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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至暗一天 ...

  •   玻璃上倒映出来的人离我越来越近,我我赶紧背过身去,不想与他再见,慌慌张张的向附近的商场走去,却听到他在我的身后和一个外国人用英语交流着商务。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磁性,只是可惜说出最冰冷的话也是这个声音。心脏紧张得像漏掉了一拍,我从包中掏出了墨镜,从墨镜上看到他和那个外国人走进了**集团。
      得以喘息的我,站在行色匆匆的人们中间,格格不入。
      一莱的花店就在这附近,我买了几个面包当做见面礼去坐坐。我站在花店外,很冷清的店里,一莱一个人坐在一个长长的桌子上吃着自制的饭,我开始并未注意到,仔细一看,她一边吃一边恶心,要停顿好久才能吃下第二口。
      我走进了店里,一莱抬起了头来,木讷的笑了下。我一屁股的坐在了她的旁边,她要起身给我拿饮料,我一口回绝了她,从纸袋子里拿出了一个面包吃了起来。一莱看我并没有打算要说什么的意思,也就开始吃了起来,也只是小小的一口饭,她又开始恶心好在不会吐出来,眼睛也红红的。我看着她,她不作任何回应,搅动着饭盒里的菜。
      “你吃饭为什么会这样?”我实在忍不住问道。
      一莱又开始试图吃下一口饭,却在吃之前,盯着勺子上的饭菜好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捂着嘴吃了起来,她的眼睛从红红的转成了流下了一个细小的泪。
      终于吃下的一莱,笑了笑:“我其实挺饿的,可以我一吃饭就会这样。我没有去医院,这是心理上的,医院帮不了我。”
      手中的面包被我捏变了形,我知道一莱这一路走来是多么艰辛。
      “还有,不要去酒吧场所找我,我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我朋友说去那里放松放松,第二天就会睡上一个安稳的觉。你能想到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褪黑素吃了一片又一片的绝望么?我也在努力的克服心理疾病,妈妈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我能更好的活下去,我不能让她白白的付出。”一莱的小酒窝更深了,我顺着她眼睛的方向,看到母亲将她搂在怀里嬉笑的照片,这张照片定格了一莱的幸福时光,也定格了最真实的她。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体验,都不是真实的,一莱,噩梦也是梦,该醒了”。
      一莱没有说话,又低着头吃了一口饭,这口饭并没有任何反应,她紧接着又吃了一口,又开始恶心起来,她的眼睛又开始红红的,我听到她小声的对自己说:“一莱你会好起来的,都过去了,过去了。”
      手里的面包也被我放到嘴里,我的眼前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那天我替一莱看店,穿着一个浅黄色的围裙,正对着玻璃窗前的满天星洒水,这时玻璃窗外面一个男人打着伞正对着满天星拍摄,刚好被我看到,他有一丝尴尬,与我相视一笑。我也无聊,好奇他能把平平无奇的满天星拍成什么样子,于是走出了店,看到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店里暖光的衬托下,有一种宁静温馨的感觉。那个男人看我走了出来,将伞放到我的头上,并递给我看他相机里的照片,满天星真的像天上的星星璀璨,我忍不住夸赞了他一番,他很受用,又从相机里找来其他的作品,我还没有仔细看,就听到身后有车喇叭的声音,我转过头来,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雨中打开了车门,而我身边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注意到了,他急匆匆和我说了一声抱歉,就将手中的伞递给我,一个人向车门走去,在踏上车之前说了一句:“谢谢你的夸奖。”就坐着车离开。而我莫名其妙的得到了一把红伞,话说,我离店门口也就两步远,大可不必怕我被雨淋,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绅士风度吧!
      回归现实,发现一切都是物是人非,我与他站在咫尺,再见已是陌生人。
      这场闹剧里,可笑的是,至始至终那个小丑只有我。
      已经吃完饭的一莱,眼神空洞的收拾餐具。接着就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我有些心疼她,就与她紧挨着,声音极尽温柔:“说实话,你为什么要留在那个恶毒的老太太身边?”
