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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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陆续退出皇城……
昔日繁华的城市一日之间便变成空城……
连飞鸟走兽都远远逃离了这里……
……
“我修行时日短，只能堪堪追上师兄你和瑶云，无法帮师兄你对付她……”
……说得真好听……瑶云的妖力可是一直在减少……
……哎……对了……师弟好像不知道公主下药的事……不敢冲上去和瑶云斗法也很正常……
“师兄你的实力和她旗鼓相当，虽然一路追逐斗法……多日以来瑶云损耗良多，现已撑不住现出原形……师兄你的状况却也近乎油尽灯枯。现在……就算师兄你拼尽性命，也无法除灭瑶云啊……”
等等……瑶云被暗算了还和肖竹斗得旗鼓相当？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今日若不将她除去，等她恢复实力继续害人……”
瑶云……如果瑶云被下药后还能和肖竹斗得旗鼓相当……并且在药性慢慢蚕食她的妖力的情况下还撑了十天……
“瑶云如今现出本体，就算她不作攻击任我们施为，除了师兄你……我、以及跟在我们身后的师弟们、仅会一点术法的那些人，都无法伤到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瑶云的能力比肖竹要高出很多！很多很多！十天之中因被药效控制、不受瑶云指挥的那部分妖力，就是瑶云比肖竹多出的力量！
“师兄还要三思啊……”
对了！瑶云不是有段时间在帮肖竹伏魔除妖吗？不是……不是有个说法就是说、说想要提高修为除了修炼就是战斗吗？！
“但是放任不管……”
……我记得……
“师兄，不是还有镇妖阵吗？只要稍做修改，先把瑶云封印其中……”
……公主说过……
“可是镇妖阵还没有完成……西北角……”
药效虽然绵长……总是会过的……
“先将瑶云困住，等师兄你养好伤再将她斩杀不就行了？”
……
“迟恐生变……”
……
“师兄！你如今受伤颇重，若再不好好修养，就会修为倒退！”
……
“……好……布阵。”
……我记得……修为较低的人……即使布阵……也是困不住修为较他更高的人的……
……等等……我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要把这里困住啊！我还不赶快出去！
……快点……再快点……
镇妖阵以皇城为中心，皇城中又以皇宫为中心……方圆十里都囊括在内……
……不然肖竹也不用刻阵刻那么久，更不必天天往皇宫跑啊！
顺着河流……
该死！没事把阵法刻得这么大干什么！
来不及了！
……
……倒霉……
我就不应该卷进这些人的恩怨纠葛中……
……算了……
好歹不是被困在鱼缸之中……
留在这……就留在这吧……
……
……天空中雷霆汇聚，电光闪烁，笼罩了整个皇城。
……城中河流改道，自成一体。
……群山拔地而起，环绕皇城。
……重重叠叠的青山，就如我初见她时那繁复华丽的宫装。
……
不久雷霆隐没，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
阵成。
……
“师兄！你本来伤势就重，何必这样拼命，不惜修为倒退也要布下杀阵！”
……啊咧……阵法太厉害，师弟你不能偷偷进来带走瑶云了是吗？
……呵呵师弟你要谢谢肖竹啊，你如果一个人偷偷进来找瑶云，那结局……呵呵……
“瑶云和我实力相当……我既然清楚她的能力，又怎可敷衍了事，让她有机会打破封印出来为祸人间？”
……呵呵……好一个大义灭亲、正气凛然啊……
“师兄你……你……”
“师弟无需挂心……只是这次受伤颇重，师父定要罚我好好清修，不许下山了……”
“唉……师兄你……唉……”
“此次下山本是师父念我自小修行，不知红尘疾苦才让我出山历练一番……”
然后你见妖怪横行，就修书一封把一堆师弟都叫下来刻阵了……
“如今回去……”
我想起瑶云某次和我偷偷嘀咕的话——本来竹是要和我一同伏魔除妖的……我怎么敢让他去！万一受伤了，他师父可不管是怎么回事，只会罚我们两个关禁闭关几千年！这可是他师父亲口和我们说的，说是受伤了就一定是因为我们修为不够所以要强制我们修炼！太过分了！
……能这么对徒弟的……也是奇才了……
……
……所有肖竹其实你是怕如今回去你师父看你受伤严重会大怒把你关禁闭？
……再出山时就不是十几岁风华正好的少年而是几千岁的老妖怪了吗？
“……我总是要让阵法牢固更一些……”
