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木桑木桑

9、心悸

　　“辽辽，怎么不吃，是不是不舒服？”立慎看到宋辽无精打采的戳着碗里的米饭时，担忧的开口。
　　“啊，没事，可能有点累。”
　　“累了就吃晚饭早点回宿舍休息吧，喝杯牛奶，暖暖身体。”
　　宋辽听到关怀的话语，心里暖暖的冲着立慎浅浅一笑。
　　“阿葛，他在宿舍赶班导布置的任务，还得给他带些吃的回去呢，”立慎不着痕迹的向宋辽说明着，然后发现宋辽的表情明显轻松不少。
　　这是发生了什么吗？宋辽从来不会有这样不安的表情？出了什么事情吗？立慎只能在心里猜测着，却又不好追问出口。
　　宋辽的心绪完全是被下午出现在宿舍的那个美丽女生占据了。没来由的心悸。
　　这是一种无法说出口的恐惧感。
　　回想到刚才见到那个女生的场景，宋辽止不住一阵悲凉。可能本能，出于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回避。
　　——宋辽回过头，恰巧看到一个容颜精致的女生朝着门内走来。神色不耐的重重挂断接听着的手机。而宋辽首先注意到的则是那双眼睛，与顾葛何其相像。在宋辽愣神期间，她扬了扬眼角，“不好意思，你挡到我了。”语气虽说不是十分生硬，但也能够明显听出不耐。
　　宋辽急忙退后一步，神色有些不安。
　　“那个，对不起。”宋辽下意识的道歉。旁边森妍拉拉她的衣角，好容易才让宋辽反应过来。
　　似乎也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不友好，梁思敏伸手过去握了握宋辽的手简短报出自己姓名：梁思敏，似乎是自我介绍。
　　“我是宋辽。她是森妍。”
　　可惜对方似乎很忙根本没有理会就自顾自在自己床铺上收拾了下东西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前前后后不足五分钟的交谈就让宋辽出了一身冷汗。森妍在一旁还在打趣。
　　“辽辽，还是看到你第一次失态呢，怎么，这梁大小姐气场这么足？”
　　“她，她好耀眼！”宋辽呐呐的解释，平时脑袋里的字眼好像都无法形容看到她的感觉，只能用最直白的词语去表达。
　　“哈哈，辽辽，你不用这么紧张吧。”
　　“森妍，你还取笑我。”
　　“哈哈……”
　　你说，这样的女孩子如果喜欢上什么人的话，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森妍收拾东西时悠悠传来一句话，宋辽心里咯噔一下。是啊，如果是这样的女孩子的话，怕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吧！
　　如果……
　　宋辽禁止自己再想下去，甩甩长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庞，然后把用被子把自己蒙住，迷迷糊糊中渐渐熟睡了过去，直到被立慎的电话叫醒。
　　立慎能够感觉到宋辽的心不在焉，也没有多说什么。吃过晚饭就送着宋辽回了宿舍，在宿舍楼上正好被森妍撞上，免不了又是一番吵吵闹闹。
　　等立慎回到宿舍仍旧发现顾葛还在埋头画图，将手中提着饭菜放在桌上，顾葛闻香放下手中的笔，顾不得感概，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阿葛，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顾葛嘴里包着饭不好说话，就用眼神示意让他直说。
　　立慎也不挣扎，直白的开口。
　　“你，喜不喜欢辽辽！”
　　宋辽跟森妍一起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好梁思敏也恰好在。桌上摆着歌小巧精致的蛋糕。看到她们俩回来，似乎很平静。
　　“你们回来了。”
　　宋辽有些诧异，而对方没有一丝乎波澜。
　　宋辽与森妍相互对视一眼，森妍眼睛里能够明显看到宋辽的吃惊。
　　“唉，梁大小姐，你这弄的什么名堂，可是把我家辽辽吓的不轻啊。”森妍还是一样戏谑的语气。不管对方的面色如何。宋辽私下戳戳森妍，示意她注意下说话的语气。可梁思敏似乎没有在意，反倒把桌上的蛋糕往她们面前一推，“我买了赔罪的，不会不赏脸吧。”眼角微扬，十分清冽。
　　“没有没有，你太客气了。”宋辽只好开口礼貌的推辞。反观森妍，已经大大咧咧的直接用手开始抓蛋糕了。宋辽十分怒其不争，只得连带着森妍一起赔罪，而对方一点没有介意。
　　宋辽心想：真是个很好的人，长得好，秉性好。只是，这性子真是太冷了些。心上那丝丝不安终是淡下来不少。
　　只是对比起来，自己就显得相形见绌了许多。

