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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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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雀紧张地脚趾头都抓紧了,前方姜钟海唤了她一声,她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句,便立马走过去。
沈川隐眉梢一挑,空气里男人低沉的轻笑不真切的响了起来,等姜雀心不在焉的抬眼看去的时候,西装的衣角正好消失在门口。
姜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姜钟海和沈广浩的关系看起来没有那么熟络,说话间都很客气,尤其是姜钟海,语气里处处含着尊敬和奉承,听的姜雀逐渐拧起了眉尖。
身后两位夫人倒是相聊甚欢,欢声笑语不断,
胡蓉很懂得讨阔太太们的欢喜,谈论的话题都是女人之间最感兴趣的,没过一会儿工夫,两人就开始以姐妹相称了。
大人们天南地北的谈笑风生,仿若把小姑娘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沈广浩觉着挺奇怪的,商人的直觉,小姑娘跟父母关系不怎么好,看着有些生分,否则也也不可能把孩子晾在一边。
沈广浩瞧着小姑娘模样乖巧,很亲近,于是主动朝她招招手,语气温和:“上高二了吧,成绩怎么样,我听说你唱歌好听,小时候还学过?”
姜雀被突然点名,有些受宠若惊。
姜钟海背对着沈广浩对她挤眉弄眼,像是在鼓励,姜雀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还可以。”
“最喜欢听谁的歌?”沈家没有女儿,看见这么乖巧的丫头,沈广浩有些羡慕,素来冷硬的脾气和态度也莫名的软了下来。
姜钟海看见了,心里欣喜的同时又莫名的溢出一丝酸味,有一种觉得自己女儿要被别的人抢走了的感觉。
姜雀哪儿会唱什么歌,大悲咒她倒是能完完整整的给他唱一遍,但是那好像不是歌。
“会唱吗,哼两句也行,让我们听听。”沈广浩来了兴趣,笑着说:“紫燕,别聊了,听孩子唱唱歌。”
“来了。”秦紫燕笑着拍了拍胡蓉的手背,嘴里还不忘夸道:“你们家女儿可真是多才多艺。”
胡蓉尴尬的讪笑,紧张地绷紧了弦,完了完了,要露馅了。
这算是骑虎难下,姜雀不唱都不行。
沈广浩:“来吧来吧,随便唱,别害羞。”
姜雀慌乱地眼珠子到处飘,姜钟海担忧的看着她,眼神像是在说“随便唱两句就行,先把这茬糊弄过去”,反正她是孩子,就算唱错了也不会有人怪她的。
“那好吧,我就随便唱两句,还望沈伯伯和沈伯母多担待。”
她小嘴礼貌的让沈家两口子舒心一笑。
“不打紧不打紧。”秦紫燕子优雅地掩嘴微笑。
姜雀深呼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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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川隐在酒店没找着人,沈开阳那臭小子好像又逮住机会去外面鬼混了,真是让人不省心。
男孩性情顽劣,跟老爷子也没太多感情,所以不怎么上心,老人家年纪大了,生老病死是常事,跟他们也不住在一起,走的时候还是佣人打电话通知,除了措手不及以外,全家上下倒也没有太多伤感的情绪。
豪门世家就这样,就算难受那也得在憋在心里,省得又被说成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不成事。
但是为了办这场葬礼,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所以现在有点累。
沈川隐吸了最后一口烟后,将香烟捻灭,丢进垃圾桶里,冷白修长的手指握着银灰色的打灰机,一下没一下的拨开滑盖,静谧幽长的走廊上发出清脆金属击打声。
“叮——叮——”
来到休息室门口,门刚才没关上,只是虚虚的掩着,透过缝隙有亮堂的白光投射过来,照在了黑色的地毯上。
他手里还玩着打火机,动作行云流水,漂亮又随意,堪称艺术。
手刚搭在把手上,却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咿呀咿呀,唱戏的小曲,字正腔圆,就是女声底气不足,有些怯弱。
动作忽而顿住,沈川隐懒散的斜靠在墙上,深邃漆黑的双眸享受地眯成了一条直线。
“……灭袁术除袁绍又平刘表
只杀得桃园弟兄败当阳
奔夏口那十万百姓哭嚎啕
荆湘九郡多粮草
水路三军战法高……”
是经典京剧《群英会》。
沈广浩惊住了,眼睛里闪烁着惊喜的亮光:“你怎么会这个?哪儿学来的?”
秦紫燕觉得不可思议,这是老爷子生前最喜欢哼的一首小曲,像她这么小的姑娘怎么会唱这个?
而且还唱的还有模有样,尾音婉转的小调跟老爷子的习惯一模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沈爷爷经常在她耳边哼,姜雀耳濡目染也就记下了几句,她也不可能真给人唱大悲咒,那未免也太奇怪了。
“偶尔听到的,觉得很有意思,您别介意。”
沈广阳怎么可能会介意,眼眶有些微微湿润,但也硬生生的憋了进去,握着姜雀的手,像父亲一般和蔼温柔的拍着:“你这小姑娘,我喜欢的很啊,有时间一定要来家里,我们随时欢迎!”