      一莱机械式的转过了头,她看向了我的眼里,有无尽的黑。
      “她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会收留我,定有她的理由,我想知道。”
      “我听妈妈说过,老太太就是想再找一个孩子陪我作伴,所以就是你被选中了。”我看着行尸走肉的一莱眼神坚定的说,我觉得那个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我不信。”一莱说完就是无尽的沉默。
      无话可说的我放弃了再劝一莱的打算,我眼中的无意义,在一莱的眼中就像泰山一样重。
      没有办法,人的路都来源于自己选择。
      “我昨天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妈妈恢复了往日光彩的模样,她摸着我的额头说:“下辈子我做你的亲生妈妈好吗?我说好,她就拥抱着我,可是她的身体很轻,像那柔软的风,我能感觉她在一点点的消散。”一莱的眼更暗淡了,她转过了头看向我,也看到一个比较知性的女人,推开了门。
      这个女人有些面熟,就是记不得在那里见过她,她木着脸,满眼憔悴的让一莱扎一束□□与白菊,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视线便聚焦在一莱的身上。
      一莱手脚麻利的扎好花,惯例递给女人纸片和笔,女人冷然的看了一眼黑色的纸片,脸上露了一丝神伤,笔触游走纸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苏唯,愿天堂没有伤痛。”
      落笔生花也不过如此,她有一手漂亮的字,导致一莱的眼睛根本移不开,手中的剪刀就落到了地上也全然不觉。有片刻的停顿,眼前的世界也空了下,下一瞬,一莱双腿发软的跌到地上。
      原来一莱的梦照进了现实,残酷的梦总是深刻到难以磨灭。
      昨日一夜未眠的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或许,生活一直在予不同的答案。
      总之,痛到极致是麻木。
      “法医鉴定昨天半夜2钟左右,死于心梗。给你们打电话,一个关机一个没人接,只能亲自找上门来了。”女人的职业让她声音变得冷冰冰,我扶起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一莱。
      女人有些不屑的扫了我一眼,我的淡然自若,在她的眼中根本不配为人。
      我没有解释,有人要害我,我怕被人监听,换了一个新的号码。可怜的一莱想必是为了睡一个舒坦的觉,手机调到静音。
      “我们能见她么?”一莱努力恢复着平静。
      女人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坐着她的车来到停尸房,看着硬邦邦的人,一莱扑通的跪在了地上,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看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走出了停尸房,我和一莱商议着葬礼简化,妈妈的一生足够多舛,没有必要用风风光光的葬礼用来慰藉。
      一莱一时还没有走出来,我说的任何话都没有反应,眼泪就是吧嗒吧嗒的滴在手上。
      我真怕,这一哭,一莱的眼泪汇成了河。淹了妈妈苏唯的眉眼,也淹了她不想回首的过往。
      第二天,风很静,夜很凉。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空中的星,如此暗淡无光。
      我和一莱坐在妈妈的墓碑前,彼此不说话。
      这一夜终究不寻常,我和一莱凌晨在回去的路上,还是一眼看到了一头白发的老太太,坐在她儿子的坟前喜笑颜开:“苍天有眼,她终究下了地狱。”
      站在身侧的一莱,脸皱成了一团,她是挺介意站在老太太儿子的坟前,可我是一个生冷不忌的人,我大方的坐到了老太太的旁边,拍了拍石牌:“别怨我这个做女儿的,你和妈的账永远没完,让活人痛苦的人,怎么会如此容易了清,你就等着看,你妈的下场会不会比你好过。”
      老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打顺手的她又想扇我,我一把拦了下来,将额头上的刘海撩开,指着头上的疤给她看这就是你的杰作,老太太被降服得不痛快,一脸铁青,嘴角也因为愤怒太过激烈抽搐了起来。
      她的表情很好笑,根本忍不住的那种。我笑得浑身颤抖,冲着眼前的石碑,猛地撞了上去,头瞬间木了起来,我有些眼冒金星,有温热的液体挡住了我的视线,流在了我的嘴巴上:“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偿还他的罪孽,难道还不够,你们娘俩究竟还要怎么样?和你们扯上关系的人,都是欠你们的么?”
      一莱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就要察看我的伤口,我一把推开了她,怒吼道:“够了,真相比你每天对着仇人生活还要重要么?”
      头越来越疼,我根本没有瞧一眼一莱。
      “姐姐,我们回去吧!”一莱声音平静,手却嘚瑟的拉起了我的胳膊,我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极其温和:“还有我,我会替妈妈守护你的,”
      一莱的眼里有了光,她歪着脑袋,看着我额头上的伤口,懦了懦嘴唇:“我可以的。”
      我点了点头,单手扶着鼻梁,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走出了公墓,我看到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停在了路边,车里的人半困半醒看到我一脸的血,吓得清醒了起来,他跳下了车,跑了过来就要察看我额头上的伤势。
      他的个子很高,我的头顶才到他胸前的位置。有一种被保护的温暖涌上心头,头脑还保持着理智:“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尹舟习惯的动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睛却一直盯着我额头上的伤口,他转移了话题:“请节哀。”
      我点了点头,微微回首,看到了月光下母亲苏唯的公墓,心狠狠的揪了起来,一直压抑的眼泪早已溃不成军。
      我坐在后座,一莱靠在我的身上闭着眼睛反复的哭。我拿起手机,无声的刷起了短视频,包扎好的额头,突然冒出了一滴血,血滴在手机屏幕上的一对老夫少妻的脸上,显然这对夫妻手牵着手去海滩的画面热度很高,点赞已经达到2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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