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明》路舒ing

77、生死两茫茫

　　楚师傅最终没有留我，不过他倒是和总卫说，让我以后可以自由来看他，我也挺乐意。对于这个老人，我能感觉到他的孤单，听他说，他前半生为火云们办事，后来不想涉足世事，便待在这里，教习新人们如何耍暗器。他一生未有婚配，更不必说后人，幸亏老朋友还顾念他，让他能这样安享晚年。
　　离开他之前，他这样和我说：“小丫头，你天性通透，恰是能善暗器之人，只是日后望你能保留自己的天性，心性要是变了，锋利了，冰冷了，只怕伤人更伤己。”
　　可是这世事无常，有些事我不能预料，也不是他的三言两语能够控制的。他的担忧，我的变迁，可是谁也无法阻止，当然这是后话了。
　　离开暗器冢的时候，我已经进入训练营三月有余了。下面的一个月我进入了刑房，本来我以为是让我来看别人动刑的，毕竟这是身为暗卫肯定要会点让人招供的本事，软的硬的都要有。可是实际上我是来受刑的，当我发现这点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人像落叶一样的抛出去，然后落入了冰冷冷的水中。
　　“半个时辰内不准上来”这是摔我出去的那人的命令。这水有水流，似乎是通着地下活水，如今已是冬季，水温十分冷，简直冷到快要冻起来了。我在水中瑟瑟发抖，想要赶紧把时间熬过去，可是无论我怎么等，那人衣服漫不经心地在旁边看着我。我真的体会到了那种冻着心肝颤的感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两脚发抖到无力，几乎都不能站下去。天啊，我再继续待在水里，连小名都要没了。
　　“喝了它”那人对着我扔了一个东西过来，是个小木瓶子，落到水里，又浮了上来。
　　我看着那小瓶，一把捞过来，小瓶上面有个图案。看到那个图案，一股热气就往上涨，直冲面部，因为那上面画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做某种动作。
　　我猜到这里面是什么了，怎么敢喝，于是对着那人说到“我不喝，还有多久”
　　“你才浸了不到一刻半的时间，要是不喝，别想我把你弄上来”
　　我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有这么龌龊的思想，可是我不能喝，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趁机占便宜。我把瓶子对着他扔回去，以为自己还能挺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没多久就晕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躺在刑房的椅子上，嗓子里辣辣的感觉。
　　“怎么样，自己不喝，还不是晕过去了，还得我灌下去”
　　“什么，你给我喝了那个”可是嘴巴里的感觉很辛辣，体内的确有点热劲上来，却没有电视里那种欲望，电视骗人骗的太夸张了吧
　　“十滴水”他把瓶子又重新扔给我，然后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明天继续，半个时辰”。对于这句话我的确为难，可是又在意料之中，但让我想不到的是这瓶子里装的居然是十滴水，居然弄个这样的瓶子骗我。我打开瓶子，话说这十滴水的味道和以前尝的那个祛暑湿的药不一样，没有薄荷味，肉桂、干姜的味道很浓，看来是为了这个泡水训练特制的，就是为了让受训者升温驱寒。
　　我一脸泡了九天的寒水，前四天时间一点点加长，但还是会给我“十滴水”，后面五天同样加长时间，可是那人却不再提供任何帮助了，直到从水中出来才给我药。第九天，我已经能够在水里浮浮沉沉浸上两个时辰，那人才告诉我，过关了。那一瞬间，我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把这磨人的刑罚熬过去了，可是我以为这是结束，实际上“寒”只是第一场考验，后面还有“热”，还有“痛”，还有“恐”，这一个半月里，这个地方真是给了我极其难忘的苦楚。火烤，针扎，蛇虫，等等，每一样都把我逼到恨不得死了算了。而是想到姐姐答应只要我出去，她到哪里都带着我，我又不能放弃。我煎熬，我忍耐，我自我转移，直到去习惯每一次的煎熬，平静每一种难忍的情绪。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可是下一步，我就被带入了阴冷的地牢里。我跟着领我进来的鲁源，一直走到地牢深处，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灰衣的人，虽然背对着我，可是根据那人身上比地牢还阴森森的气势，我就猜到他是冷面具。
