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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鲛人珠 ...


  •   祁凤楼坐在梨花木雕成的扶椅上,慢慢的品着一杯极品的恩施雨露,白玉的杯子配着碧绿的茶汤,光是看着就是一份赏心悦目的事。他从小就是个会享受的人,无论是吃食还是穿着,绝不肯委屈自己半分。他的鞋子,必须要用最柔软的棉布做底,最舒服的丝绸做面。他的衣服,必须要精工细作,要最好的绣娘在袖口和衣摆处绣上别人根本看不到的暗纹,走动间要若隐若现。

      他吃鱼只吃最新鲜的鱼唇上的须子,吃肉只吃羊背上最嫩的那一片肉,很多人只要看着他吃上一顿饭就要嫉妒的发疯。

      可没有人认为他不该享受到这些,只因为他是祁家的长子嫡孙,他身上担着的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可是这一切,现在有了微妙的变化。老家主又活过来了,鲛人珠,他不相信这个传说中的东西是存在的,所以当老掌柜满面惊喜的告诉他,那个小姑娘拿来的就是鲛人珠的时候,他爽快的收下了。不但收下,他还叫人去跟踪那个小姑娘,为的不过是收买人心,他要让老家主的死忠和族里的人都看看,他是多么的关心老家主,为了老家主的秘药他是多么的殚精竭虑,有一点点的希望都会去尝试。他需要他们在老家主死后为他所用。

      若不是亲眼所见,祁凤楼也绝不会相信,这世上会真有能令人长生不死,返老还童的秘药。

      面目清秀的小童展开了手里的厚厚的一沓纸,上面记录了二宝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祁凤楼静静的听着,听的很认真。

      他现在必须要为自己打算了。父亲之后,他本应该顺利成章的接替父亲成为祁家新一代的家主。可是现在问题来了,老家主还在,如果他不肯放权,他就没有可能继承祁家的一切。老家主在祖父的时候就已经在了,他熬了那么多年,熬死了祖父,熬老了父亲,敖到他这一代,眼看着就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可竟然还让他找到了鲛人珠。祁凤楼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可没有祖父和父亲的耐性,他要的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可以呼风唤雨,可不是老的连路都走不动的时候再做这个家里的主。

      一个已经发号施令惯了的人,是没办法再去过普通生活的。

      小童的声音清脆干净,听起来很是悦耳。

      “二宝,家中次女,西山苟家村人氏,三年前洪水泛滥时随村里人逃亡至此,母亡,父下落不明,身边还有一个妹妹三宝,三年前她将妹妹送给了一户年纪约五旬上下膝下无子的老夫妻,自己卖身进了一家妓馆迎春楼。半年前,三宝被拐子拐走,二宝却一直不知,依旧在迎春楼里做粗使丫头。”

      小童边念还一边示意旁边的人将一幅画卷呈给了祁凤楼,祁凤楼看了一眼,画上的正是那天去当铺的小丫头,瘦瘦小小的身子,面上的大黑斑也一清二楚。

      不过是一个再悲惨不过的女孩悲惨的遭遇,那一场差点撼动了大平朝根基的水患,饿死了成千上万的饥民,他这样的富甲一方的人家和官员都被当今圣上下旨,就近救济所属地方的灾民,有几个不肯奉旨的富户豪强,还被下令砍了脑袋,抄了家。乱世之中,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祁凤楼看的多了,所以他对二宝的遭遇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是,这丫头好像有点意思。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小童的念诵,“她把妹妹送给了一对儿五旬上下的老夫妻?”

      小童又回过去看了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

      祁凤楼笑了,“把妹妹送给这样一对儿年纪大又没有孩子的老人,分明是看好了他们以后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便只有全心全意的对这个孩子好。这小丫头,才多大?就有这样的心计。”

      小童不解的看着自家的主子,主子很少称赞人,可现在这番样子分明就是对这个小村姑很赞赏。
      祁凤楼看了一眼小童,示意他接着念。

      小童清了清嗓子,接着念道:“二宝在迎春楼里做了二年的粗使丫头,一直反应平平,只是在半个月前突然成了迎春楼里接客的姑娘,接的也只有一个客人,据报,那名客人姓龙,其他的便,便俱不知,探子遍寻踪迹,却完全查不到此人的来历。”

      祁凤楼将茶盏放在雕着精美花纹的花梨木桌面上,淡笑着问,“查不到来历?”

