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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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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是不祥之身,感念陛下不弃,却不敢长久侍奉陛下左右。臣妾想请陛下恩准臣妾搬回桔衾殿,只要陛下平安,夜夜能睡得安稳。”刚才还一副餍足的浪荡模样,这会说着竟是泫然欲泣了。
皇帝一手扯过她的手臂拥她入怀。“你无需多虑。朕自有打算。”
玉良人耳贴皇帝胸膛,听着皇帝平稳的心跳,闭上眼都是他人的影子。
初初入夏了,姜醉凝率大军已经行至钵城。安顿好将士,姜醉凝叫上李酉他们商榷战事,只是此行皇帝指派了一个监军,不单是姜醉凝不喜,随行的将士也是颇有意见。这高汀,阉人之身,谢喜的干儿子,在宫里受谢喜提拔,也是个极会迎合的,在皇帝那边得了些脸面,便不大识得清自己的身份,随行途中几次三番的叫苦找茬,甚至对底下的士兵动手辱骂。姜醉凝原想忍着,直到顷州一站,只因士兵给他端上的洗脚水烫了些,高汀将一盆洗脚水从头到脚淋了那个士兵一身,姜醉凝是忍不住了。手下的兵再给端上一盆沸水,端过去,高汀脚刚触到一点水面就尖声“哎——”呦字还没出口,姜醉凝上去就是一脚踩到高汀膝上,死死将高汀的双脚压在沸水中半点不能动弹。
“你!你!”高汀被烫的哀嚎不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双手要去拨动姜醉凝的右腿,却抵不过姜醉凝的力气,整个人都快烫地蜷缩起来。
“高公公,他们服侍不周,就本官亲自来。你瞧,脸色多红润?”姜醉凝讥讽道。
“将军,将军饶命!小的,小的不敢了,再不敢了......”高汀求饶连连,掩在眼皮下的狠辣神色并没有逃过姜醉凝的眼睛。
姜醉凝移开自己的脚,嗤笑:“高公公,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高汀抱着双脚直呼气的怂样确实是大快人心。自此往后,高汀收敛许多,基本是夹着尾巴做人,但是姜醉凝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在伺机。
“高公公,脚上水泡还没好,就不用去听我们商榷战事了,回去歇着吧,不然,痊愈之日又要拖延了。”姜醉凝说。
威胁之意高汀当然听的出来。他脚上烫出的水泡这么久还没好,少不得她从中作梗。那个沉默寡言的军医,明显是得了她的意,才会拖着他的伤势,只这如今还不是跟姜醉凝翻脸的时候,来日方长。
“谢将军美意,那高汀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高汀一瘸一拐的往另一处屋子走去,李酉走上来。
“将军,高汀这人两面三刀的,怕是不好。您烫他的事,他是记着仇的。”
姜醉凝冷笑:“我便是顺着他,他也不会给我在皇上跟前说好话,倒不如我先痛快了。何况......”
李酉他们看着姜醉凝,等待她的下文。
“没什么,走吧,丰饶关该是让吐蛮吐出来的时候了。”
接近丰饶关时,气候已经升温,日头大得出人意料。丰饶关属于易守难攻之处。除开吐蛮此次有备而来,大举兵力一攻而下打得丰饶关的守城将士措手不及,还有一个就是镇守丰饶关的将领严重失职。看着城头上悬挂着的已然看不出面目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只能从他们身上的铠甲看出是大泽的两位领军将领。
也曾风光一时的镇西将军边越,平西将军赵朗义,如今落得这种凄惨下场,不得不让人唏嘘哀叹。夏日的气温,蒸的尸臭弥漫,乔装后的姜醉凝,站得有百丈之远都能嗅到。没死在战场,却死在醉梦之中,当真是不知道是死有余辜,还是死不瞑目。
深夜,姜醉凝才回了军营。脱下身上的布衣,摘掉头巾,浑身都是汗。即便自己已经多日不曾洗澡,现在也只能是稍微擦个身。水源欠缺的地方,干净不了。刚擦完身换上干净衣物,言禾就站在了门外喊道:“能进来吗?”
姜醉凝“嗯”了一声。
瞅了瞅言禾手中的碗,笑道:“还是头一次见你给我端来的不是药碗是绿豆汤。”
言禾不理她,看着她喝完绿豆汤坐了下来。
“有事?”姜醉凝问。
“我再跟着你这一仗,就准备回去了。”言禾说。
姜醉凝滞了片刻。“为什么?你要回哪里?”
言禾深吸一口气:“姜醉凝,你以后不会在需要我了。我留在军营里,也不方便。”
“你是怕高汀回去在皇上面前乱说?”
言禾笑笑,摇了摇头。“高汀我随时可以弄死他。战场上兵荒马乱的,随便找个理由,这个你做得到。”
姜醉凝笑:“那你为何要走?”
言禾道:“不为何,我不能一生都陪着你的。你现在也有了淮王,他的腿是好不了了,但好在聪明过人,有他陪着你,你也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一定要走?”
