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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该醒了 ...

  •   “碧玉,你说容野回来看我吗?”
      “他总会的。”
      “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孩子?苏瑾缓缓的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苏瑾闭了闭眼,任泪水滑落,却只觉得喉口尝到一丝血丝,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苏瑾的身体在这几日里反反复复,却再也不会咳血,她安居与容野的卧室之中,但是却也不见容野,苏瑾身边的丫鬟一日换一个,她甚至来不及记住那些丫头的名字。
      容野归来的时候,苏瑾正在用着晚膳,他一进来,便带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他坐在了苏瑾身侧,丫鬟端来了净水和赶紧的手帕,嬷嬷也飞速的添了爽筷子,他净过了手,才缓缓的看向苏瑾,苏瑾继续吃着饭,端着的是一本正经。
      “苏瑾,本王从不知道,能再让你在我身边,竟是如此难得。”他的声音竟带着些许的哽塞。
      “王爷言重了。”苏瑾微微的点头,放下了碗筷,却因为手的颤抖激起了清脆的声音。
      “你心里,还有我的,对不对?”他笑了笑,在一瞥一笑之间,竟有曾经没有的柔和。
      苏瑾缓缓的起身:“王爷,苏瑾已经,没有任何的心力了。”
      容野却在下一瞬间,扣住了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去小侯爷那里?郑玄郑玄是不是?你现在心心念念的是不是他?”
      “容野!”她奋力的挣扎了一翻,却挣不开他的手,那么熟悉的温度,“苏野,你够了,我累了。”
      “苏瑾,我们好好在一起好嘛?”容野站了起来,将苏瑾搂抱在怀中,亲吻着苏瑾的额头,苏瑾挣扎的挣开了他,踉跄的退后了几步,扶住了房间的柱子:“容野,放过我吧。”她身子有些软,却忍不住让喉间的血丝溢出了嘴,满是血腥之味,她素来喜洁净,忍不住扶着柱子干呕,呕出的却是血,容野着急的横抱住了苏瑾,苏瑾只能抓住他的前襟,趁着自己还有几番清醒:“你放过我吧。”撕心裂肺的费尽力气的低吼出来,却也是无力。
      “苏瑾,你开心点好不好?回到从前好不好?”他的声音很低,最后却带着些许狠厉,“我能在朝政上翻云覆雨,我就不信不能让你心甘情愿?你现在在意谁?郑玄是不是?你想让他再一次死在他乡,你就这样下去。你死了,我便让公主府的所有人都给你陪葬。”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苏瑾猛力的推了他一下,自己却再一次掉在了地上,冰冷的地板,撞击着她的身体,她有些疼痛,这些痛却逼着她更加的清醒,容野想要抱她起来,她颤颤巍巍的在地上往容野的地方爬行,用自己的右手抓住了他的衣摆:“容野,我再信你一次,最后一次,但是如果你依旧负了我,你便发誓,此生此世,永生永世,与我再无丝毫瓜葛,还有离郑玄远一点。”她口中的血再一次滴落在地,她看见容野跪了下来,颤抖的将她扶着怀里,低声涩语:“你好残忍,苏瑾你好残忍。”
      “你说啊。”苏瑾强撑着,她总觉得自己五脏六腑无一不痛,固执的要着一个答案,即使为了这件事她可能会再一次丧命。
      “本王应你。”他将苏瑾抱的更紧,“若是负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与你再无瓜葛。”
      “郑玄。”她的眼睛发亮,提醒他。
      他的脖子青筋抱起,在忍耐:“好,我保他富贵一生,安然无恙,子孙满堂。”
      苏瑾勉强笑了笑,靠在他的胸膛:“我信你。”
      我信你,只有这次。
      “谷则异室,死则同穴。谓予不信,有如皦日。”他轻轻的亲吻了她的额头,带着宠溺,带着无奈,带着缠绵不尽。
