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木桑木桑

18、开场

　　等宋辽与森妍赶到医院时，林立瑾已经帮他办好了住院手续。
　　“立瑾哥哥，立慎哥怎么样了。”
　　宋辽还没走到他的面前，森妍就一个箭步窜到了他的面前。
　　“我说你啊，你到底对立慎做了什么，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就见你一面就成这样了，你到底对立慎做了什么啊？”森妍恨不得拽住他的衣领质问。
　　宋辽来不及阻止，只能看到林立瑾有些茫然的看着她们，不由得心下一紧，像是小细针在轻扎。
　　“森妍，怎么会是立瑾哥哥做的。你先冷静下来。”
　　森妍被宋辽压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宋辽凑近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立瑾哥哥，发生了什么吗？
　　林立瑾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沉默。没有人相信他，这早就是能够接受的事实，可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直到医生将急救室大门打开。这才打破这尴尬。
　　“医生，立慎怎么样了？”森妍一瞬间扑过去，没有任何从容。
　　“病人家属呢？”医生高声喊道，宋辽尝试推了几次林立瑾这才让他转回理智。
　　“我是，怎么样？”
　　“情况不是很乐观，时间拖了太久，要尽早手术。”
　　“我知道了。”
　　听到医生这样说，林立瑾愣神半饷。许久才缓缓转身走开。
　　宋辽以及森妍听到这些话，脸色惨白。然而没有人看到林立瑾脸上转瞬即逝的惊慌。于是在看到他转身就走的时候，森妍终究是无法忍耐。
　　“林立瑾，你到底是想救他还是想要害他啊！”
　　他回头，似乎是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那个仓皇的身影和恶毒的话铺天盖地砸过来。
　　“林立瑾，你到底是想要救你弟弟还是想要害死他啊！”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森妍还在说。
　　“林立瑾，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呀！”那个人影还在说。
　　不是的，我不是有心的，妈妈，不要这样说。我没有，我知道错了，不要把我关在这里，妈妈，我好难过，我好痛……
　　看到眼神有些涣散呆滞的林立瑾，宋辽心里那些许的不安瞬息扩大。
　　“立瑾哥哥。”她犹豫着喊，没有得到应答。“立瑾哥哥，立瑾哥哥……”
　　他僵直的身形几乎就像是打了个寒战，游移的将眼神对上她关切的眸子。
　　森妍在看到他茫然的瞳孔以及站立不住的身体时终究还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语真的是太伤人了。不过，她扭过头，并不打算道歉。
　　林立瑾抬手，似乎是想要摸摸宋辽的脸颊。
　　“立瑾哥哥？”
　　他猛地回过神来，生生放下自己就要贴上她脸颊的手指。放在口袋的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
　　他转身长吁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时却被手机上明晃晃的姓名再次晃花了双眼。
　　在她身后的宋辽摇摇头，将脑袋里莫名跑出来的那个他想要哭泣的想法撇开。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森妍坐在长椅上无法控制的颤抖，心下一叹，奔走过去紧紧抱住她。
　　林立瑾快步走远了几步。这才按下接听键。
　　“辽辽，立慎他会没事的吧？”
　　“嗯，会没事的。”
　　“我好害怕，真的，辽辽，我没有办法想象。”
　　“没事的，我们现在只要等立慎醒过来，说服他接受手术就好了，不是吗？”
　　森妍将头更深的埋进宋辽的肩头，瓮声瓮气的说。“我知道我刚刚说的话很过分，但是我是不会道歉的。”
　　宋辽拍拍她的背，不由得感慨，是真的多伤人啊！
　　不知不觉中似乎连大家的性格都改变了许多。森妍似乎没有那么乐观坚强了，而前方那个正在说着什么的高大身影，他也没有那么冷清了。
　　宋辽收回眼神，心里想着，立慎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怎么样才能说服他呢。似乎今天他跟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以后怎么处理呢？可是，顾葛怎么还么有出现呢？这太反常了。

　　“好吧，我们就来简简单单的打个赌吧。”梁思敏狡黠一笑。
　　顾葛一怔。好吧，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很简单，我不喜欢宋辽。她那样懦弱的人，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你们都会喜欢。”
　　“梁大小姐，我们只是说打赌，但是不应该涉及到人身攻击吧。况且，我会非常不乐意听到别人这样评价辽辽。”顾葛打断她的话，表情十分不满。
　　“好吧，顾葛。”梁思敏好整以暇的理理头发。“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赌约，顾葛，搞不好你会感激我一辈子。”
　　“你确定不会是恨你一辈子？”
　　梁思敏挑眉，“这我可没有办法担保。好了，不逗你了。”梁思敏看着正在极力压制怒气的顾葛终于决定不再逗弄他了。“很简单的事情，顾葛。你不能主动跟宋辽告白。”
　　这是什么事？
　　“只能等到宋辽亲口告诉你。”
　　“就这么简单？你不怕我违约？”顾葛语带讥讽的反问。
　　“当然，我也相信顾大少爷也不至于言而无信吧。况且，即便这样又如何，我有的是方法帮助你们也就有的是方法拆散你们。”
　　“那么。梁大小姐，你费劲心机，不会是真的因为喜欢我吧？”顾葛嗤笑。以至于很久之后得知到原因的时候顾葛还笑骂了一句——幼稚！
　　原因么，梁思密心想。这些原因好像都说不过去，不过她是真的对面前这个男生产生了好感。
　　顾葛没有等到她的回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梁大小姐，我同意这个赌约。可以走了吧。”
　　“当然，”在顾葛转身时，她又接着语气轻巧的说。“不过，不用搭我的车去看林立慎吗？”
　　顾葛抬头，梁思敏直视着他。这个人很可怕。
　　顾葛突然觉得冷，不是非常冷冽的北风吹进袖子里，却让人感觉空荡荡的冷！