……就算阵法经得住千年磨损等得到你再次下山……
可你错估了瑶云的实力啊……
……又怎能困住她……
……唉……
……
……肖竹走了……
……公主烧成灰了……
……瑶云……
我想她大概是知道肖竹他们做了什么的……
只是药效未褪……没有能使用的妖力，变不成人形，不能做什么罢了。
……
她的火焰算是把整个皇城都给毁了……烧了三天三夜……
等到火焰熄灭，皇城也不算是城了。
地上的房屋都被烧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黑漆漆的土地上基本看不到野草，零落的三两棵树木也被火焰烤黄了大半，有气无力地往下掉着焦黄的叶子。
我在城中转了几圈，惊讶地发现城中除了瑶云，竟然还有几只倒霉的被困在此地的妖怪。
一只因为在地底暗河中睡觉而没反应过来的乌龟……
一群在一户外出游玩的人家里借用厨房做吃食的飞鸟……
一只家住地下同样没反应过来的穿山甲……
一窝被吓晕了的兔子精……
还有舍不得家中存粮没离开的老鼠……
以及最后一只皇宫中一大块成了精但不能移动的居仙山玉石雕刻……
……不过我只是一条不会说话的鱼……和他们没法交流……
……
留下的精怪少，被困在此地的动物也不多。能离开的，基本上都离开了。
我能做的，也就是顺着河流四处逛逛，然后看着瑶云的本体发呆……
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惆怅……
……树……
一棵大树……
一棵很多树枝都被折断的大树……
……哎？
折断的树枝瞬间就长好了……
树不见了……
……
我呆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瑶云恢复了。
她会怎么做呢？破坏阵法出去吗？
她比肖竹强大，要出阵是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她没学过阵法，想要出去就只能破坏阵法，不可能将阵法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
……她会出去吗？
……
我往原来的公主府、现在不剩半块瓦片的地方游去。
瑶云静静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远处的群山。
“还未完成的镇妖阵……真是个好地方……”她淡淡地笑，“谁让我是妖精呢……你自然是信她的。哪怕十几年的相依相守、甘苦相融，你也是信她的……”
……呃……一般来说，的确没有人会相信有人会害死自己的孩子……而且那时只有你和公主独处……
“肖竹……肖竹……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恨你琵琶别抱仍不愿和我坦白……恨你一脸歉疚地说着那晚只是意外，转身却护着她说此事与她无关……与她……与她红袖添香……洞房花烛……”
……呃……
“我真的很喜欢你啊……即使泪湿枕巾肝肠寸断也不忍离开……即使数次想问你归隐山林执手偕老都咽下了话语……我知道那不可能了……你放不下她……放不下红烛酥手、鸳鸯帐暖……”
……
“为什么你不信我呢？”
……
“这么多年的情分……只因为我是妖吗？”
……
“为什么……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哀切之声逐渐转淡，渐渐升起接替的是侵入骨髓的凄冷寒意。
“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呢！纵使我怨、我恨，我也不会去害她腹中无辜的孩子！”
我默默后退几步。
“……为什么你不信我呢？！”
……再退。
“我好恨……我恨你啊……”
……好冷……
“所有人都可以不信我……除了你！你不能不信我！”
……
“我帮你伏魔除妖……忍你和她交颈缠绵……我甚至……甚至愿意……愿意和她一起陪在你身边……”
……呵呵……
“我恨啊！我倾尽心力爱你！换得的却是你的背叛！你的不信任！”
……呵呵……
“我恨啊！”
……呵呵……
“……我恨啊……肖竹……镇妖阵……你到头来就是用这个对付我的吗……”
……
“先困住我……等实力恢复，再将我斩于剑下吗……”
……
“就像往日我为了你将妖魔除杀那样毫不留情地杀了我吗……”
……
“你就那样对我吗？”
……公主你可以安息了……这一手离间计做得真真极好……
“呵……我等着……”
……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
……
“等你回来……”
……
