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异闻录之惊魂游戏》牧野洋洋

161、续篇（2）

　　续篇（2）

　　一条笔直的路，两边种着高高树。
　　没有阳光，没有风，也听不见虫鸣鸟叫。这里是通往地府的路，民间称作黄泉路。
　　此时，黄泉路上响起一阵马蹄声，鬼差拍马狂奔，牛头拦住他：“什么事情那么急啊？”
　　“来了奇怪的家伙。”那鬼差道，“我得赶去阎王殿！”
　　“来的是哪位大佛爷呀？”
　　“很大很大，是一只怪物！”
　　“哈？怪物？”牛头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高声道，“你倒是说清楚些，是什么样的怪物啊？……切！跑得真快！”
　　牛头继续往前走，他的任务就是巡逻黄泉路。牛头走出一段路后遇上出差回来的黑白无常。
　　周扬被黑无常拎在手里，挣脱开又被抓住，他索性来了个金蝉脱壳，脱去衣服溜了出来。黄泉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周扬朝路边奔去，道路外头一片漆黑，像是虚空，又像是万丈深渊。
　　“这是什么地方？！”周扬慌了。
　　黑无常双手抱胸：“有本事你就跳！”
　　“哎，别跳啊！”白无常赶紧抓住周扬，“跳下去你就回不来了！”
　　周扬：“这是什么地方？！”
　　白无常道：“黄泉路。”
　　周扬：“……什么？”
　　白无常坦言道：“你已经死了。”
　　周扬气道：“嗨！瞎说什么呢！”
　　黑无常可没那么好脾气：“你别拽，让他自己走，错过投胎是他的事！周扬，我们把你带回来已经是尽了责任，你可不要不识好歹！”
　　周扬怒道：“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投胎！”
　　黑无常懒得理他，甩手就走。白无常拽着周扬：“不闹，快走！”
　　牛头饶有兴致地打量周扬：“呵，这家伙怎么回事？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周扬气得眼冒金星：“那你说，我是怎么死的？”
　　牛头：“到了阎王殿你自己问去！”
　　周扬挣扎：“放手！我活得好好的，我才不去投胎！”
　　“哎，这人。”牛头摇摇头，走出几步，回头道，“你们有没看见可疑的东西？”
　　黑无常道：“刚刚倒是见着一个鬼差，骑着马一眨眼不见了。”
　　牛头继续巡逻，巡出一段路又遇上了两个人。
　　“嗨，你们两个死鬼！”牛头开口就是大嗓门。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称呼自己，苏特气道：“你再说一遍？！”
　　牛头嗓门洪亮地大声道：“说你们呢！两个死鬼！”
　　苏特：“你……”
　　卫龙拦下苏特，朝牛头道：“你怎么骂人呢？”
　　牛头：“我骂你什么了？”
　　“死鬼呀！”
　　“难道说错了吗？”牛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见他们摇头，牛头道：“这儿是黄泉路！你们来到这儿，说明已经挂掉了呀！赶紧去地府报道，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卫龙和苏特没听懂：“地府是什么地方？”
　　牛头：“阎王爷管辖的地方。”
　　牛头：“阎王爷是地府的Boss。”
　　牛头：“Boss……大老板的意思。”
　　牛头：“投胎嘛，投胎就是……哎，你们装傻是不是？！”
　　牛头不耐烦道：“投胎就是离开这儿，到外面逍遥快活，明白了吧？要投胎就去地府，往前走就到了！”
　　卫龙明白了：“去地府找大老板报道，然后就能离开这儿了！”
　　牛头道：“是的，快去！”
　　卫龙道：“那往后走是什么地方？”
　　牛头道：“往后走还是路，没有尽头的路。这条路是单向，你们只能往地府那儿去！”
　　卫龙无奈道：“好吧……能带个路吗？”
　　牛头：“笔直的一条路，走到底就是了，还带什么路啊！……对了，你们有没看见一只怪物？”
　　“没有。”
　　“哦，没事了，你们去吧！”牛头继续巡逻，嘀咕道，“怪物在哪儿呢？”
