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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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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当中发出“叮”地一声清脆金属的轻响,姜雀喉咙一滚。
“你在……干什么?”
一抹低醇沙哑的嗓音突兀响起,吓得姜雀手一抖,圆润的指尖划过某处。
男人眸色一沉,捏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姜雀猝不及防的向前扑去,少女的胸脯压在身上,严丝合缝的紧贴着。
沈川隐双眉一敛,握着小姑娘手腕的力气逐渐收紧。
“嘶——”姜雀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
沈川隐蓦地松开,声音粗哑:“抱歉。”
姜雀没那么娇气,一只手撑着男人耳侧,漂亮长发垂落下来,秀丽的发丝扫过男人菱形的薄唇,痒痒的。
沈川隐不自在的低咳一声,姜雀如惊弓之鸟,脸色通红的立马从他身上下来,臊的从脸到脖子,一路往下全是绯红。
沈川隐撑着塌,缓缓起身,动作有些迟缓,看起来是麻药过了,伤口开始泛疼。
姜雀担心的望着他,声音羞涩轻细:“疼么?”
沈川隐是个男人,就算疼也不能当着一个姑娘的面说,生硬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疼。”
“是吗?”姜雀转身从干净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白色的毛巾,然后递给他。
“?”
“汗。”
“……”
沈川隐嘴角一抽,僵硬的说了句“谢谢。”
倒是个直爽的小孩。
沈川隐有强迫症,毛巾还得整齐的叠成方形,才捏住一角慢条斯理的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姜雀注意到了他骨节修长的指节,白皙的手腕筋骨微突,举止投足赏心悦目,一看就出生良好的家世背景。
“是你救了我?”沈川隐放下毛巾,眉眼寡淡,眼神里透着清冷和疏离。
男人的皮囊生得养眼,因为受伤,俊雅斯文的面庞下竟然生出了一丝羸弱的美感,像易碎的玻璃灯罩,姜雀看入了迷。
面对小姑娘直白的目光,沈川隐再次皱紧了眉头,屈指敲了敲塌沿。
姜雀微微一怔,耳尖泛起粉红:“啊抱歉,对,是我。”
“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雀伸出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角:“兰若寺。”
沈川隐微微颔首,然后开始摸自己口袋。
“你找什么?”姜雀说:“我没偷你东西。”
沈川隐从裤袋里掏出一只手机,长按开机按钮,屏幕瞬间发出一片白光。
庆幸的是还有电。
姜雀被清冷的光线吸引,伸出头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惊喜的眼睛一亮:“哇,是手机,而且还是最新的苹果手机,你在哪儿买的,这很贵的!”
沈川隐薄唇抿了抿,没说话,食指快速的点了几下屏幕后,贴着脸放到自己耳边。
姜雀礼貌的闭上了嘴巴,但是小鹿一般清澈透亮的眼珠子,从男人手机缓缓落到了他精致的五官上,开始新的一轮花痴和打量后,又把眼珠子落到了手机背部。
她也有一只,偷摸着下山没两个月,就用积攒下来的钱买了部小的SE,城里开手机店的老板说苹果手机好,又漂亮又耐用,不管用多久都不会卡。
姜雀不太懂,寺中主持用的还是好多年前的按键机,她没见过世面,怕被人骗,直到飘在她身后的“朋友”幽幽地说了句:“你这钱只够买这个,拿着吧。”姜雀才悻悻的收下。
然后就被咖啡店打工的员工背地里嘲笑了好久,说她没钱还买苹果,死要面子,不支持国产,虚伪!
从那以后,姜雀就把小钢炮锁在了抽屉里,发誓再也不用苹果手机了!
“……嗯,兰若寺,明天过来接我,见面再说。”
交代完事情后,沈川隐挂断了电话,一抬眼就看见小姑娘站累了,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准确来说是在盯着他的手机。
他晃了晃墨绿色的机身,尾音上挑:“喜欢?”
姜雀把头扭在一边:“不喜欢!”
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啊,沈川隐心道。
姜雀突然站起来,严肃的抱着手臂,一副正义凛然的口气说:“你是中国人为什么不支持国产!”
“……”
是个杠精?
沈川隐握拳掩嘴,清了清嗓子,打算换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为什么要问我名字,我们才见过一面。”
小姑娘很警惕,防范意识很优秀。
“没别的意思,那你多少岁了?”
看样子挺小,应该跟沈开阳那小子差不多大,没准还更小一些。
姜雀觉得年龄可以说,于是道:“下个月十八。”
沈川隐上下扫了她一眼,看不出来,末了又觉得自己眼神不礼貌,捏了捏山根,说了声抱歉。
姜雀没听见:“什么?”
沈川隐无奈的摆手:“没事,祝你生日快乐。”
姜雀很认真的纠正他:“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就是提前庆祝一下而已……
“施主,你脑子是不是痛傻了?”
“……”
得,是个爱较真、没情商、不懂人情世故的……杠精?