　　“你，喜不喜欢辽辽！”
　　立慎看着顾葛的眼睛直白的问。
　　顾葛怔了一下，然后顾不得自己嘴巴里包着的米饭，扑哧笑出了声。
　　“立慎，你吓着我了，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事呢，这么严肃。我当然喜欢辽辽呐。”
　　立慎直直看着顾葛的眼睛，认真到让顾葛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许久，立慎才撇开眼。当事人都不着急，自己在这里干着急什么呢，而且，结果是什么，自己不是早就知道嘛。
　　“没事了，阿葛，你先吃吧，我去操场走走。”
　　说罢，不待顾葛反应，立慎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顾葛虽说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一边埋头画自己的图，一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只是……喜欢？顾葛脑袋里突然窜出那天傍晚夕阳下闪动着美丽脸庞。
　　立慎迎着晚上的微风沉默坐在台阶上。晚上的操场上十分的热闹，一对对恋人甜甜蜜蜜的散着步。也有嚷嚷着减肥的女生绕着操场跑圈圈，但在看到立慎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停下，远远的凝视这个独具一格的男生。
　　但是立慎似乎对周遭的一切视若罔闻。他似乎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无法走出。这样的感觉让他十分迷茫。
　　他一直自我以为，在宋辽的身边守着，看着她幸福自己也就应该满足了，但是事实并非这样。他开始着急，但却不是替自己。这是很奇怪的感觉，无法控制，不能控制。他发觉自己活在了宋辽的生活里。
　　“立慎，你在发什么呆？”
　　听到声音，立慎才把视线移到旁边人的脸上。几乎是停顿了两三秒这才想起来，这是谁。
　　“森妍，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呢，你以为是辽辽吗？”不请自来，用来说森妍再好不过。在立慎旁边的台阶上也坐下。“辽辽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那家伙的作息一向很准时，过了时间我就是怎么求都不愿意陪人家出来逛逛，好伤心的说。”森妍故作愁苦状。
　　立慎听到这些却又笑了。“辽辽就是这样，从我认识她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了，如果那么容易妥协，就不是她了。”
　　“立慎，你很了解辽辽嘛！”森妍看着立慎似笑非笑的说。
　　立慎似乎能够在她的微笑里猜到些什么，但这样的笑在森妍脸上也是一闪而过，再看时，森妍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森妍，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不清楚吗，我的心情你应该能够体会到的，不是吗。”到了这个时候森妍也懒得掩饰自己，索性直接起来。
　　“我不明白。”立慎揣着明白装糊涂。森妍也不戳破，只是仰头看着天空。
　　良久，身边才传来细微的声音。
　　“这样不辛苦吗？这样一直活在别人的生活里，你不辛苦吗？”说着这话的森妍看向立慎的眼神几乎是怜悯的。她没有发觉，自己此时的神情也是那样可悲。
　　立慎能够在森妍的眸子里看到自己惊诧的眼神，那被自己才觉察到的事实，原来竟早被他人看穿。而这个本该处于上位的他人，却浮现了比他更加忧伤的神情。是，因为他吗？她这是在为他伤心吗？
　　森妍已经不知道自己落下泪来。
　　立慎无意识伸出手，那滴落在自己掌心的泪珠，烫的手心生疼。
　　痛！心脏好痛！
　　立慎佝偻起身子，捂住胸口。整个人开始剧烈抖动起来，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立慎，你怎么了？”森妍急忙凑上前想要查看立慎的样子。
　　不知怎么的，立慎突然不想让面前这个人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一侧身避开她快要扶上自己的双手。挣扎着从口袋掏出药丸，几乎是逃荒般塞进嘴里。
　　从刚才立慎开始不对劲开始，森妍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看到他吞下药物的狼狈样，森妍心里又是狠狠一颤。她不敢再靠近，立慎似乎很不想让人看到他这种情况，她能够理解。所以只敢静静坐在身边，甚至只能装作不经意看下别处，任由身边的喘息声逐渐平息下来。
　　立慎其实很感激她的退让。这的确让他的自尊心好受了许多。
　　“立慎，你其实知道辽辽喜欢顾葛吧。”
　　“我也早就看出来了。”
　　“你会想说我聪明吧，呵呵，那两个人明明就应该在一起的。”
　　“你说，顾葛那样笨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辽辽的心意呢。”
　　立慎苦苦对抗着一波一波涌上的疼痛，索性躺倒台阶上枕着手臂听着森妍说话。
　　“立慎，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辽辽似乎很是自卑。她似乎觉得配不上顾葛，那个傻子，她有什么好自卑的，我才觉得真正应该自卑的人是顾葛才对。这可不是我的私心哦。”
　　森妍瞥见立慎的脸色稍稍好看些这才放心说下去。
　　“顾葛那个笨蛋，现在还没有发现辽辽的心意，就凭这一点就一点都配不上辽辽了。”
　　“其实，顾葛应该只是暂时没有发觉而已。”立慎还是忍不住替好友辩解了下。“他明明心里就已经放了辽辽，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立慎这会竟然想起了恶作剧。不想那么快戳破他们之间那层薄薄的隔膜。就让他们兜兜转转，多走些弯路吧。
　　很多年后，立慎每当与顾葛说起时总是唏嘘。如果当年他早些让顾葛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就应该是不同的结局呢？
　　他合眼，还在迷迷糊糊中思索。而森妍，她还在说。
　　“光凭他没有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就已经比不上辽辽了，如果说实话，我宁愿辽辽喜欢上的人是你，这样，我们就不必要挣扎痛苦了。至少这样，我也能够甘心，甘心认输，不像现在，我要跟你的单恋做斗争，这样真是辛苦。立慎，其实我好希望能够祝福你，这种心情到底我也只希望只有一个人能够体会就好。”
　　“立慎，你不会知道，我多喜欢你啊。”
　　幸好你不会听到。幸好我喜欢上了你。
　　森妍转头注视已经被疼痛侵袭昏沉的立慎。凑近，只是轻轻从立慎的唇上偷得了一个吻。
　　抬起头的刹那，顾葛疑惑的眼神近在咫尺。
　　她浅笑，食指并在嘴唇上。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