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莫破

9、８

　　“杨波！”汤珏突然出现在我旁边，拉着我就向外走去，“我们别在这家吃了，走吧。”

　　我早就没了意识，任由他拉着，穿过大街小巷回到校园，最后在湖边的凉亭处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买点吃的过来。”

　　我只是呆呆的看着汤珏离开的方向，眼神却是毫无聚焦的散漫。晚上的冷风吹在身上，让我原本就冰凉的四肢更加麻木。怎么会这样，朱恩月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反复思考着，口中传来一阵阵苦涩的味道。如果他厌恶我，为何不对我明说，为何要表面上一副可以接受的样子，而总是在我好不容易燃起一点希望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将其熄灭。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只要他跟我摊牌，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会。。。接受。。。

　　一阵扑鼻的香刺激了我的嗅觉神经，我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不知汤珏何时回来的，还将一串羊肉串递到我跟前。

　　“饿了吧，我去食堂买的，味道一般，将就着吃吧。”我抬头看着他笑眯眯的脸，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羊肉串，却怎么也吃不下。

　　“今天在餐馆里碰到的那个人是你弟弟？”他啃着一串脆骨，看到我的头低了下去，慌忙解释道，“我不是八卦啊！只是随便问一下。”

　　“是的，是我弟。”我扭过头，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你们。。。呃。。。吵架了？”汤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们肯定是吵架了。

　　“嗯，经常吵。”我仰起头叹了口气。

　　“哈哈，兄弟吵架是常有的事！越吵感情越深嘛！”他笑着拍拍我的背，看得出是在极力安慰我。

　　“是啊，越吵感情越深。。。”我的喉咙在这一刻哽咽了。

　　“呃。。。你要是还消不了气，就打通电话过去，把他臭骂一顿！”汤珏咬牙切齿的说道，似乎吵架的人是他。

　　“骂。。。”我苦笑一声，“我原来骂他骂得够多了。。。”

　　“所以说，哥哥就是有教训弟弟的权利嘛！”他激动地说道。

　　“但是我现在不想跟他吵架了。。。”我翻转了一下手中冷掉的羊肉串，“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但他从来都不说出来，却又总是做一些让我生气的事。我觉得自己真是失败，连当哥哥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当哥哥才不容易呢！”汤珏突然一脸严肃，“当哥哥的总是要为比自己小的兄弟姐妹着想，是很辛苦的。我虽然是独生子，但也有表兄弟，所以还是很能了解你的感受的，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

　　“你不知道。。。”我摇摇头，“我要是是一个很不错的哥哥，为什么弟弟从来都不与自己交心，我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说你这人。。。”汤珏无奈的叹道，“我是不知道你跟你弟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你总是等着他来找你说明，当然是不行的！你要是真的为你弟好的话，你应该主动去找他啊，主动跟他把话说清楚。不然的话，你只想等着别人来找你，而自己在这里唉声叹气的，那有什么用！还不是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我惊讶得看着他，惊讶的看着这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局外人，为什么从小到现在一直苦恼着我的事，却一眼就能被眼前这个人看破，却轻而易举的就被他找到了解决的方法？是啊，如果我不拘泥于这种先来后到的问题，不拘泥于是谁的错，谁就要主动的问题，也许我和朱恩月现在能相处得很和睦，不至于会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

　　“杨波？你还好吧！”汤珏推了一下发愣的我，“那个，我是随口乱说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太在意啊！”

　　“嗯！”我笑着摇了摇头，“听了你的话，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也想通了，我觉得有必要找他好好谈谈。”

　　“啊？我没这么神吧！”汤珏嬉皮笑脸地说道，“那也好！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又帮了你，我们算扯平啦！”

　　“嗯，很高兴能认识你！”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现在就去找他，跟他把话说清楚！”

　　“加油啊！”他冲我挥着手，“说实话，我觉得你弟蛮有个性的！”

　　“那当然！”我笑道，“因为是我弟嘛！”

　　与汤珏分手后，我就给朱恩月打了电话，第一次没有通，第二次通了没人接，直到第三次，响了七八声后，那头才传来朱恩月的声音。

　　“小月，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谈谈。”我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心跳脏得很快。

　　“有什么好谈的。”朱恩月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一再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不要因一两句不合的言语就冲动。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只有朱恩月的呼吸声。我知道他在考虑，庆幸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你现在到我们寝室楼下面来，我住在北区，18栋。”没有多说一个字，朱恩月挂断了电话。

　　等我到北区的时候，朱恩月已经等在下面了。我深吸一口气，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解决了，便迈着坚定的步子朝他走去。

　　“要谈什么。”朱恩月靠在一棵树旁，路灯无力的亮着黄光，我看不清被他藏在黑暗中的脸。

　　“呃。。。那个。。。我。。。”我咬了咬牙，着急自己怎么舌头像打了结，支吾了好半天，才把话说了出来，“今天，那个，很对不起，我不该发那么大脾气，还当着你同学的面教训你。。。知道你学习很用功，还拿了奖学金，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很欣慰。家里总算有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哥哥，真的很替你高兴。。。嗯，很高兴。。。”口拙的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中听的话让朱恩月开心，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很高兴、对不起”之类的，希望他能明白我的一片诚心。

　　朱恩月只是听着，一言不发，直到我绞尽脑汁，再想不出任何话之后，他才平淡的开口道：“说完了吗？那我回去了。”

