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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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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得过完正月十五,楼姥爷就回了美利坚,临走前明显对于我不跟着他一起走的事情耿耿于怀。楼言好言相劝:“爸,小阅在我这里不挺好的,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边您说是吧?”
楼姥爷摆了摆手,只好作罢。捏了捏我的肉脸,笑呵呵地冲我招手:“明年姥爷再来看你!”
我也冲楼姥爷挥手再见。
过完正月十五,带着我身上多余的五斤肉悲愤的去了学校,楼言倒是挺满意的:“胖点儿好,就是太瘦了。”
我看着镜子里面矮胖的自己,欲哭无泪。再想起楼言皮夹子里那张貌若天仙的妈妈的照片,心情更差了。
受益于楼言的淳淳教诲,我努力开发着自己的大脑突触,扩大我的脑容量。楼言觉得我是开窍了,连带着开放了他的书房,欢迎我随时阅读。可惜我对那些诗歌集都不敢兴趣,反而抱着《宇宙简史》爱不释手。
楼言觉得神奇:“这你也能看懂?”
我含糊着问答他:“我数学学得还不错。”
楼言没说话,只是笑笑。而我长大了以后才知道我那句话说的有多么无知,这一度成为了我人生中不可提及的黑历史。
春天过的很快,万物复苏不过是一瞬间,就进入了炙热的夏天。我不喜欢这么燥热的天气,却喜欢这个时节的假期。
在升上二年级之后,顾寻也读了一年级。我有些不服,质问顾衡为什么顾寻小我两岁却只比我第一个年级。
顾衡摊手,耍赖般笑了笑:“我儿子幼儿园就读的小,没办法。”
所以没办法,顾寻又每天屁颠屁颠地给着我招摇过市。顾寻小时候也调皮,尤其喜欢玩游戏,还有些暴力倾向,这一点我从他家里那一堆玩具就能看出来。和顾寻待久了之后,我也不由自主地放弃了超级玛丽,选择和他一起玩CS。顾寻对于刀枪棍棒似乎是天生的敏感,玩的溜溜的,我却是不行,眼睁睁看着游戏界面里自己倒下一次又一次。
顾寻难得找到了嘲笑我的机会:“小阅,你也太笨了,连躲都不会。”这下好了,连姐也不叫了。原本的威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肆无忌惮的嘲笑立即就让我受不了了,说真的以前没觉得自己自尊心有这么强,听到顾寻那嘲讽的夸张语气,我就把鼠标一摔,冷哼一声:“你看着吧,我肯定比你厉害,不然怎么好意思让你叫我姐!”
而我也真的说到做到,在那个反恐精英热门的年代,我用一个月的事情苦练技术,单挑了连带顾寻在内的好几个男生。顾寻终于心服口服,和从前一样屁颠屁颠跟着我后面叫我“小阅姐姐”。
悲剧也随之来临,一天放学回家,我就看着沙发上表情严肃的楼言和顾衡。
顾衡大大方方地当着我的面揭了我的老底:“你侄女带坏我儿子去网吧!他老师都和我说了,这小子每天下课就跑去楼阅的教室门口等着,然后去网吧玩游戏!”
楼言脸色很难看,嘴唇微抿,面上像是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我立马示弱:“楼言,我错了。”
楼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冷地说:“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其实我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刚刚过去的期中考试我还是满分度过,连个马虎眼也没打。这只能说明我已经可以一心二用了,玩游戏和学习都不耽搁。但我不可能讲出我心中的这些话坦白给楼言和顾衡听,所以我只能装作可怜兮兮地样子看着楼言说:“我错了,我不应该玩游戏。”
“还有呢?”楼言挑眉。
“......每天回来的太晚了。”
楼言叹息:“小阅,这不是关键。”
“......”
楼言看了看我,说:“你顾寻弟弟这次期中考试语文都没及格。”
那关我什么事儿?