姜钟海盯着那只手,有些醋意的主动握上去,姜雀愣了一下,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沈总,您客气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我们就先走了,孩子回去还得好好学习,就不打扰您了!”
沈广阳:“好,芯巧好好学习,有空一定要来伯伯家里玩。”
“嗯好……”
姜钟海连给姜雀回头的机会都不给,就兀自推着她的肩膀,先让她出去。
她脚上穿的是复古圆头小皮鞋,所以走起路来有些不适应,外加上姜钟海刚才没控制力道,姜雀清瘦的身影险些摔在地上,胳膊上忽然传来一股强有劲的力道,将她用力往后一扯。
后背撞进了一个清冽的怀抱当中,隐隐约约还能闻见了淡淡的烟味。
“看路。”
两秒中,温热的触感抽身离去,姜雀心里还有些恍惚。
“谢谢……”
声音渐小。
沈川隐半垂着眼看她,指腹还摩挲着打火机金属光滑的机身,等到听见身后有脚步身靠近,他才轻轻地问了句:“《群英会》跟谁学的?”
姜雀抬起头,精致小巧的轮廓,将五官眉眼勾勒地恰到好处,皮肤很白,没擦粉,肤质细腻光滑,真不像是长年生在山上的小尼姑。
他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偶然看见的画面,漆黑的瞳孔有些心虚的往旁边飘,原本冷峻的神情也变得稍微不自然。
姜雀有些轻柔,但更多的是不自信,“不好听……吗?”
她瞳仁亮晶晶的,眼尾还泛着莹莹水光,像委屈无助的小奶猫。
沈川隐最受不了这种眼神,有些招架不住的咳了一声,不去看她。
“还、行。”
姜雀听到还行两个字,心里松了口气,嘴角咧出一抹浅浅害羞的笑容,酒窝很甜,笑容更甜。
手上一滑,打火机差点从指腹脱落,沈川隐稳住心态,指甲用力地夹住,小拇指一勾,机身重新回到手心里,这次他没再玩了,而是稳妥的揣进兜里。
姜钟海跟人打完招呼后,便和胡蓉走了出来,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口的沈川隐,有些惊讶,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后,便带着姜雀离开。
姜雀一步三回头,却被姜钟海当成了她是在舍不得沈总,心里五味杂陈。
这八字还没一撇,亲身闺女就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回到西郊兰园,姜钟海关上门和胡蓉大吵了一架。
中间好像掺杂着那是我闺女,我一个当父亲的还不如外人好巴拉巴拉的,姜雀没听清,也不想听,反正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回房间睡觉,心里唯一有点在意和遗憾的是忘记问男人联系方式。
但是名字她记住了,沈川隐。
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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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月考如期而至。
丰笑笑跳楼自杀的事在两天的饭余茶后里已经被人消化的差不多了,除了高二高二还流窜着各种奇特诡异的说法,高三整个年级已经重新回到了为高考复习拼刺的紧张状态中。
这事当然也闹上了新闻,就连热搜都上了,但最后警察调查出来的结果就是自杀无疑,最后把真相归到高三复习压力大,学生情绪崩溃等这一类,于是乎“高考压力”这一词条也被相继刷上了热搜。
而学校给出的方案,则是毫无诚意,请了几个心理老师,在操场上搭了个棚子,谁心理有病自己去看,连续两天下来,没有一个人去。
谁会承认自己心理有病?
学校这个做法未免有些假仁假义,不知道在糊弄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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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公布的那一天,老爷子终于带着丰笑笑双双飘了回来。
孙小灵拿着一小摞长长的纸条走上讲台,表情有些严肃,双手撑在讲台桌上,掩在镜片下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全班所有人正襟危坐,屏住了呼吸。
孙小灵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道:“最近咱们学校出了很多事,我也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吓到了,但这也不是你考砸月考的理由!咱们是一班,跟二班并列的尖子班,丰笑笑走了,我以为年级第一终于到咱们手上了,可你们呢,有一部分人的成绩非但没有进步,连年纪前五都没排上!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
听这话,看来一班这次的成绩考砸了。
“我现在把分数念一下,有些人好好听着,跟上一次比,你们到底退步了多少!”
孙小灵今天心情很不好,每念一个人的名字,教室里的气氛就冷一度。
念到姜雀的时候,关上的教室门突然被一阵风吹开,放在书本上面的卷子稀稀落落的被风吹在了地上,同学们纷纷弯下腰去捡。
这么邪乎?
孙小灵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分数条递给她:“540,语文文综还可以,但是你数学和英语也太差了,两科加起来还没有你一门语文高,偏科太严重,要想办法给补回来。”
姜雀乖巧地接过:“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