印象有些打折扣,但念在她年纪尚小,沈川隐只觉得是个缺点管教的小屁孩。
再者她出手救他,足以看出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应该是个好姑娘,就是不怎么会说话,不过无伤大雅。
“谢谢。”沉默了片刻,沈川隐很认真跟她道谢,说实话要是没有她,他今天可能会在这个冬天冻死过去。
姜雀双手合十,“师傅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你命不该绝,不用谢我。”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说话文绉绉的。
沈川隐没在意,可能是出生成长不同,小时候养成的习惯,听听罢了,他从来不会打击一个小女生的自信心。
“但是你这一年你还是得小心些,最好明天走之前,去主持那里求道符,可以保你平安。”
越说越像真的了,怕不是她是这寺中的小尼姑,在给寺庙拉香火?
姜雀看着他冷淡的表情,敛眉问:“你不信?”
沈川隐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信佛,也不相信鬼神之说,可他不可能去反驳别人的信仰,这很没有教养。
姜雀一看就知道他和那些俗人一个样,不相信她说的话,觉得她是在无稽之谈!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难怪主持一直在劝她别管闲事,更别擅自泄露天机,就她嘴欠,提醒了一个又一个,可他们每个人都当成耳旁风。
姜雀快气死了。
“真的,我没撒谎!”她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所说的,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沈川隐瞧她急了,出声安抚:“好。”
“……”
满满的敷衍语气,姜雀小脸拉下来,坐在板凳上。
头顶上的灯泡朦胧昏暗,照的整间屋子更加陈旧,瓦斯倏然一闪,发出不明显的电流,屋中光线开始忽明忽暗。
沈川隐看着小姑娘的脸上打下来一道阴影,乌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来。
沈川隐眉毛微蹙:“你……”
“我可以看见鬼。”
没事吧三个字还没等从嘴里蹦出来,头顶上的灯泡突然就不闪了,周遭一片安静,呼吸可闻。
四目相对,沈川隐过了半响,微微点头:“好。”
“……”
他还是没有信!
姜雀气得翻了个白眼,脸气鼓鼓的瞪他,像海里的河豚。
沈川隐难得来了同她打趣的兴致,指着周围的空气说:“那你看看周围有鬼吗?”
当然没有!寺庙乃佛之重点,鬼魂亡灵怎么敢擅自飘进来。
见她答不上话,沈川隐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小心谨慎的躺在枕头上,掖好被子,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
靠!
这是姜雀下山一年里,第三次蹦脏话。
他是伤者,姜雀就算在生气,也不可能跟一个受伤的人计较,于是从柜子里抱了一床棉被铺在凹凸不平的砖地上,又拿出条被子,瞥了一眼闭着眼睛的男人,然后没好气的把被子丢了过去。
她躺在地上,就只用铺在地上的被褥反手一盖,胜在个子小,紧紧地裹成了一团,像条肥厚的毛毛虫。
“晚安!”
再气愤也不忘跟人说晚安。
沈川隐弯了弯唇角,可爱的小孩。
***
翌日,天光乍破,白色的纸窗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光亮,姜雀砸吧砸吧嘴,一个翻身差点从塌上翻下去。
可能是经验丰富,肌肉记忆比她脑子反应地迅速,手指扒着边缘,堪堪稳住了摇晃的身形。
姜雀猛然清醒过来。
等等,她怎么在床上!?
她转头着急的想去解释,可是看着塌的另一侧,张了张嘴,表情惊愕。
人、人呢?
……
这边,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的保时捷疾驰行驶,雪势经过了一晚上,已然小了很多。
后座上,沈开阳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手上一下没一下的甩着红色布条,布条上画着七扭八歪的字符,认不出画的是什么。
他疑惑地问:“哥,你什么时候信这种东西了?”
“闭嘴。”沈川隐把符咒夺过来,整齐的叠成一块,然后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沈开阳撇了撇嘴,嘴里嘟囔一句:“竟然还要我十块钱。”
沈川隐下巴绷紧,嗓音冷然道:“回去还你。”
沈开阳立马掏出手机:“支付宝还是微信,我不管,这年头纸币很少见了,我就那一张都被你搜刮走了,你得赔我十倍,不,一百倍!”
沈川隐皱眉看他,眼神颇有嫌弃意味。
“快快快,亲情价,一千块钱,便宜吧!”
沈川隐眼皮一掀,漫不经心道:“打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沈开阳是出了名的见钱眼开,十块钱的账也算在心里,出了名的抠。
堂堂沈家小少爷,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养成的陋习,沈家是缺他穿还是少他吃了,十块钱也不放过。
“哥,这我不得存点零花钱吗?”
沈川隐淡淡的垂下眼睫,语气无奈:“回去给你。”
“现在给不行吗?”
“手机丢了。”
沈开阳皱眉:“丢哪儿了?”
沈川隐侧头看着窗外的雪景,深邃的眼波平静如海面。
“丢给一个嘴笨的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