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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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我所料，有个哥哥是个很幸福的事。
自从有了黎初十，洗碗的工作他包了，买柴打水这些重活也有他做，有时候娘骂我他还会站出来替我讨饶。虽然他瘦瘦小小的，但只要有他陪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晚上敢出门上茅房了，上街敢直着腰板面对众人了，闯了祸有人出主意了，反正我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我喜欢上了黎初十，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给他买好看的衣服穿，每天督促他洗脸刷牙沐浴，替他梳理那头短短的头发。
过了几个月，黎初十面黄肌瘦的脸庞在我各种美食的调理下慢慢地白起来，身板也渐渐变得结实强壮。六扇门总捕头诸葛侯爷见了他心里喜欢，一拍板让他进了六扇门，成了六扇门的少年捕快。
要知道以前我求诸葛侯爷让我进六扇门侯爷都不答应，说我身子骨弱，不适合过打打杀杀的生活。黎初十居然这么快就被侯爷相中了，不愧是我黎月的哥哥。
黎初十进六扇门的头一天，我高兴极了。替他换了身熨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蓝色劲装，衣服边上还滚着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脚踏鹿皮小靴。短短的头发用头巾束好，腕子上带着我精挑细选的黑腕套。
收拾完毕，我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才一甩响指：“好了，黎大捕快，可以出门了。”
他点点头，叉着双腿，伸开两只手，僵硬地朝门外走。
我一看不对劲，问：“黎初十你干嘛提着裆走路？”
他仰着头，尽量不让下巴蹭到狐狸毛边：“我怕把衣服弄皱了，你辛辛苦苦熨的。”
他流浪太久，好些习惯到现在还改不了。我很无奈，几步跑过去像猴子一样窜上他后背，搂着他的脖子，脚缠住他的腰用力勒：“放松，放松。”
他大喊：“我放松，你下来，别弄脏衣服。”
我哈哈大笑，从他身后跳下来，一拍他的肩膀：“走吧，中午我给你做好吃的。”
他长吸一口气，朝门口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头回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小月，哥哥有点紧张。你说今天侯爷会不会考我文章？我写字很难看。”
“不会，新捕快进六扇门都要先训练。”我伸手搓了搓他刚刚鼓起来的脸蛋，“哥哥可不许喊累，不许给我丢脸，坚持住以后才能像娘一样做神捕。”
江湖上的武艺传承，主要依靠师徒心口相授，所以江湖人的实力参差不齐。
而六扇门作为替朝廷捉拿重大要犯，维护江湖秩序的衙门，有一套完整高效的捕快训练体系，拥有最精妙简洁的十八般武艺教学方法。不管什么人进六扇门，先前有没有功底，都必须先经过至少三年的六扇门培训才能正式上任。正因为这套捕快训练体系，才使得六扇门高手如云，压制得住江湖上那帮野狐禅。
黎初十是少年捕快，此番进六扇门肯定得吃不少苦。
他腼腆地笑了：“你还是第一次叫我哥哥。”
是吗？我想了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顿时觉得有些羞涩，忙将他推到门外：“快走快走，别晚了。”
他笑着走了。
我拿起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可是才扫了两下，黎初十突然扒着门框将头探进屋子，愁着脸说：“小月，哥哥还是紧张。侯爷要是真考我文章怎么办？”
我彻底没了耐心，举起扫帚柄就朝他的头敲去：“快走！”
他缩回脑袋一溜烟跑了。
中午我炖好冬瓜排骨汤，炒了盘红烧鸡翅，一盘清炒木耳，去校场送饭。
黎初十正被徐叔叔罚做马步，一个早上不到，他脸上和簇新的衣服上全是灰，表情泫然欲泣，扎在校场的一角，膝盖乱抖。
我又气又好笑，正要过去打趣他，只听坐在点将台上的徐叔叔一声大喝：“黎初十，练兵期间，不准进食！是不是嫌罚得不够重！”徐叔叔用眼底的余光扫了我一眼，故意拉长声音，“这是谁啊？私闯校场该当何罪？”
闻言黎初十都快哭出来了。
我急忙一个转身，满脸谄笑，小碎步跑上点将台将食盒往小心眼的徐叔叔面前一送：“徐叔叔，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徐叔叔绷紧的表情瞬间化开，满意的瘪着嘴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我将饭菜摆出来，将饭盛好递给徐叔叔。徐叔叔接过，招呼道：“你和叔叔一起吃，不带那个笨蛋。”
就这样，黎初十第一天训练粒米未进。晚上我去接他的时候，他几乎是扶着墙出来的。
我扶住他，问：“哥哥，哪里疼？”
他吸着冷气，脸皱成了一团：“小腿疼，大腿疼，全身疼。我龙行刀法第二招没练好，徐叔叔罚我扎了三个时辰马步。”
龙行刀法？！
我惊讶万分：“那么简单的东西我看一眼就会了，你第二招都不会？哥哥你真笨。”
他捶着腰，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我身上：“吹牛吧你，那么难学的东西，你怎么会？”
