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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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忆里的锦城，一如多年前一样，暖洋洋的太阳，和煦的风，抬头就能看见如洗的碧空，偶尔飞鸟掠过，缓缓地消失在云层里。
“嘉郁姐，顾小姐来取花了。”小周敲开休息室门的时候，嘉郁就站在窗台边给上面的铃兰浇水，窗沿上一串浅紫色的风铃被南来的风吹得叮叮当当的响。
嘉郁“嗯”了一声说知道了，然后回头看向窗外，这条街不长，不算繁华，人流往来也不多，所以顾家的车一进这条街，她就注意到了。
嘉郁刚刚回到锦城两个月，这花店也是最近她精神好了些，才拜托裴昭才买下来的。
顾小姐似乎以前就是这店里的常客，每次都是同一种花，要29朵，包装成一束。她应该是家世不凡，所以穿着不俗，出门有人接送，只是看起来身体有些抱恙，像是旧疾。她坐在柜台边等嘉郁包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时不时就要往外面的车里看，似乎是在看什么人。
嘉郁把花束捆好，拿了几个蝴蝶结问她想要哪一种，对方没有反应，目光还是落在门外。
是那辆接送她的车，嘉郁见过很多次，平时前面就只坐着司机，但是今天里面还坐了一个人，是个男人。
因为阳光折射的原因，车窗上泛着一层光，嘉郁看不太清那人的侧脸，只能看出他的手是在敲电脑。
顾小姐还是没回神，嘉郁就把蝴蝶结递到她面前，轻声问：“你是怕他走吗？”
“……”顾小姐脸红了，“你看出来啦？”
嘉郁笑而不语，顾小姐指了指一条浅粉色的蝴蝶结，然后说：“哥哥平日里都太忙了，没有时间陪我，今天好不容易……”
她说着抿了抿粉唇，居然有了几分羞赫。
嘉郁笑了笑，把包装好的花递给她，然后送她出门。
两个人在店门口说再见，嘉郁看着她上车，车窗微微降下来一半，就听到顾小姐的声音：“哥哥，花。”
嘉郁正要拉开店门，就听男人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的手顿在了门把上，下意识回头去看车里的人，然而车子已经发动起来，远远地将她甩在了身后。
嘉郁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她平日里上街也会遇到跟他背影或者声音相似的人，却没有哪一次这么失态，她在大街上疯了一样跟着车跑，跑出了半条街。
车子一直没有停，她却一下绊倒在地，这次摔得狠了，手肘和指关节全都刮擦在地上，她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但还想爬起来，仿佛她这次追不上，就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店员小周看见她跑出去就觉得不太妙，裴昭聘用她的时候给的工资特别高，原因就是嘉郁的精神不太好，受不了刺激，希望她能多注意些。
可是她在这里工作了那么久，嘉郁一直很平静，除了话不多，没什么不正常，今天是头一次，她急急忙忙给裴昭打了电话，然后跑出去找人。
小周找到她的时候，嘉郁正半趴在地上，她扭伤了脚，手背上刮擦的全是血，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的街道，没有哭。
好在这四周人并不多，少量的行人在驻足观望，小周把她扶起来，嘉郁没有挣扎，乖乖的跟着她走，快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突然问了句：“来订花的顾小姐全名叫什么？”
她声音特别冷静，一点都没有刚刚疯狂的样子，小周停了停才回答：“顾秋言。”
裴昭来的特别快，几乎是一接到电话，就从搜查厅开车出来，一进店就看见嘉郁一身土，一手血的坐在那里。
他吓了一跳，三两步走过去要查看她的伤口，嘉郁脸色有些白，艰难地推了推他：“我没事，只是摔了跤，擦破皮了，小周已经去买药了。”
裴昭这才松了口气，问她：“去楼上？”
嘉郁点点头，花店的楼上是休息室，她在这两年精神不好，连带着身体也不好，所以裴昭当时连带着二楼都买下来，打通之后，改成了休息室。
嘉郁不肯让他抱，他就只能扶着她走，她扭了脚，脚踝肿着，头发刚刚跑散了，又是一手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裴昭突然觉得心里不忍，温唯远出事之后，连带着嘉郁的一切都毁了。
裴昭对于男女情.事比他的搭档们要迟钝的多。嘉郁跟温唯远恋爱的第二个年头，偷偷在搜查厅休息室接吻时被他撞上，他才恍然，只是当时依旧不懂这情爱怎么会让人生，让人死。