“被你带坏的。”
我无奈,偏偏这话说的言之有理,因为确实是我手拉着他豪气冲天地进网吧的。对此我只有认栽,同时发现能兼顾学习和娱乐的人好像真没几个。对此心里底还颇有些得意。
偏偏那个时候我还不善于伪装自己的表情,楼言看着我脸上快速转换的情绪,不由地笑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以后不能这样了,顾寻还小,没有自制力,你要引导他,知道了吗?”
楼言的声音太温柔,我连一分抗拒的力气都使不出,乖乖的点头。一旁的顾衡终于冷冷发飙了:“楼阅,臭丫头,白宠你那么多年。”
我笑嘻嘻地冲顾衡做了鬼脸,跑进厨房里准备晚饭。
顾衡摔门而走,我倒见怪不怪。倒是一旁的楼言,甩了甩手指尖的水珠,表情肃杀的看着我,声音里沁着寒意:“楼阅,胆子够大啊。连网吧也敢去了?”
我吓的一颤抖,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什么,就听到楼言的声音,好听却残酷:“罚你一个月不能吃甜食。”
我的眼泪落得很快,却没什么用。
不过相比之下,顾寻就惨多了。
顾寻没有幸运,第二天见着他的时候倒是把我吓了一跳。看着他脸上那一大块紫青色的红肿,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好。
倒是顾寻反过来安慰了我一番:“没事儿的小阅姐,谁还没有挨过打呢?我挨过比这更重的,这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不痛。”
我真的很想告诉他,长这么大我还真的没有挨过打,无论是从前的阿蔚还是现在的楼言。
这些话就更不好开口了,我只是装作“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模样细细和他交流了半天心得,最后倒是顾寻看着我的眼光颇为可怜。
“姐,你说实话,是不是楼叔叔经常打你啊?”
我心中默默腹诽,要不是怕刺激你小子,我会这么说吗?
放学回去的时候,楼言刚刚讲完一通电话,脸色却看着不大好。我连忙伸手贴在他的脑门上,关心地问:“楼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吗?”
之后我就后悔了。
楼言紧紧盯着我看了半天,倒是让我颇为难受,不断闪躲着他的眼光。半晌,楼言才咬牙切齿地开口:“小阅,我有打过你吗?”
“啊?”我有些懵。
楼言抓着我的衣领,他的面色沉沉,也是难看到了极点:“为什么要说乱说话?顾衡刚刚打电话过来问我是不是虐待你了?”
这一次我有了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
楼言一想起刚刚顾衡在电话那边古怪的语气就郁闷不已。
“阿言啊,”顾衡叹息了声,“小阅不听话,你意思意思就行了,收拾孩子也要有个度嘛,顾寻那孩子回来就说你家暴啊,这可不像你。”
楼言的脸色阴沉沉的,我吓的血压高了好几度,厚着脸皮赔笑:“楼言,我都是为了......”
楼言低头看我一眼:“嗯?”
“我错了还不行吗?楼言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我立马示弱,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搁以前,楼言见我这副表情就是乖乖就范,嘴里一句无奈的“你呀”,就再无后续。
这次我估算错了,楼言的声音从头顶上飘过来,轻轻的一句话,却吓得我魂飞魄散。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挨过打。”
他一手抱着我,轻轻松松地将我拎起来,最后一把被扔到了床上。
根本来不及闪躲,楼言有力的手臂禁锢着我,丝毫不留情面,反手将我摁趴在床上,裤子被猛地扯下。一股冷风灌进来,我双腿直颤。
还没喊出声,我听到了了屁股瓣儿上传来的两声清脆的“啪、啪”声。
我的眼泪出来的很快,这是本能反应,因为太痛了。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儒雅的楼言教训起人的时候像猎豹一样的。
出口即伤人。
楼言的声音冷飕飕的传来:“以后还说谎吗?”