闻言我松开手往旁边一退。
他陡然失力，摔倒在地，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背着手，我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六扇门的十八般兵器，除了娘的绣绒刀法我统统都会，哥哥要是不信我给你练练。”
叔叔阿姨们的招式我全都烂熟于心，但娘练武时我一眼都不敢看，所以一招都不会。
黎初十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回家吧。”
见他果然不信，我走去拔出他身上的刀，转身就走。
“小月……去哪……”他在我身后一瘸一拐地追。
我从小门出了六扇门，来到城郊的湖边。
天空一片碧蓝，半空斜斜地挂着轮圆月。碧蓝的湖水光滑如镜，天连着水，水连着天，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在恬静淡然的淡蓝色光影中。这地方是我的秘密地盘，平常我被娘罚了经常跑到这哭。
我会武功的事不能被娘发现，只能到这种地方来。
我站在湖边的草地上，对追来的黎初十道：“哥哥，你看好了。龙行刀法。”
身形一闪，我挥刀显摆起来：“起式，怀中抱月，黄龙搅水，凤凰漩涡，霸王举旗，吊刀式……”
疾风随着我的步子掠起，碎草漫天乱飞，刀光在天地间晃动。
我越舞越起劲，用余光瞥了瞥黎初十，见他大张嘴巴都看傻了，不禁心中洋洋得意，一个分心手里沉甸甸的刀就脱手飞出扎在草地中央。还好我反应快，赶紧比出一个收势，站直身体，冲黎初十一抬下巴：“哼，我黎月是天才，学什么什么精，哥哥你可服？”
黎初十缓缓地眨眨眼，突然回过神：“小月，你教我。”
“哈哈哈……”我背手仰头大笑，“要当我的徒弟可不容易，我很严的。”心跳却砰砰跳得飞快，平时看到叔叔阿姨们管教徒弟威风极了，我早就想收个徒弟玩了。
黎初十一瘸一拐走到我面前，满脸诚恳：“好妹妹，闲暇时你偷偷教教哥哥，等哥哥成了神捕就能一直保护你了。”
我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娘不让我练武的，要是被娘发现我就惨了。但是为了哥哥不挨罚，好吧，我教哥哥。”
“扑哧……连刀都拿不住，还当人家师傅。”突然平地里传来一声笑。好像是男孩子的声音，很清脆。
我和黎初十一得了一惊，同时扭头向后看。可后面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只有一片树影在风中摇摇晃晃。
不会是鬼吧？我吓得抓住黎初十的胳膊，躲到他身后：“哥哥……”
黎初十伸手将我拦在身后，张嘴就骂：“是人是鬼给小爷滚出来！小爷我砸过义庄睡过坟塘，小爷不怕你。呸，呸！”说完他还恶狠狠地往前方吐了几口吐沫。
“在上面……”
忽然那声音再次从我头顶传来。
还没等循声往上面看，我的双脚突然腾空，身体轻飘飘地朝天上飞去，吓得我哇哇大叫：“哥！哥！救命！”
“嘘，金眼妖，这么美的月色，太吵就不美了。”
清朗的声音让我的心绪稍稍平静，定睛一看，对上了少年的脸。
少年极好看，比，比黎初十还要精致好几分。高高的鼻梁，深邃的眉目，一双亮紫色的眸子映着银色的月光，剔透得犹如紫水晶。
双脚缠在一根柔软的柳枝上，身体倒挂在半空中，左手搂着我的腰，右手抵在嘴唇边比出一个嘘声的姿势，白色斗篷和长长的发丝在他身后水般流动。
他就这样，依靠着一根柳枝的力量，搂着我弹上天空，再一个翻身，蜻蜓点水般站在柳枝上，一上一下地随着柳枝起伏。
原来踏水无痕的轻功真的存在。原来世界上有比娘还厉害的人，这个比娘厉害的人还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最奇妙的是这个少年和我一样，是个怪物。
我搂着他的腰，根本忘了自己双脚还悬在空中，看傻了。
只见他用眼睛瞥了下正努力往树上爬的黎初十：“你的朋友？”
“我哥哥。”我呆呆地答。
“以后别带他到这来，这是咱们俩心烦了才来的地方。”
我回过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很亲切，一点都不可怕：“可是，这明明是我心烦了才来的地方。”
他唇边绽开一丝笑，优雅得犹如夜幕下绽放夜来香：“小丫头，你在的时候我经常在，只是你从不往树上看。”
我若有所思：“你是什么人？好厉害哦。”
他用手在我的鼻尖一点：“黎家小月，我是你未来的相公。”
“哈？！”我惊讶万分。
他点点头，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你爹和我爹给咱俩定了娃娃亲，等你长大些我会来跟你提亲。”
“哈？！”我懵了。
“说好了，以后不许再带他来。”少年说完，手一松，我猛地往下一坠。吓得我本能地闭上眼睛。可落地的一瞬，肩膀仿佛被一只手往上一提似的，双脚慢悠悠触地。
待我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好地站在地上，再抬头一看，柳枝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那根柳枝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小月，他伤没伤你？！”黎初十的喊声将我拉回现实。
我冲正拼命朝我跑来的黎初十眨了眨眼，感叹道：“哥哥，他好厉害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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