“这里真好啊……呵呵……定皇气、震八方的阵法啊……是你亲手刻的呢……”
……
“有了从这阵法缺口泄露出的一丝皇族瑞气滋养，千百年后……这里又会生出更多精怪吧……”
……
“我等你……在这里……等你……”
她轻轻抬手，深深浅浅的绿色争先恐后地从泥土中钻出，顷刻间便布满所有土地。
环绕皇城的河流变得蜿蜒曲折，分布出粗细不一的支流蔓延遍布整个皇城。零星的大小不一的坑洞在土地上生成，河流流经其上，化出一汪碧蓝如镜。
皇城中央一条曲折宽广的河流在此停驻，在此地汇成一潭平静幽深的湖泊。瑶云移步上前，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坐下。
她抬头仰望远处被白雾遮掩的峰顶。不知有多高的青山就这样将这里划出，阻断了通往外界的道路。连想看一眼外面的世界……都是奢望。
“郁郁青山，皑皑白雾，终年飞鸟不度……”
……轻轻浅浅的歌声渐渐响起，仿佛沉淀着无数哀凉愁怨凄婉决绝……将人拉入无边的深渊……
“幽潭碧水，落红相顾，翩跹游鱼不入……”
……带着妖异媚惑的声音潜入人心，缭绕心弦……幽怨缠绵的语调有着迷惑人心的甜蜜柔婉，于一片愁怨中又生出另一股别有风情的妖娆妩媚……
“青丝成灰，断肠有悔，怎盼千年停驻……”
……飘飘荡荡百转千回的曲调似嗔还怨、欲语还休，引人踏入迷途，万劫不复……
“决望长泓，晴雨无慕……”
转瞬而起的音调清亮悠婉，如雨后初晴拨云开雾的明丽轻巧，海阔天空……
曲调渐沉、婉转回旋，声音渐轻渐消……
我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却觉得浑身虚软，连逃离这里的力都没有了。就好似被拖入歌中的情绪里，跟着曲调一并转了一圈……爱恨情仇，辗转起伏。
我看了看瑶云，只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良久未动。
……
我以为她就打算在那里等到肖竹来临，正恢复了些力气打算转身离开，却呼吸一窒……
“……魂洒天涯路……轮、回、负。”
迟迟响起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带着无限怨恨和不死不休的执念……
就像夜半无法摆脱的漆黑阴影纠缠缭绕……让人窒息……
……
“我等你，肖竹……”
……
“我等你来……亲手杀了我……”
……肖竹认为瑶云和他实力相当，实则不然……
“我们天赋相当……从今日起，我会努力修行……”
他并不知道……在他刻阵之时……在他没有陪伴瑶云的那段时间里……
“……不管你什么时候再来……”
……伏魔除妖的历练让瑶云拥有了更强的实力……
“我都不会让你有机会超过我……”
……不知道肖竹什么时候再来，又会带了多少人来……
“你一定想不到吧……伏魔除妖的那段时间……可是我修为增长得最快的时候呢……”
……但可以确定……只要来的人中没有实力超过肖竹的人……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那么不管他们来了多少人，花费多少心力，瑶云的结局是生是死……
“……这一世不行，下一世也不行！”
……他们都必定魂飞魄散，绝无例外。
“……我不会让你得到他……”
……瑶云……
“我怎么会让你得到他？”
……
“……你别想……”
……唉……
“永远别想！”
……
……公主啊……
……你……
……唉……
……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唉……
“你看着……”
……唉……
“我要他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
……唉……
……
……知道……
你要让公主再也不能遇到肖竹……
……是吧……
我知道……
……
不入轮回啊……
公主转世再多次……都见不到……
唉……
……
……
……
我看着她将自己囚困……
拔地而起的高大树木……纠结缠绕的翠绿枝条……
无数枝干将中央的湖泊环绕阻隔，隔绝出一个空茫寂静的天地……
隔绝了外部的视线……只余一条碧色的河流通往树林深处……
……
时光流逝……
无数精怪诞生……
草木蓬勃生长……
动物遍布皇城……
……生机勃勃。
……
我终于化形。
成妖。
……
我再没见过瑶云……
……
我知道……
再见她时……
就该是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
……怪谁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