　　“总卫洛月姑娘在五个月的时间通过了前面的训练，属下已经将人带过来了”
　　他仍旧背对着我们，只是抬手一挥，鲁源躬身施礼后便下去了
　　“小丫头，五个月，我当初只用了三个半月”他没有转过来，只是带着轻蔑的语气冷冰冰地说到。
　　“总卫天资极高，耐力过人，属下怎能相比”我不知道为何，每次看到都会不由自主地拍马屁，其实明明知道这样的马屁他根本不在意。不过这次说的却也是我的真心话，他的确很厉害，这是值得我佩服的，或许所谓的不由自主，还是因为处于真心的羡慕和佩服。
　　“呵，还是一副谄媚嘴脸，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平淡的话语不知为何夹带的寒气更加厉害。
　　我被这寒气吓到，失了一会神，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被误会的难过，一瞬间又立即反应过来，回答道“属下猜想是和火云作对的乱党的地方吧”
　　“那你知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吗”
　　“属下不知，请总卫明示”
　　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突然地转过身来，黑色的袍脚扬起一个弧度，带起周围的一阵冷冷的细风。“这里才是你的高峰”他的声音如破冰碎玉半，敲击我的心脏，令我汗毛瞬间都竖起。虽然我不敢抬头看他，可是不知道为何，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中释放出一点点的邪恶。
　　他将我带到一个牢房外，透过间隔的柱子，我看到里面仿佛关着一个身材高大、脑满肠肥的男子“这里面关的是当年导致豫南十八镇家家户户恐慌的采花贼蔡秦受，两年前被我们抓来”
　　那人听到这边的声音走了过来“我说老大，你不会特地带个小妞来赏我的”那人□□的眼神向我投来，让我恶心，真是连个白眼都不想给这种人。
　　“我把你放进去，你今天要做的就是打败他”冷面具终于发布任务。不过这个时候我也差不多猜到，就是让我去把这个色鬼打一顿。不知道色鬼的武力值有多强。
　　“哗啦花”牢门随声打开，我慢慢地走了进去。越靠近这人，他身上的腐臭味越让我忍不住恶心。我举起剑，“蔡秦受，有本事就”
　　我还没说完，牢房外冷冷的声音又想起“打败她，她就是你的人，你也可以离开这里。”他是在故意刺激他，这让我一阵紧张。
　　可是我没空去紧张这句话，蔡秦受就带着□□扑过来了，“小妞，我来了”。我立刻挥剑格挡开他，好在这人虽然看着魁梧，但实际上只会蛮力，他几次扑过来我都能灵巧地避开，并一腿踢中他的胸口，将他逼退。他发觉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便也发了狠地挥拳相加，我左右反身，旋转避开他的出力点，一个鹞子翻身绕到他后方，飞起一脚踢中他的脖子，将他踢到在地，而后横剑于他的脖子上。“你输了”
　　“是，我输了”他伏在地上，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如果当时我多看一眼或许能够发现他奸诈的神色，可惜我自以为已经打败了他。
　　我刚准备收剑，就见他突然扑过来，手刀劈在我的右手手腕上，将我手中的剑劈飞出去，而后一把将我压倒在旁边的桌上。他粗壮的身躯压住我，右手腕又被劈得疼痛难受，一时反击不了。
　　“洛月，真正的打败是让人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牢门外的冷面具突然穿入这样的话，可是他明显不会来帮我，只是这样看我。
　　“老大，这小妞归我了，我先用了，等用完你就放我出去啊。”说着他就开始剥我的衣服，我慌张地挣扎，可是在这人的包围之下，根本无济于事。
　　我不想进青楼才走到这一步，可是如今，我怎么能让自己毁在这样的人手里。不行我要冷静，再恶心的人面前，都要冷静。
　　我忽然将身体放软，用娇柔的声音说道“蔡大爷，你别这样，人家好疼”
　　“哎呦，我以为是个贞洁烈妇，没想到，哈哈哈”说着，他继续解开我的衣服，一手蹂躏着，幸亏是冬天，我穿得四层，裹得不松，倒也可以拖延时间。
　　“大爷，既然人家以后是你的人了，当然要讨好你啦，”我试着挣脱出一只手，曲起五指拂过鬓角直至耳后，再到后发髻，微微一笑，撤掉自己的发簪，任青丝如瀑垂下。这是我当初在青楼学的伎俩，如今要用在这等恶心的人眼前，我真的快吐了。可是这真的很有效，我看到他有点看呆了，大概是两年没有女人了，如今两我这样的一般姿色都可以沉醉了。刚刚我抚摸鬓角时趁着他没注意将藏在发簪旁边的细长针藏入袖中。他回过神来，握住我的手，将我手中的簪子夺过，一把扔开。看来还没完全色令神昏，既然还知道防着我的发簪。