　　忽然，他感到身后吹来一阵风。这风来得古怪，仿佛有人用大扇子扇风，路上一阵飞沙走石。牛头用手挡住沙尘，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一只体积庞大的黑龙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黄泉路果然笔直，没见着岔路，但一路上景色单调，两边是千篇一律的树木。卫龙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他只记得追周扬，在黑暗的空间里飞了好久好久，直到飞进了一团光中……醒来就发现到了黄泉路。
　　黑龙速度很快，一路带起漫天沙尘。他远远地看见黑无常抬起手，一个手刀敲晕了周扬。
　　“不要伤害周扬！！！”黑龙发出愤怒的咆哮，振翅冲了过去。龙背上的苏特眼疾手快，用丝线缠住周扬，虎口夺食地把他抢了过来。
　　从来没有人敢在无常眼皮子底下抢人，黑无常回过神，又惊又怒：“放下周扬！！！”
　　当即甩出招魂幡，无奈黑龙速度太快，招魂幡落了个空。黑白无常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动身追去，然而还是追不上黑龙，被甩开好长一截路。
　　苏特看他们不顺眼，有意气他们道：“我们赶着去投胎，不等你们了哈！”
　　丢下目瞪口呆的黑白无常，黑龙振翅加速……
　　策马狂奔的鬼差此时终于来到阎王殿，但阎王爷不在，外出办事去了，他只得找到判官，跟他汇报了怪物的事情。
　　判官一脸疑惑：“有翅膀……有尾巴？很大很大？”
　　鬼差急道：“那怪物在黄泉路上，不知是哪儿来的，好可怕呀！”
　　正说着，马面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开口就急：“怪物来了！怪物来了！”
　　判官跟着马面奔出去，大殿门外聚集了一批避难的居民，有人尖叫有人哭，吵吵嚷嚷的。判官这下也急了：“怪物在哪儿？”
　　马面指着远处：“刚刚在上面呢！有翅膀，会飞的！大家都见到了！”
　　“那现在呢？”
　　“不、不知道啊！”马面问巡逻兵，“怪物呢？”
　　那士兵满头大汗：“不知道啊，一眨眼就不见了！”
　　人群讨论着：“会不会进城了？”
　　有人大哭：“我还没投胎，我不要死啊！”
　　“我也是，呜呜呜！”
　　判官擦汗：“你们有没看到，那怪物是什么样子的？”
　　“有尖角！”
　　“爪子像镰刀！”
　　“尾巴像鞭子！”
　　“好大好大！那怪物飞起来，像是一片乌云！”
　　判官的冷汗也下来了：“那怎么……忽然不见了呢？”
　　陆续有避难的居民涌来，街道上一片混乱，居民一传十，十传百，怪物屠城的消息越传越夸张。恢复人形的卫龙进城时，听到的版本已经升级到乌云变成的怪物带着千军万马来屠杀居民占领地府。
　　卫龙拦住一个居民：“哎，你们这是去哪儿？”
　　“去阎王殿避难！”那居民道，“你们新来的吧？跟着我，赶紧的！”
　　卫龙来到阎王殿时大门已经水泄不通，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想参与战乱，于是问居民：“你们的包子在哪？”
　　居民没听懂：“哈？”
　　苏特背着周扬走上前：“你们的包子，大老板，我们要找他报道。”
　　“那么急，赶着投胎啊？”那居民指着判官，“他在那儿。”
　　判官和巡逻队们忙着安抚居民，卫龙和苏特挤进人群，来到判官身边。
　　“我们要报道，离开这儿！”苏特道。
　　“投胎是吧？”判官抽空看了他们几眼，苏特穿着蓬松的长裙，卫龙一身粗布衫怀里还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
　　判官翻着生死簿：“你们好面生，新来的吧？名字叫啥？……嗯，苏特，卫龙，周扬……嗯……周扬？？？”
　　判官抬头：“哪位是周扬？”
　　苏特指指昏迷的周扬。
　　“嘿，这小子运气不错，来得正及时！”判官道，“他可以去排队投胎了，倒是你们俩没有名字。”
　　卫龙听懂了：“周扬可以走了，我们还得留在城里？！”
　　判官道：“那当然呀，投胎要看机缘，不是随时有名额啊！”
　　苏特哼道：“笑话了，出个城还得等名额，这是什么规矩？”
　　“这是城里的规矩！”判官转头，朝马面道，“你带他们俩进去侯着。”
　　卫龙道：“那周扬怎么办？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啊！”
　　民众哭喊声彼此起伏：“大人！救命啊大人！”
