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春寒》千花

4、四

　　寒冷的天气在农历新年过完之后不久，开始显出些了回暖的迹象。
　　这天下班前接到文彦的电话，说是家里将有一个聚餐，长辈要求他带女友到场。我爽快地应允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彼此轻车熟路，见见人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我乐得让庄文彦欠我人情。
　　文彦家的近亲间偶尔会召开一两次这样的小型家庭聚会。庄家不算什么大户，但家底尚算殷实，因而乐于做一些在我看来尽管十分形式主义却也不能不说可贵的事情。说来也是，只有不为钱财犯愁的人家，才会有那么多时间去关怀儿子的终生大事。庄家的人待我不错，尤其是文彦的母亲柳阿姨，每次见面都亲切得让我受宠若惊，反而叫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日也是如此，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吃着一顿饭，总得找点余兴，于是我和文彦再次成了炮灰，好在我脸够皮厚，说说笑笑也便挡了过去。
　　文彦送我回家时，才九点多，大概是因为天暖了些的缘故，街面上一扫之前的冷清，多了许多神色鲜活的路人。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扯着，快到家的时候，文彦忽然摆出一张很认真的脸说：“等过几天，我忙完手上这些事，我有事情跟你说。”
　　“诶？”我颇有些意外的惊呼了一声，但也没细想，便点了点头。说着说着便已到目的地，文彦将我送到楼下，很利落的转身就走了。我觉得今日的他的确有些不对头，不过，我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去想太多。
　　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便直接上床睡觉，拿一本书看了几分钟，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像是一部特意将底色调得泛黄的怀旧电影，从头到尾透着一股朦胧而忧郁的寂寥感。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初中时代，那时天高云远，世界宽广无边，充满无限可能。
　　我看见那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瘦削单薄的矮小身体上罩着颜色黯淡的校服，却在人群中高高的扬起的脸，表情笑或者不笑，都洋溢着一种睥睨天下的骄傲。
　　接着，我便看到了一件早已沉没在了我的记忆深处的事情。
　　那时男生之间流传着一种无聊的游戏，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总是很喜欢将班上的男生女生配到一起，我也不例外，而且因为性格高傲的关系，每次都会被说得格外不堪。
　　那天也是如此，当一群男孩子又围在我的面前开着无聊的玩笑的时候，我终于以一种别人无法想象的方式爆发了，我从书桌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并且将它尖利的刀锋朝向了人群。大概他们笃定了我真的不会对他们做些什么，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开始越发地挑衅起来，我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红着眼睛对着距离我最近的那个人就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