兀然打断了孙临安欲要出口的话音，而江城也敏锐地注意到孙临安在听到那个声音之后眼底一闪而过的无奈之色，便转了视线看向站在孙临安身后，开口的那个人。

　　清秀的青年望着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丝丝不加掩饰的兴味，只是在与江城对视了须臾之后，就兀然将目光落在了江城身旁的杜景身上——

　　“十一班的班长……是杜景学弟吧？我可听说这一次高一的月考，年级第三就是学弟你呢。”

　　被突兀地点了名的杜景闻言有点茫然地抬头看向对方：“……我认识你？”

　　“……”

　　刘泽景的笑容一僵，耳朵立刻捕捉到身后极轻的噗嗤一声笑音，片刻后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斜后方的那个男生，调整了表情看向杜景，“我也是校篮球队的，只不过最多算个小替补嘛。说起来，杜景学弟上次在场边看得那么认真，难道不希望看到江城进校篮球队打球吗？”

　　这话音一落，杜景还没有什么回应，站在前面的江城却是撩起眼帘来凉凉地看了刘泽景一眼。

　　……不管是什么事情，无论目的，江城都厌恶别人用杜景来做筹码，甚至威胁自己。——毫无疑问，现在刘泽景踩到了他的底线。

　　这个凉森森的眼神让刘泽景的笑容又是一僵，刹那间有些如芒在刺的感觉。

　　正主儿却已经转过身去看杜景了——

　　“阿景，你原来是想看我打篮球吗？”

　　对着小孩儿，江城笑得几分揶揄。

　　虽然莫名其妙地被这个不认识的学长揭穿那天的专注观赛，有些不太好意思，杜景还是点了点头，眼角微微弯了下来：“你在篮球场上……很好看。”

　　“……”

　　对于这个形容词的使用不予置评，只是江城唇角的弧度却是上扬了几分，“那你也想我参加校篮球队？”

　　杜景在这儿倒是犹豫了，片刻后才侧侧身子弯了眼睛望向孙临安：“学长，你们校篮球队安排的训练和比赛会不会耽误学习啊？”

　　孙临安摇头：“每年的比赛很少，训练也只选在周末和劳动课，而且时间自由，不强制参与——这一点学弟可以放心。”

　　然后杜景就真的放心了，亮着一双漂亮得有些勾人的眼瞳看着江城——

　　“我不干涉你，真的。”

　　江城差点被他这副小狗似的模样逗笑，点了点头笑着转身看向孙临安：“学长既然不嫌我给队里添些负担，那以后就只能请几位学长多多关照了。”

　　孙临安点头，始终淡定的表情里也多了一丝欣意，“之后具体些的事情，我会专门找个时间和你谈谈的，你先准备你们班的训练赛吧。”

　　江城点头，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学长，不知道校队里平常的训练，是否可以有非校篮球队的人到场观看？”

　　“……”

　　孙临安沉默了一秒，点头，“可以。”

　　“那就谢谢学长了。”

　　江城满意地笑了。

　　孙临安于是不再赘言，和队里的其他人一起走向后面的场地。

　　倒是走过去之后，队里有人问了一句：“哎，队长，不是说校队训练一般不让外人坐场外板凳吗？”

　　孙临安：“……”

　　……他刚才要是说个“不”字，他敢保证江城能立刻毫不犹豫地说自己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了。

　　——跟某些人谈事，有时候做出点妥协，还是必要的。

　　而此时几个人的身后，江城已经坐回去勾他家小孩儿了——

　　“阿景，以后我训练的时候，你就在场下等着送水擦汗吧？”

　　杜景觉得自己很无辜：“……为什么是我啊？”

　　“因为我是为了阿景，才加入校篮球队的。——如果不是阿景很想看我打篮球，我就拒绝他们了。——而且阿景不是都说了，我在场上很好看吗？难道阿景是骗我的？”

　　大灰狼笑眯眯地忽悠着面前翘着唇尖儿的兔子，大尾巴似乎也在身后摇啊摇的。

　　兔子皱着小脸在那儿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那……那好吧，我以后给你送水，……可是擦汗你可以自己来。”

　　得了便宜的江城快要笑出声来了，迎上白兔子认真的目光，忙正色道：“打篮球下来之后可能会有手臂的酸痛，自己擦汗确实不太方便呢。”

　　对篮球一无所知，关于分工也是刚从这人那儿学到的杜景于是单纯地相信了：“……嗯，那我帮你擦汗。”

　　江城继续得寸进尺，故作皱眉——

　　“虽然校队的队长说不影响功课，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替我补课。”

　　“可是你的成绩根本就是态度不端正……”

　　一提到这件事杜班长的小脸就拉下来了。

　　“那些题我确实是不会，”江城毫无诚意地扯谎，“不如你给我一点动力怎么样？”

　　“什么动力？”

　　杜景毫无防备和警惕感地踩进了某人挖的坑里。

　　“如果每次进步都有奖励，那自然就有动力了。”

　　江城笑得很是愉悦，“比如说，前进一名，我就可以亲你一下，前进两名，那就两下——”

　　话的尾音戛然而止。

　　……

　　几分钟后，江城上了场，经过之前的训练赛已经和他熟络了的队友里，一个男生看着江城手上的新印子，笑得很是促狭——

　　“江同学逗吉娃娃，又被咬了啊？”

　　众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