　　“开放所有大殿……张洪，卢方，庞天胖，你们三人分头带兵搜城，必须找到那怪物！”判官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折腾两位新人，于是撕下一张单据道，“马面你带周扬和两位爷去孟婆那儿！”
　　周扬可以走，但卫龙和苏特没有名额，想走也走不成。判官倒是不担心他们会惹出什么幺蛾子，两位爷既然不放心周扬，那就让他们陪着去好了。
　　马面带着他们出去时地府开始戒严封城，全副武装的士兵穿梭在街道中，偌大的城市好一阵鸡飞狗跳。
　　马面心有余悸：“哎，托你们的福，总算出来了。”
　　卫龙跟在他后面，奇道：“你不是城里的官儿吗？”
　　马面道：“是啊，但官儿也想保命呀！你不知道，我是亲眼看见那怪物的，好可怕呀！尖牙利齿，爪子就像匕首，估计一掌能拍碎几栋房子，一口能吞下好几十个人呢！”
　　卫龙也吓了一跳：“哎呀好可怕！”
　　马面带着他们去到孟婆那儿，孟婆坐在桥边分给过桥人一碗汤。那队伍好长好长，男女老少都在排队。
　　苏特见是免费派发汤水，于是背着周扬走到孟婆面前：“给我一碗。”
　　“喂！排队啊！”
　　“敢插队老子打死你！”
　　群情激愤，苏特懵了：“不就一碗汤，至于吗？”
　　孟婆笑着摇摇头：“你有号牌吗？”
　　苏特：“没有。”
　　孟婆：“那请回吧。”
　　桥上被浓雾笼罩着，苏特见排队人喝完汤都往桥上走，于是背着周扬走上桥。
　　卫龙看着他进了浓雾又出来，进了浓雾又出来。
　　明明一直往前走，却怎么也去不到另一边。
　　孟婆笑道：“有号牌的人才能过桥哦！”
　　苏特恼火道：“你们这儿喝个汤要号牌，过个桥也要号牌？！”
　　马面递给孟婆一张通行证明单，道：“是这样的啦，要守规矩呀！你们可以把周扬放下来了。”
　　周扬歪着脑袋还没醒，苏特将他放到孟婆旁边。孟婆收起通行证明单：“周扬就在今天，一会儿轮到他了。你们来得真及时！”
　　卫龙不放心：“他真的可以出去？”
　　孟婆点头，笑道：“当然能！放心吧，他在我这儿很安全，倒是你们俩，赶紧回去等名额吧！”
　　又过了二十个人，终于轮到周扬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的，轮到周扬那一刻，他竟然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到一股老火汤的香味。
　　是他最喜欢的胡萝卜玉米汤。
　　热乎乎的汤带着熟悉香气，仿佛一觉醒来，母亲递上了一碗汤。
　　黄泉路，不回头。孟婆汤，断情仇。这碗能洗去一切记忆的孟婆汤不同的人喝有着不同的滋味。这碗汤可以是美酒，可以是豆浆，也可以是老火汤。它总是以对方最熟悉的方式出现。
　　孟婆一手扶起他一手递过汤。
　　周扬懵懵懂懂地捧起碗，汤水刚碰到唇，周扬身形一晃，突然不见了！
　　卫龙惊讶道：“他这是投胎去了？！”
　　苏特对桥耿耿于怀：“他怎么没有过桥？”
　　孟婆愣了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马面也愣住了，但他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按常理是喝完汤过桥的，难道周扬出了岔子，投生到不知哪儿去了？
　　孟婆：“下一个……来，你的汤。”
　　苏特来到孟婆面前，劈手夺过汤，仰头就喝。他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打算学周扬那样突然消失。汤水刚碰到唇便化为烟雾飘散了，苏特拿着空碗一滴汤水都没喝到。他就不信这个邪，又夺过一碗仰头就喝，一连抢了三碗还是一滴汤都没喝到。
　　孟婆笑着摇摇头，她倒是不介意，汤水要多少有多少，倒是排队的群众怒了，特别那被虎口夺食的大汉，吹胡子瞪眼，几乎要冲上去拼命。
　　“有本事都来啊！”苏特不怕他们，寒声道，“老子就不信喝不了这碗汤！”
　　卫龙一手拦住他，劝道：“算了算了，我们等号牌吧！”
　　苏特才不想等，一把推开卫龙道：“要等你自己等！我要走！”
　　马面怕他闹事耽搁了人家投胎，也拦住他：“兄弟，要守规矩啊！你再闹也出不去，得排队，等号牌！”
　　“不必等了！”一声熟悉的爆喝，苏特回过头，看见黑无常径直走上前，冷冷道，“不必等了！现在就送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