言禾笑。
“没有理由?”
言禾还是笑。
“我们是朋友吗?”
言禾依旧在笑。
姜醉凝:“我要是把刚才那碗绿豆汤吐出来还给你,你能当作今天什么都没说吗?”
言禾哭笑不得:“姜醉凝,你是孩子么?我不是你的军医,只是个江湖郎中,不食君之禄,若是不拿你当朋友,也不会给你当军医这么些年了。我也要趁着年轻,好好看看大好河山,你不是总说我悬壶济世,心系天下吗?外头需要拯救的病患多过你的军营伤兵......”
姜醉凝打断他的话:“不对劲,言禾,你今天突然要跟我说分别,还跟我说那么多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不像你的风格。”
言禾问:“我是什么风格?”
姜醉凝道:“话少,行事自有论断。找这么多看似合理实则不合情的理由,言禾,你是有事却不想说。”
知己莫若姜醉凝。可言禾还是不愿意说出真正的理由。
姜醉凝不再多问也不再过多挽留。心底里有些伤感,自己这么快,就要失去一个亲友了。
柳夫人失宠三个多月后,终于迎来了皇帝的召见。这失宠的三个月竟比当年怀着安隆之时被包氏乘机夺去恩宠的时候更加难熬,但最后,包氏不还是被自己稍稍动一动手指头就给送去了冷宫,彻底疯癫了那么多年,最后还落得个被烧死的下场。这次得以重见龙颜,自己势要想法子弄走那个贱人,要让她尝到比包氏凄惨百倍的痛苦!
可柳夫人却万万没想到,陛下竟是要她和玉良人共同服侍。
羞辱,多么讽刺。自己竟要与曾经的贱婢,一同服侍陛下。柳夫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白了脸,跪在地上,一时的羞愤无法让她当即谢恩。
皇帝看着跪在榻前的柳夫人,即便是再精致的妆容,也无法遮掩她日渐老去的容颜。虽因长久的养尊处优,皮肤仍旧细腻柔滑,但是......皇帝转眼再看向身边的玉良人。
“怎么,不想伺候朕?”皇帝隐有不悦。
“不不不,不是。臣妾,臣妾只是,只是......”一向从容的柳夫人,一时间找不出说辞,显得有些难堪。
玉良人坐在皇帝身边看着塌下的柳夫人的狼狈之相,心中冷笑。自己当年被她肆意打骂,自己都一直乖顺着,忍受着,但是这样的逆来顺受,忍气吞声,都没有换来她的一丝怜悯,为了给她的儿子请功,自己被她毫不犹豫地舍弃。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玉良人面上带笑,走下去,跪在柳夫人一侧,双手攀上柳夫人的右臂道:“夫人,陛下念旧,才叫您来的。这宫中多少女子做了一辈子伺候陛下的美梦都没有成真,玉儿能有今日也是要感谢姐姐的,不敢独得陛下恩宠是以和陛下提议请您来一同侍候陛下。”
柳夫人真的恨不得揭了身边这个笑里藏刀的贱婢的皮,将她剁成肉泥!奈何自己此刻,竟不能有任何反抗的意图,只能听着她说着挖心之语。让自己同她共同服侍皇上,绝无可能!
“陛下您看,姐姐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玉良人背对着皇帝,笑得得意且讥讽。
“陛下,臣妾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还望陛下恩准臣妾回宫休息。”柳夫人无法忍下这份屈辱,连自己有可能失去这唯一的争宠机会都顾不得了,没事,她还有儿子,她还有一个克王儿子!
皇帝冷笑:“既如此,那你便退下好好休养吧。没有朕的旨意,克王不得随意入宫探望柳夫人,以免搅扰了柳夫人休息,落下个大不孝的罪名。”
如同遭了雷劈,柳夫人惊惧在那,浑身凉透,半点不能动弹。直到两个太监上来拉她,她才反应激烈,挣扎起来:“陛下!陛下!您不能如此对待臣妾啊陛下!陛下——”
曾经的自己,如今的柳夫人。这宫里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谁也别笑谁,谁笑到最后,都还是个未知数。玉良人坐在地面上看着柳夫人被拖走,转头看向皇上,一下子又委屈起来:“陛下,臣妾,臣妾只是想让姐姐一起侍候陛下,怎么成这样了呢?姐姐是觉得臣妾身份太卑贱了吗?”
皇帝朝她招手:“她曾经也不过就是一个进献而来的美人。身份也高不去哪,她不识抬举,满宫里有得是识抬举的女人。”
玉良人摸了摸眼角盈盈的泪珠,又坐回了皇帝身边,投入皇帝的怀中道:“那,宫中还有哪些姐姐是识趣儿的,陛下想一个,臣妾是不敢再乱出注意了。”
皇帝对玉良人提出的意见甚感新奇,又耐不住淫性,一连几日,夜夜享受不尽。太医站在殿外,是夜夜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