      也不知谁先吻上了谁的唇,先是浅浅的,而后竟是深入,那血腥之味,竟然弥漫了两个人的口腔,容野横抱起了苏瑾,亲亲的吻着,往内室而去。
      芙蓉陵霜荣,秋容顾上好。
      声声呻吟,浅浅话语,臊红了侍女,她们悄悄的退下,关上了门,留给了两个人。
      风雨毕,已是月色高挂之际,容野抱紧了苏瑾,抚摸着她的肩膀,还带着汗意,他轻轻的请问了她的额头,指尖却即不安份的划过她的眉毛,眼睛,最后停留在了唇边:“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苏瑾苍白的脸却红了几分,低低声的道:“我既媚君姿,君亦阅我颜。”
      “本王总归是欠你,”他低声的笑着,“幸而,天不负本王。”
      她只觉得越发的困倦,便依偎着他,继续沉睡下去。
      模模糊糊之间,她踏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殿里的正位之上端坐的是,先帝。他和去时的样子显得精神了很多,她有些惊愕的想退回去,转身,却发现早已经不见了来时的路,她刚想下跪行礼,又见到一个和尚敲着木鱼而进,见到先帝,也不行礼,只是打坐。那和尚年方十七八岁的样子,清俊秀雅,若不是穿着那青色的僧服,也可算上一风度翩翩的少年。
      “大师,可有让人起死回生之法?”先帝也不生气,只是说道。
      那和尚却只是抬了抬眉:“生死本是天定,陛下随天命,应天劫。”
      “朕此生,亏欠了一名女子,朕心悦她,却害她亡命于异乡,朕心悔之,此时在心里搁置了十几年,郁郁成结。”他的声音确是冰冷的,“朕想再见见她。”
      和尚敲着木鱼,久久不答:“因果循环,自有天道。”
      “真能让你们这些僧人生,也可让你们这些僧人死。”他依旧是如此专横,愤怒。
      和尚的木鱼声终止了:“世有痴男怨女,皆因情字,谁能摆脱?她在奈何桥边至今未渡江,只为等一个人,只是河水清澈,带走了她的情爱之心,连她都不知为何而等待。”
      先帝的身子软在了皇座之上,他的右手盖住了他的双目:“朕就知道,她会等朕,生之为执手,死后未同穴,只愿一见。”他的脸上渐渐湿润,声音渐渐哽咽,“朕得了天下,却失去了她。何以一见?何以厮守?朕愿拱手将江山相送。”
      “需,借她至亲的情缘为桥,引陛下与她之魂魄入画,厮守千年。”
      “至亲情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皇后苏瑾?”
      “苏瑾与平王容野有着一世情缘,若是,情缘相断未得情缘,便可续上此情,”和尚继续敲着木鱼,“怕只怕,最后都是一场悔恨一场梦,阿弥陀佛。贫僧曾得陛下一饭之恩,自是尽力相报。”
      一场悔恨一场梦。
      苏瑾只觉得眼前又是黄色的沙不停地飞舞,所有的东西渐渐的远去,她最后停在的却是在自己死去的客房之内,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而容野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明明给她毒酒的是他,掐死她的也是他,他的瞳孔却一点点的散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暗部的人站在他的身后,递给他一袭黄色的布,他们匍匐于地,恭敬有礼:“先帝血书,太子容俞品行不佳,德政皆失,摄政王容野可取而代之。”他的表情却是呆愣,夜部的人却不得不再一次提醒道:“先皇去时,便将所有都打算好了。王爷上位,并不需要费一兵一卒,只需亲手,杀了苏瑾。”
      只需亲手,杀了苏瑾。
      杀了
      苏瑾。
      苏瑾的步伐凌乱,往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心脏有些许的受不了,步子越发的软了,她转身,却又看见了那十七八岁的和尚,正站在她身后,对她微微一笑,带着怜悯和慈悲:“阿弥陀佛,施主,该醒了。”
      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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