　　林立瑾挂上电话后，转身用着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宋辽。她感觉心脏在胸腔里彷佛就像是鼓声一样浓烈。这是不太好的预感。
　　她直勾勾盯着他一步步走到面前。
　　“遥欢不太好，我得去看看。”
　　“立瑾哥哥，是……”
　　他没有再出声只是沉默将把自己的名片塞到她手里，“有事给我电话。”
　　宋辽心口狂跳，她有预感这场时间的拉锯战终于在此刻迎来高潮。
　　察觉到宋辽内心的波动，森妍静静握住她的手。用力的能够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林立瑾透过病房虚掩着的门，凝视着昏迷中的立慎。没有人能了解他此刻的心境。
　　“我会电话通知他们的。”
　　他们？宋辽自然自然知道他们是谁。
　　在他身边站着，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立慎青白的脸色都在她的眼中。于是宋辽安抚着自己过分跳动的心脏。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立瑾哥哥，你去吧。
　　所以不要那么惶恐，不要那样脆弱。
　　林立瑾无法察觉自己到底是泄漏了什么。
　　似乎在这个时候他一直坚持着的，憎恨着的都无关紧要了一般。不能一朝一夕坦诚内心只能带上面具一步步走开，面上的冷漠终将分崩离析。
　　森妍咬咬嘴唇，无力的瘫坐在长椅上。
　　多讽刺啊！自己这样子。只能远远望着，却连上前拥抱住她的力气都没有的自己。森妍此刻终于发现。宋辽强大了起来。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顾葛惊诧。
　　“当然，我不会拒绝。”顾葛回到。此刻真的是没有时间再去计较这些事情了。

　　顾葛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恰巧在楼下碰到立慎的父母。
　　“叔叔阿姨。你们也来了？”
　　对着顾葛微一点头，三人几乎再没有交流就急迫的朝着立慎的病房走去。
　　“叔叔阿姨。”宋辽看到林父林母的到来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像是有了依靠。
　　“辽辽啊，立慎怎么样了？”
　　宋辽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是该让他们放心还是据实相告？有些踟蹰的望了望森妍，却发现她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离过病床上的那个人。
　　“辽辽，说实话吧。叔叔阿姨他们也该知道事实了。”顾葛已经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宋辽的身后。
　　脑袋里根本没有想到这时候顾葛竟然会出现，宋辽虽说有些诧异，然后犹疑着将刚刚医生的嘱托说了出来。
　　“叔叔阿姨，立慎哥现在很不好。我们要尽快说服他做手术。”
　　林母一听，几乎站立不住。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有顾葛站在身旁，及时扶了一把。
　　“我可怜的立慎啊，奇山，怎么办，我们家立慎怎么办？”
　　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多岁的林父搂住几乎泣不成声的林母，只能轻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辽辽，不是说已经找到捐赠者了吗？”
　　顾葛有些不忍，转头盯着宋辽，问出了藏在心里的疑问。
　　真的？
　　林父林母同时惊呼出声，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件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是的，叔叔阿姨，先不要激动，这件事情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看着他们期望着的眼神。宋辽缓缓将始末说出来。
　　“所以，只要说服立慎哥就可以了。”
　　宋辽故作轻松的耸耸肩，安慰的说到。她知道，现在这对父母心里应该是百感交集的。应该有庆幸，担忧，还有愧疚吧？
　　“奇山？”林母现在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眼泪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辽辽，立瑾呢。”林父仍旧紧紧搂着她，转过头问宋辽。
　　“刚刚接了个电话，”宋辽想到此，一瞬间脸色大变。“糟了，遥欢不太好！”
　　“遥欢是……”
　　嗯，就是那个孩子。
　　宋辽想了想，还是坐立不住。
　　“叔叔阿姨，我不太放心。我，过去看看。”这般说着宋辽迟疑了些许。拉着顾葛走到一旁，贴近他的耳边悄声说。“顾葛，森妍这样子不太对，还有叔叔阿姨……”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葛打断。
　　“去吧，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说罢，揉了揉她的头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宋辽忍不住缩缩头。拿起手机拨通了林立瑾的电话。边接通中边走了出去。
　　顾葛看着她走开的身影，突如其来有种感觉，就像要失去了什么一样。勉强按下心情，顾葛阔步走向病房门口，看到昏迷中的立慎，他心头又是一颤。
　　立慎，你不能就这样离开，绝对不行！