　　我的手慢慢地顺着他的脖子向后，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处，双腿开始向边上动了动，引开他的注意力，大概是我态度让他放下了心防，当我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搭上他的腿部时，他只顾着自己的动作。我摸到了他头颈窝，这个部位是枕寰关节，里面是大脑和脊髓交界处，扎断这里，他很可能突然惊厥，是现在我能确认的最让人难以立刻反击的地方。我没有选前面是因为一般人往往对于前面的防备更大，很容易发现。我将脖子一伸，头向后一扬，他的头就顺势低下，向着后肩啃去。趁着这个时候，我狠狠地将针扎下去。他感到疼痛忽然仰头，我即刻调转角度斜上将全根扎入，手刀对着他脖子劈下。他想回击，可是一用力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手来。
　　我屈膝弓手将他顶开一点，而后一个翻身从下面钻出，整好自己的衣物。
　　一把剑从外面扔了进来，是刚刚被挥出去的那把“有出息，杀了他”
　　我刚被他恶心得不行，这会心头还恶狠狠地呢，再想到那些被他欺负的了女子，一时火气更旺，所以拿起剑就对着他，刺下去。
　　“绕……”命~，话还没说出，剑已经从后刺穿他的胸膛，可是我这会觉得还没法出这恶气，居然又连着给了三四下。他的眼睁得浑圆，但由于枕寰的伤有动不了，直到低头闭眼咽气了。血腥的味道一阵阵地混着腐臭味冒上来，我才发现我干了什么。
　　我居然再次杀了人，可是对着这个事情似乎没有我原来想的那般难受的，我居然觉得很随意，甚至是快意。一定是因为这是个恶人。
　　我转头看向牢门口，哪里还有冷面具的身影。我现在想的就是快点出去，好好地洗个澡，把自己弄干净。
　　我走出牢房一股恶心的劲儿就浮上喉咙，一时忍不住就在草坪边上吐了，这一吐几乎把昨天的食物都快吐出来来了。一股子酸劲从胃里冲到心头，然后冲到双眼，挥手一抹眼睛，才发现眼睛早就湿了。我顾不得这边有什么人，多日积攒的难过一时附上眼角，化作泪水涌出，哭吧，我狠狠地哭出来，只是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回去之后我即刻准备了热汤，这次的水有些烫。可是我就是想用这种烫来洗涤，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所有的污浊都洗去。我在桶里泡了半个多时辰，把全身戳搓了又搓，尤其是肩颈部，直到水变凉，我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洗的通红。洗完澡后，我感觉到原先那身衣服都带着那股子恶心的感觉，本想扔了它，却又觉得扔了都不够抵消我心中的厌恶感，最终我选择烧了它。
　　第二天来带我的还是鲁源，只是总卫没有来，他直接把我带到另一个铁柱牢房，那里面关的是一个曾齐州横行的强盗，这一次下手，我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虽然他的武功在之前那个采花贼之上，不过我还是破解了他的几个招数，最后一剑插入他的胸口。接下来连续的五天，鲁源都会给我一个人，第三开始对付两个，第六天开始对付三个。每次的对手武力都在加强，难度都在上升，虽然中间也有过危机，尤其是第一次以一敌三时，差一点就被击溃，幸好鲁源从旁提醒了一句“小心背后”。不过从第四天起，鲁源总在我将要使出致胜杀招时，挡住我，我没有再继续杀人。可是第七天，我又一次见到了冷面具，在鲁源使出招阻挡的时候，他说了一句“继续。”可是鲁源依旧阻挡我，我不知道如何，也所以有所退缩，可是就在这一刹那，其中一名贼人一掌向我劈来，我立即躲闪，鲁源退开，另一人趁我无防备时攻击我的下盘。我一时来不及避开，被他的横扫千军击倒，这个时候剩下的人一刀劈向我，我躲无可躲，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落下来。
　　可是我没有等到中刀的疼痛，而是听到不同节奏的“啊”，是总卫出的招击退了他们，这速度真的很快，而且只是剑鞘打中，举刀人中的是手，挥腿人中的是脸，劈掌人中的是腹部，如果不是因为他即刻后退，捂住自己受伤的位置，我都不知道每招下在哪里。
　　冷面具出完招后，仿佛没有过任何动作似的站着，鲁源和那三人也就如此站在旁边。我也起身低头施礼相谢，他盯着我看了一看，转身离开，并放出一句话“其实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你如何不防？”
　　“是，洛月受教”我躬身点头答到。的确我以为鲁源是自己人，他阻挡我是想让我收招，却没有领会总卫的意思，所以防备也有所懈怠，可是那三人却恰好可以趁此时下手。他这一出是让我明白，即使自己人阻挡，也不能随意放下戒备，危机很可能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