我哭的视线模糊,听到这一句连忙摇头,嘴里呜咽着:“不了,不了。”
楼言的手接触到我的肌肤的时候我忍不住身子一僵,有些抗拒地躲了躲。楼言叹气,将我搂住,温润的呼吸在耳边萦绕:“以后别这样了。”
他轻轻将我的裤子提起来,给我穿好。我还哭的尽兴,抽泣着胡乱抹着眼泪。
楼言看上去也有些难受,他将我抱紧些,沉默不语。
我狠狠地朝他的脖子上咬了下去,楼言身子一震,却没有推开,而是由我折腾。
等我差不多恢复过来,已是月色皎洁,黑幕悬挂。楼言把我抱进被子里,将被子掖好。他俯下身子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他脖子上有些渗出血的牙印子。
楼言无奈笑了笑,漆黑的瞳孔里沁满了温柔:“你这么跟个小猫儿似的?挠人的时候挺疼的。”
我哭丧着脸,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有些微陷的伤口,眼角又开始泛红。
楼言哭笑不得地吻了吻我的脸颊,说:“怎么明明是我受伤了,还得反过来安慰你?”
我不服气:“你还打我屁股。”
楼言抓住我的手,塞进被子里去:“那是你太不懂事了。该打。”
楼言起身,我面前的那一片燥热的空气突然凉了下来。大概是哭累了,楼言守着我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十岁的我第一次尝到了家暴的滋味。不过说白了,也是自作自受。
二十七岁的楼言也第一次被人用牙齿给咬出了血。总体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小升初那年,楼言开始紧张起来,我到觉得还好,我的成绩历来在班里排前面,连班主任都没有操心过。
顾衡听说后,倒是笑了:“他就是那个操心命,没办法。”
顾寻也安慰楼言:“楼叔叔,小阅姐成绩好着呢。”
原本过的逍遥自在的我也楼言带的有些紧张起来,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下午放学,和同学互道再见之后,就顺着熟悉的路回家。这条路我走了五年多,连街边卖糖葫芦串儿的叔叔都记住了我。
“小阅,要不要买串儿糖葫芦不?”
我笑得腼腆:“明天吧叔。”
这些年北京城发展挺大,高楼大厦轰然而起,中铁局的标志随处可见。街边上都是反光的玻璃镜面和踩着高跟鞋带着细链子的浓妆女子。
在拐个弯儿就是我最熟悉的小楼,却在刚刚钻进巷子口的时候猛地被勒住了脖子往后拖了好几步。呼吸突然变得很稀薄,我手脚并用挣扎了半天才得以让自己有喘息的空间。
阴冷的巷角,我有些懵然的看着面前这几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和他们手上那一闪而过的锋利冷色。
我去!我吓得讲不出话,心中涌上各异恐怖的画面堵塞住我的喉咙。劫财吗?我身上现在连买糖葫芦的钱都没有;劫色的话,我咽了咽口水,努力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离我最近的光头汉子先开了口:“妈的,就这丫头?值那么钱?”
旁边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刺猬头“呸”了一声:“管那么多干嘛?绑好带走就是了。”
我也总是搞明白了,合着这几个人不知道什么偷偷跟踪过自己不知道多久了。我的背后是深棕色的墙壁,面前的路也被这几个高出我好几个脑袋的人挡住。
我腿软的厉害,死死抵住墙壁瑟瑟发抖,想跑的勇气早就在看到刺猬头手中那森森的小刀之后消磨殆尽。
这次绑架意外顺利,那些绑匪估计也没见过这么配合的肉票,乐呵呵地用黑麻袋套住了我的头拖走。
我不知道楼言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应该是在准备晚饭吧。我后悔为什么不让楼言接我回家,也后悔没和同学搭个伴回家,由此可见,社交还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我的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开始想了起来。我感觉我在一个臭烘烘的软垫子上坐着,空气阴凉,还有些潮湿。
原本闹哄哄的声音都消失了,这比之前有人围在我身边打探着我的价值还让我感到害怕。
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靠近,声音空旷还带着回音。
一个黑影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措不及防猛然拉扯掉我面前黑袋子。我优秀的视力在这黑夜根本派不上用场,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模模糊糊地偷瞄了半天,应该是个废弃的工场。
面前是个男人,还不爱刷牙。呼吸都臭的让人发呕。
那人突然笑了,声音都是阴测测,让人听了心里发慌:“没抓错,楼言的私生女。”
说完,起身退了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