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七十年没有见异思迁》夏音羽

38、湮灭

　　平行世界1958，圣白威宫的花开得很美，一如当年巴恩斯少爷曾经的设想的一般。要在白色的宫殿附近种下金色的花朵，这样，蓝色的大海、银色的海岸、金色的鲜花，加上雪色的圣白威宫会形成色彩的更迭，成为极其美丽的风景。如今只要大风吹过，便是花香阵阵，沁人心脾，金色的花瓣随着风卷入云层，带来梦幻一般的美丽景色。
　　斯塔克总裁还一直让园丁一定要保持四季都有金色的花开，虽然做出这种设计的巴恩斯少爷从来没有来得及入住过一次，可斯塔克总裁明白自己迟早会迎接他归来。有一天，当巴恩斯少爷从沉睡里醒来后，斯塔克总裁一定会牵着他的手进入新家，让他发现未来的家变成了他所喜欢的样子。他会和他一起奔跑在这金色的花卉当中，摔倒，拥抱，然后亲吻彼此。
　　他会再度将他拥入怀中，从此天长地久，彼此相守。
　　他们会回忆起那一年他们的分手，吵闹，细数彼此的单纯和愚蠢，然后开怀大笑。
　　斯塔克总裁还想过，他的第二次婚礼，一定要和第一次与众不同。虽然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做比较好，他的恋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可最起码，第二次，在圣白威宫之外，一定要去那颗他们曾经都喜欢的星球上再举行一次，这样他们可以日夜观看到彩虹星云，看他最喜欢的景色。

　　斯塔克总裁总是这样想的，他也总觉得，十年了，他总会回来的。
　　他可以一直等下去，哪怕再多的时间，哪怕要五十年、七十年、一辈子。只要他能够再对自己说一次话，只要他能够醒过来，他都会一直等下去。

　　然而，美梦总是容易破灭。

　　罗姆尼特林医院，细雨。今天的医院就犹如这天气一般，阴郁而寒冷。
　　几分钟前的喧嚣吵闹已经归于宁静，没有人再大声说话，有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斯塔克总裁Steve Stark一动不动地坐在特殊抢救室里已经36个小时了。
　　他从来没有坐得这么久过。36个小时，从早上到晚上，不管谁呼唤他，请示他，恳求他，他都没有移动一寸地方。最终人都散去，唯独留下他静静一个人。
　　他手中握着一只苍白的手。
　　这只手他曾经握过许多次，最早时，养尊处优的日子让那手有点肉肉的。他总是偷偷捏他一把，笑话他吃得多，婴儿肥。后来他们分开了，他为了去酒吧挣钱而劳累，手也渐渐消瘦了，直到在病床上躺了十年后，它已经只有皮包骨头了。斯塔克总裁握着它，感觉到那令人心疼的瘦削，整个人都呆滞了。

　　所有的仪器，都已经回归了初始状态，数据归零了，电波的成为了直线了，一切终于走到了尽头。
　　十年，整整十年，斯塔克总裁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一个永远的离别。巴恩斯少爷最终因为伤重而不治，沉静地死在了深爱的斯塔克总裁的眼前。

　　Steve的灵魂仿佛都被撕裂了。

　　为了救自己，他的恋人和那些穷凶极恶的九头蛇残余部队拼命，为了他，Bucky带着重伤爬过了锈迹斑斑的铁桥，楼梯，用尽全力关掉了毒气。为了让他不担心，Bucky忍着中了三枪的痛苦，不停地和他说话，答应他的求婚。最后，为了不让他第一眼看见他的濒死模样，Bucky躲在角落里，将他最后的温柔，藏在了虚弱的“对不起”这三个字当中。

　　Steve呆滞地望着氧气罩下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容，总觉得不真实。
　　什么叫做永别？他不懂。
　　他觉得他们应该永远在一起，一同离开，一同前往，犹如一对生死交缠，比翼双、飞的鸟，永生相伴。他从来没有做好说再见的心理准备。

　　斯塔克总裁的手，轻轻地为恋人除下了氧气罩。十年了，他一直没有机会取下它好好看他的脸，面罩取下，斯塔克总裁的眼前已经模糊。
　　Bucky一如十几年前那般熟悉，长发之下他的脸庞瘦削无比，虚弱无比，却又有着他独特的温柔。他坐得靠近了一些，充满爱意地抚摸他的头发和眼睛，泪水无声地滴落。
　　他还记得热恋时他用双手假装要举起他时，他总是拍打着他的肩膀，笑得像个孩子。然后他会抱紧他，用胡子戳他，然后热烈地吻他，而他也会回吻，那个吻总是甜蜜而芳香。
　　如果没有那段该死的误会，他们一定还和过去一样享受着彼此相伴的人生，也许现在斯塔克总裁每天忙完该死的事情后，就能够和爱妻一起坐下，喝喝茶，聊聊天，然后在他们美丽的花园里散散步，看看星星。
　　然而如今，这一切都失去了。Bucky，再也不会醒来了。