      小童的头已经低的不能再低,祁家的暗探遍布了大江南北甚至是京城,这样的事是从来未有过的,说是他们失职也不为过,但这世上怎么会有一点痕迹都没有的人?就像一个人在哪里出生?父母是谁?籍贯哪里?他都在哪里读书?可曾科举?去过什么地方?在哪里住宿过?所有的这些东西只要有心,就不难查到。可这个人的的确确,一点在世间生存的痕迹都没有。

      “确,确实是说找不到来历,祁家的探子遍寻了整个州府衙门,此人没有一点登记在案的记录,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他就像不是这世间的人一般。”

      “不似这世间的人?”祁凤楼站起来,踱了几步,面上的笑容更盛了。小童吓得趴伏于地,他家的大公子,笑的时候最可怕了,不知道他心里是真笑还是假笑,这人可以在上一刻笑着,下一刻就取了你的性命。

      “你说她妹妹被拐子拐走了?”祁凤楼突然问道。

      “是!”小童小心翼翼道,头还是不敢抬起,他实在看不透这大公子的脾气,只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出动祁家所有的暗探,三天之内,给我找到那个拐子。”

      “是!”小童暗自甩了一把冷汗,飞快的跑出书房。大公子还肯用他们,表示他们的命总算是保住了。

      二宝紧紧抱着手里的小包袱,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傲翔,“你说谁付钱?”

      对面那个男人拿着个白手帕优雅的擦了擦嘴道:“当然是你。”然后又一摊手,“我已经没钱了。”

      二宝指着桌子上的菜,手指尖直抖,“你妹啊!你没钱,你还点这么多吃的?”

      傲翔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是给你点的。”

      二宝气鼓鼓的说:“我可没让你点这么多东西?再说了......”她拍拍自己的小身板道:“我这个样子,能吃多少?”

      傲翔嘲讽的笑着,指了指二宝面前空了大半的盘子。

      “没钱你还这么糟蹋粮食!”二宝噎了一下,痛心疾首的又拿起筷子,开始在杯盘之间奋战,她刚才还觉得老白吃白喝人家的不好意思,现在,不吃白不吃。

      “你怎么胡没钱......了呢?”二宝满嘴的吃食,口齿不清的问傲翔。她可是记得这个主儿一出手就是价值连城的玉佩哦,随手打赏她,就是个能当八百两的珍珠。

      “我身上就那两个东西了。”傲翔说的倒是实话,这些东西也不是他的,是他从地牢里逃出来的时候,顺手从那人身上摸的。他知道到了人的地界,什么都要钱。

      “那......,你还这么浪费?”二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傲翔,果然是个膏粱子弟,不识人间疾苦。

      “那玉佩那么值钱,你早说你没钱呀,我拿去当了,给老板娘付房钱绰绰有余,最少还能剩下一半儿。”

      看着二宝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还一副财迷的模样,傲翔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她,“我给你的珠子你拿去当了?当了多少?”

      二宝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傲翔随口问:“八千?”

      “咳咳咳......”二宝一口没吃好,咳得面红耳赤。

      “八百,大哥你真敢说,我刚开始还想能当八十两就不错了。”

      傲翔面无表情的说:“那珠子比玉佩值钱。”

      “咳咳咳......”二宝咳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顺下气来,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吓得周围吃饭的一种客人同时一哆嗦。

      傲翔瞥了她一样,不紧不慢的伸出一根手指道:“那珠子最少值这个数儿,还说我浪费,你这算什么?”

      傲翔没告诉他,那颗珠子是东海鲛人王在月圆之夜留下的一滴泪水化成,就算生死人肉白骨都不是难事,他当时一共得了两颗,一颗已经为了治伤服下了,另外一颗是因为想着这小丫头跟着他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送她一颗关键时候能救命的珠子,也算是报答她那夜收留他的恩情。

      二宝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败家啊,纯粹的败家子啊,那么好的珠子,竟然叫她八百两给当掉了。

      再说了,二宝哭丧着脸对傲翔道:“我的爷呀,那么值钱的珠子你给的那么随便,我还以为是你没事就赏人玩儿着的东西呢。”

      傲翔斜眼瞥了她一眼,没事儿赏人玩儿?他哪有那闲心?她以为鲛人王是小姑娘?没事就哭两滴眼泪出来给人玩?

      二宝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好东西吧,没有是一回事,可是曾经拥有,还让自己给败了是另一回事。想了半晌,问傲翔,“你说我现在去拿回来,人家会不会给我?”没等傲翔回答,二宝又颓然的趴在桌子上,先别说她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就算是有,她当时说的是死当,人家也不会给她。

      “别想了。”傲翔拍拍二宝的小脑袋,“那东西知道它价值的人当它是个宝贝,不知道的也不过就当颗普通的珍珠。”

      他还真不相信人族里面,会有人识得此物。

      二宝就没听傲翔的说话,她把满心的郁闷都化成了一句大喊,“老板!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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