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段子杂记》无风坠玉

5、明苍

　　沈迟第一眼看到那个浑身是血半埋在雪地里的军人时第一反应是天策，登时便想起当初大光明寺的惨败，那日的杀声震天血撒黄土、以及之后的含泪西迁依旧历历在目，不由目眦欲裂举刀就想砍下那家伙的头颅，脚尖却踢到了个玄黑的牌子，捡起一看，上书星河，字迹遒劲如刀刻。
　　“星河……玄甲军门徒？”沈迟皱了眉，用脚尖翻过昏迷中的人，目光扫过与天策军截然不同的打扮，嗤了声：“算你好运，李隆基的走狗。”
　　临时找来避风的山洞里，沈迟升起篝火免得刚包扎好伤口的苍云被冻死，他紧抿的嘴唇呈一条直线，深灰色眸子在火光倒映下恍若一只蛰伏的野兽。之前他潜行去雁门关探查了番，成果骇人，苍云军居然被贼臣哄着唐王给放弃了，斥不尽力不忠诚，被断粮草不说连统帅也死了，可谓是风雨飘摇。再瞅瞅面色苍白躺在干草上的苍云，沈迟神色柔和下来，无端对他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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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倾苏醒过来时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口渴，他撑起身子试图找点能喝的东西，环顾四周他明白自己是被救了。
　　狭小的山洞被篝火烧的干燥温暖，身下铺着的干草散发出清香，身子一动就引的沙沙响。燕倾没找到能入口的东西，只好勉力扶着墙来到洞口，抓起把雪正打算塞进嘴里却被什么打了一下，不疼，可本就乏力的手却因此松落了掌心的雪。
　　“谁？”目光一利，燕倾握住从不离身的陌刀朝前刺去，却又是手腕受到一击，巧劲迫使他松开刀柄，同时腹部像是被膝盖狠狠撞了下，整个人都弓起身子疼的倒在地上。
　　“咳咳——到底是谁？！”被看不见的敌人接二连三打击燕倾有点慌，倒地后他明显感到有谁顺势压在自己身上，手腕被摁住动弹不得，双腿也被制住。
　　空气里传出一声窃笑，一个人影慢慢自他身上浮现出来。
　　一身白衣，裸|露着劲瘦腰身，款式奇异的兜帽下一双眸子眼角上挑恍若猫儿，那人单手扼住燕倾双腕压低身子，几乎和他脸贴脸：“调皮的小狮子，一点也不乖，嗯~？”
　　那声“嗯~？”尾音同他的眼角一般上挑，粘稠暧昧，仿佛在舌尖打了个卷才被齿列碾磨着缱绻而出，温热气息喷洒在燕倾颈间令他双颊染上一抹薄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
　　“小家伙就乖乖躺着，伤口裂了我可不再管，明白吗？”沈迟半眯着桃花眼，挑起身下人白翎的尾端把玩，对方呼吸加重显然是更气了，却也明白过来压制住自己这个轻佻的家伙是救命恩人，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应了声。
　　“乖~”沈迟这才松开钳制，看着他为了不扯到伤口而动作缓慢的爬起来，道：“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燕倾抿着唇蹙紧眉头，沈迟见他排斥回答，也不恼，只是自腰间勾起个玄黑牌子晃晃：“不说，这个你就莫想讨回去了。”
　　“你——！”燕倾咬牙，不情不愿的报了自己姓名，末了冲沈迟没好气的道：“礼尚往来，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沈迟奇异的笑着，在燕倾被他盯的浑身毛都竖起来时才低低开口：“穆阿威叶，小家伙叫我穆阿威叶就好~”
　　穆阿威叶，在他们明教新落脚的地方是幼狐的意思。
　　燕倾听出来这是假名，可他也没办法抗议说你这人好生狡猾不通报真名，毕竟也没谁规定必须用真名……
　　“现在名字也说了，腰牌能还我了吗。”燕倾硬邦邦的瞪着沈迟，愣是把问号说成了句号。沈迟哧哧的笑着，手指一弹便将牌子甩过去：“这便还你，心急的小家伙。”
　　一边抗议自己有名字不准叫小家伙，燕倾一边妥帖的收起腰牌道别，沈迟蓦地收起笑容直直盯着他，语气一改往日作风变得异常轻柔：“……回去？”
　　燕倾奇怪的看着他：“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燕倾乃是苍云一员，如今部队于雁门关外被截，某必须回堡禀报。”
　　“禀报？”沈迟依旧用那轻柔的奇怪的调子逐一咬字，“向谁禀报呢。”
　　“自然是将军。”
　　“哪个…将军呢。”
　　燕倾皱眉看着沈迟，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家伙：“苍云堡只有一个将军。”
　　“……是啊，只有一个。”沈迟慢慢扯开嘴角，盯着燕倾的眼中有意义不明的光芒一闪而逝，“到现在也只是一个而已，你们的长孙忘情、长孙将军。”
　　噌的一声，陌刀横于沈迟颈间，燕倾的眼中带了杀气：“修得胡言！”
　　沈迟玩味的勾起嘴角，身影突然消失，燕倾的武器脱手而出，只一招便又重复了被压制于地的命运。
　　他听到那个疯子一般不可捉摸的异人凑近自己耳边，温热气息顺着唇齿开阖喷洒在耳廓，那人嗓音黏稠醉人，一如百年醇酒：
　　“可怜的家伙，你不知道吧，你们的薛直大将军在我救你那天就、死、了。”
　　燕倾仿如神魂出窍，愣愣的看着沈迟深如古井的眸子，听到他说：
　　“如今的统领，是长孙忘情。
　　——你们，早就被圣上抛弃了。”

作者有话说

　　帮里一只刚满级的小苍爹因为性格太可爱我们老忍不住欺负他，然而他总是一边大喊我是强攻！一边又哭唧唧的任我们欺负，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我写了这么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