　　Steve捂着头，泪流满面地道：“我不相信你走了，Bucky。你怎么甘心，Bucky。你怎么能甘心被我欺负后不做任何反击？你怎么能够让一个女人抢走本来属于你的幸福，而自己却悄然放手，托马斯还那么小，需要你的照顾，你怎么忍心独自留下他？“

　　然而他也知道，Bucky已经很努力了，以他的伤势当时几乎不能存活下来，仅仅为了想要再见他，这十年Bucky才顽强地保持着仅有的呼吸。然而他的伤势始终太重了，Bucky已经努力了。

　　再固执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沉睡成为了巴恩斯少爷最终的归宿。
　　这是一场惨痛的错过，终将成为Steve终身的不可磨灭的遗憾。

　　斯塔克总裁的心犹如泄洪的堤坝，彻底失控了。

　　冷不丁的，他脱下了自己厚重又昂贵的外套，小心地遮盖在爱人冰冷的身体上。随后他小心地把他搂在怀中，为他整理好头发后，将他抱起。
　　他要带他回家。

　　“总裁阁下，请您放下巴恩斯少爷，他现在的监管人是巴恩斯老爷，根据法律，您不能带走他。我们也将无法交代。”
　　“您疯了么，请不要这样，您会引起战争的。”

　　然而主治医生才说完，斯塔克家族的保镖们便按照指示纷纷将人推开，让出了一条路。
　　没有人能够阻止一个悲痛欲绝的人，去彻底地发疯。

　　毕竟这个别人眼中拥有一切的男人，从此失去了一切。
　　＊＊＊
　　托马斯斯塔克抵达圣白威宫时，距离他的妈妈巴恩斯少爷过世已经过去了两天。
　　他一言不发地快步走着，以防让巨大的悲痛再次笼罩自己，从而失去行动的力量。
　　但是查尔斯明白他的悲痛，同时他自己也很难过。两种悲痛的感觉重叠在一起，让查尔斯痛不欲生。
　　然而他们都没有时间停下痛哭，因为他们得知斯塔克总裁是从医院里硬把爱妻的遗体带回来的，而悲痛过度的巴恩斯老爷知道后，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同时，勃然大怒地向军队求援着。

　　“少爷，您回来了。”小辣椒哭红了眼睛，语调都不太稳了。托马斯不敢开口，他担心开口后嚎啕大哭，只是湿着眼，快快地问：“我爸呢？”
　　小辣椒但表情变得凝重而悲哀。
　　“您不会想见到现在的他的。您也不会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的。”
　　“还能做什么？”托马斯略微有点激动：“我妈已经死了。他如愿以偿了。”
　　话到这里，查尔斯拉了托马斯的衣袖一下，道：“够了，托马斯，在你父亲面前不要说这种话，否则只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托马斯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随后问查尔斯：“可以。那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身背丧母之痛，还要跑去为他做思想开导，让他把我妈的遗体交出来，还给我外公，我真他妈是上帝。”
　　查尔斯叹了口气，却没有多说。
　　他拉着托马斯默默地离开，走向了一个方向。托马斯认出，那条路通往的是圣白威宫的地下花园。

　　圣白威宫地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天然寒冰洞窟，里面长着各种美丽的耐寒避光植物。其中一种叫做雪蔓草的植物，通体透明雪白，犹如冰制造的一般，极其美丽。然而其无法见光，且要求极其寒冷的环境，所以整个布鲁克林星只有极少地方有。曾经圣白威宫的前女主人以此地的雪蔓草而自豪，很多人花重金求购而不得，导致这里一度封闭，不许外人进入。
　　而如今斯塔克总裁打开了这地下洞窟，并在雪蔓草最茂盛的洞窟内进行了改造。
　　两天的时间内，巨大的极地冰川被切割送来了这里，制造了冰晶的世界。而在冰晶与雪蔓草的簇拥下的寒冷区域内，沉重的冰块被放置其中。而冰块之中沉睡着斯塔克总裁毕生的挚爱——巴恩斯少爷。没有华丽的装饰，他穿着最常见的服装，手里握着斯塔克总裁曾想要在十六年后送给他的那刻着他和孩子名字的挂坠，睡在白色雪蔓草和冻结的玫瑰花海中。

　　斯塔克总裁的灵魂已经被掏空了。他觉得自己连躯壳都是累赘。

　　“Bucky，用这样的方式迎接你回家，对不起。”

　　他极度无力地坐倒在地，轻轻地从嗓子眼吐出这么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就那么痴痴地抬头望着面前冰块里的爱人，忘记了时间和空间，忘记了短暂和永远。
　　他混沌脑海里，唯一只记得的，是他们共同走过的、怀念的，那笑过、哭过的岁月，以及Bucky那令他心醉的，永远不变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