　　“小月！”我忙大声叫住他，他转过身，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要说就一次把话说完，不要结结巴巴的耽误我时间。”朱恩月抱着胳膊，语气生硬，“你原来骂我的时候不是很有气势吗？”

　　“我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吵架了！”听他提起我原来的糟糕脾气，我也急了，“有什么事不能平心静气的谈吗？”

　　“我是不想跟你吵架。”朱恩月冷笑一声，“每次还不都是你，没两三句话就发飙。”

　　“可是你每次什么都不说，态度又冷淡，这简直比吵架还窝心！”终于，把话说出来了，确切的说是喊出来的。我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地说道：“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说，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直截了当告诉我。你藏在心里也难受，我看到你这个样子，更难受。你只管对我提要求，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我只希望你能跟我好好交流一下，有什么事都能找我这个做哥哥的商量，那我也就。。。”

　　“你只知道要我跟你掏心掏肺，那你呢？你自己是不是什么都对我这个当弟弟地说！”朱恩月突然打断我的话。

　　“我。。。我没有什么。。。”我一时语塞。原来我们两个人都在等，都在等着对方先迈出第一步，而这就表示自己的胜利？

　　“你没有？”朱恩月一拳头捶在树上，“你原来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绝对不会骗我！你还拍着胸脯告诉我，说你不会骗我！可是呢！你非要等到别人冲到家里来，事情都败露了，才对我露出那种想让我原谅的表情！如果说，当时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就这样，一直骗我到死！”

　　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我找不到任何借口，任何辩驳他的理由。这就是人的本性，自私的欺骗，自私的要求别人对自己真心，却不想有任何付出，只知一味的索取，到头来就是，什么都得不到。

　　“对不起。。。”现在的我只能说这种无用的话。

　　“对不起？”朱恩月冷笑道，“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敷衍掉这好几年的事？”

　　“我当时不该骗你。。。”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嘴上在机械地说着，“我不会再骗你。。。”

　　“好啊，那我问你。。。”朱恩月向我逼近一步，“你最近又勾搭上哪个男的？今晚那个，新认识的？”

　　“你说什么！”他轻浮的口吻刺激了我的神经，他这样说，分明就是瞧不起我，分明就是觉得我与那些妓女没什么区别。

　　“怎么，我说中了？”他夸张的笑了一声，“你手脚还蛮快的嘛！不过主要是校园给你提供了便利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巴掌就扇在了他脸上，我想他一定很疼，因为我自己的手都因这一掌而麻掉了。“你不要太过分！”我揪起他的衣领，“你不要以为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朱恩月盯着我愤怒双眼，好一会儿，他冷漠地说道：“要是不是，你干吗这么生气。”

　　“你。。。”我气得浑身都颤抖了，但我并不是因为朱恩月的话而生气，而是气自己，气我居然蠢到自讨没趣地来找他羞辱自己。

　　正在这战火升温的时刻，我的手机响起了抒情的铃声，我松开朱恩月，掏出手机一看，见是家里打来的。

　　“谁打来的？”刚准备接，朱恩月突然凑了过来。

　　“你管不着！”我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让我看！”他伸手就来抢我的手机。

　　“凭什么！是打给我的！”我把手机举起，身体向后仰着。

　　“手机是我给你买的！”他毫不讲理的抓住我的手腕。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气愤地对他大吼。

　　“那也是我的！”朱恩月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了我身上，另一只手又钳住我的肩，“我给你买的，也就是我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像朱恩月这么蛮横的人，不过这也都怪我从小太让着他，母亲太宠他，一直让他觉得我的东西，只要是好的，对他有利的，就都是他的。我的变形金刚玩具是他的，我的脚踏车是他的，我赚的钱也是他的，而我那糟糕透顶的父亲，就怎么也不会跟他沾上一点边。他的东西呢？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值得他宝贝的东西，但我知道，就算有，也不会是我的。

　　“你闹够了没有！”我知道自己是摆脱不了朱恩月了，就强行按下了接听键。

　　“就算接了我也不让你说话！”朱恩月一只手扳过我的脸，突然一张唇就贴了上来，紧紧压在我的唇上。

　　霎时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血液也凝固了，四肢僵硬的下垂着，手机从手中滑落到地上。我瞪大眼睛看着朱恩月放大的脸，他同样凶巴巴的看着我。接着，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我的牙齿被撬开，一个软绵绵的活物伸了进来，在我口腔中游走着，舔吮着每一处，挑逗我口中同样柔软的活物，缱绻缠绵。

　　好一会儿，他慢慢松开我，伸手抚上我的脸，我看着他的眼睛，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柔和目光。

　　“你。。。”他看着我，脸又缓缓贴了上来。

　　“放手！”我猛然间清醒一般，用力推开朱恩月，“你，你，你做什么！你，你是不是大脑有毛病！”我喘着粗气，心脏在这一刻才开始疯狂跳动。

　　“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朱恩月先也是一愣，继而玩笑似的说道，“这种事情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你给我滚。”我用颤抖的声音打断他，“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我他妈不想再看到你！”

　　朱恩月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插进裤兜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寝室楼。

　　向着他离开的方向，我靠着树滑坐在地上，拾起一旁的手机，电话早就被挂断了，里面是一片盲音。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怎么都没想到，会被朱恩月这样取笑。我是在做梦吗？抬头望着昏暗的夜空，月亮的光芒被掩盖，无法穿透。明天，又是雨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