现在看着嘉郁，他是真的懂了。
他把嘉郁扶到楼上，她顺着他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小周买了纱布、创可贴还有酒精回来，裴昭就蹲在沙发边给她清理伤口。
刮擦的创伤面积有点大，伤口上还沾了灰土和细小的沙子，吹也吹不掉，裴昭就用酒精棉给她擦，她疼得脸色都白了，还是一声不吭。
嘉郁现在看起来瘦弱，好像风吹都能刮跑，不像以前，她是队里女同志里体能最好的，性子看起来温温和和，其实骨子要强的狠，训练审核样样不落于人后。也只有温唯远能让她服个软，乖乖收起獠牙当小白兔。
知道她疼，裴昭放轻了动作，轻轻地对着她的伤口吹气。嘉郁习惯了那痛感，神色有点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裴昭拿创可贴给她贴上，停了会儿才听见她说了句：“裴昭，我刚刚听到他的声音了。”
她眼神有些呆滞，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裴昭下意识去另一边的抽屉里翻药，嘉郁却一把按住了他，她用了力气，手上刚刚贴好的创可贴全都崩开来，但她没在意，只是问：“顾秋言，顾秋言你知道吗？”
裴昭皱眉，试图安抚她，然后低声回答：“知道，顾家的小姐，顾怀瑾的妹妹。”
时隔三年再度听到了这个名字，顾怀瑾，嘉郁愣了会儿，坐着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松开了裴昭，神色好像清醒了几分，看着他腕上被她掐出来的红印有些愧疚：“对不起。”
裴昭见她终于缓过来，松了口气，笑了：“没事，我皮厚。”
嘉郁勉强笑笑，站起来要下楼去泡茶，裴昭拦着她，不让她瞎忙活。嘉郁坐在那里突然笑了，说：“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她说话语气淡，却带着浓浓的无力感，裴昭看着她，半天也只能安慰：“会好的。”
嘉郁垂着眼睛坐了会儿，又问他：“你今天不忙吗？”
裴昭摇头：“最近没什么案子，所以不忙。”
嘉郁伸手把自己散掉的头发束起来，笑了：“我都忘了有多久没有参与案子了。”
温唯远出事之后，她就写了辞职信，但是上级一直不肯批，最终给她办了休假，保留原职。之后她就被送出去疗养，两个月前医生说恢复的不错，她才回到了锦城。
人都说，生老病死是常事，未亡人要代替已故的人好好活着。那时候厅里好多人都劝她，看开点，做他们这行的本来就是生生死死，谁也不知道今天出去后还能不能回得来。
嘉郁一晃神，就听见裴昭说了句：“等你再好些，就回厅里来吧，大家都挺想你的。”
她没说话，转头去看窗台的那株铃兰，半晌才回答：“好。”
……
她伤了脚，走路不方便，接下来的几天，裴昭连花店都不许她去了，让她呆在家里休息。嘉郁知道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就不好反驳，乖乖呆在家里。好在有蒙伽陪着她，倒也不寂寞。
她身体不好，连带着恢复能力都差了，崴个脚休养了三四天才渐渐好转。蒙伽这几天没能出去遛弯，憋坏了，闹着嘉郁要出去。它个头越来越大，还胖了很多，疯跑起来，嘉郁都拦不住它。
嘉郁勉强把它安抚下来，牵着它沿着街道慢慢走。
锦城是座千年古城，文化传统的缘故，被保留下来的旧街道得到了修葺。嘉郁现在住的地方临近老城区，这边安静，适合修养，出门几条并不繁华的街，走不远就是在战火硝烟里保存下来的城墙旧址，穿过城墙就是守护着锦城千百年的护城河。
她走走停停，偶尔转身去看身后的街道。蒙伽玩儿心大，再加上憋了它好几天，她就由着它乱跑，一人一狗走到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她上了桥才发现自己走的太偏了，就哄着蒙伽往回走。
这桥的下面流着护城河，天色暗了，桥灯也亮了起来，衬得桥下漆黑一片，只能依稀看见那么点水光。嘉郁本身就对黑暗感知差，加上周遭都没有人，只有大片大片的树木矗立在黑暗里，像极了她的梦魇。
嘉郁莫名觉得心里不安，牵着蒙伽走的越发快起来。
只是没走多远，就听见桥下传来模模糊糊的说话声，蒙伽显然也听到了，嘴里发出威胁的低呜声，她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牵绳，示意蒙伽安静。
然后她凑到桥边去看，入眼黑漆漆的一片，正犹豫着是马上走还是看看桥下，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0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